“所以你有没有想起来呢?”望着一脸呆滞的姜玠,齐暝很玩味地等待着。

“我倒是想起来你是谁了...”姜玠颇为震惊地再次打量了眼前这个绝美的短发御姐,还是没办法把她和很久之前自己救下的那个可怜少女相联系起来。

不过再想想,其实自己长眠也至少有个几百年了,齐暝能活到现在,当然证明她有着足够深厚的修为支撑着,所以才能保持着年轻的容颜不变,当然她也不会选择保持自己十几岁的样子。姜玠越回忆越心虚,虽然自己名义上指导着齐暝修行,当实际上好像除了甩过去几本修行典籍,让她自己琢磨去了。

自己好像确实有点不负责任啊......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想起来我是谁?”

“你是齐暝啊!”姜玠挠头。

“我说我是你老婆的事。”齐暝抿嘴,显然有点不满姜玠的迟钝。

“老婆什么的怎么可能啊!”姜玠讪讪地笑着,再怎么说自己最多也就和齐暝在一起呆了四五年,再之后,姜玠就去参与猎魔行动了,最后用无期的长眠将自己与两位魔的化身一同掩埋在无人的荒凉角落。

就这么区区两三年,更别提当时的齐暝顶了天也只有十四五岁,自己怎么可能会犯罪呢!

再说了,我又不是萝莉控!姜玠侥幸地想着。

“看来有必要帮你恢复一下记忆了。”齐暝长叹一口气,从腰间的剑鞘中拔出一把长剑。

剑锋在斑驳的光影下散发着刺眼的光泽,隐隐间沾染上一抹诡异的紫色,让人不由得心生畏惧之感。姜玠下意识地抚摸上光滑而冰冷的剑身,他能感受到手下的这柄剑在微微颤抖,而自己体内的力量也在涌动着,似乎这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这是...”姜玠的目光掠过剑柄处的纯黑六芒星,似乎一下子想起了什么,“纯黑!”

“剑名纯黑,取天下至尊肋骨具象所化,斩无不断,触无不死。因取自天下第一术士,故其方能一剑破万法!也唯有纯净之黑,方能吞没世界一切色彩。”齐暝很是眷恋地轻轻擦拭过纯黑的剑身,“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送给我的吗?”

“什么时候......”姜玠脸色一白,“不会是那个时候吧!”

那个时候是姜玠刚刚收留齐暝的几天,也是刚刚拿下八芒会头名的时候,被各大势力争相邀请着造访,只是无论如何姜玠都只会属于六角殿。在他的心底,六角殿似乎已经是他真正的家,那个在他被视为废物驱逐出去时唯一愿意接纳他的地方。

然而那个时候也是姜玠刚刚被自己徒弟薛不寒背刺的时候。

姜玠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一心以待的徒弟,那个怯懦听话的女孩,怎么会在自己的背后抽出那把凛冽的长剑,毫不犹豫地捅进自己的心口。只是她并不知道,即使那把长剑几乎有着灭世的力量,却偏偏伤不到他姜玠,他没有受伤,只有心里被阴霾所笼罩。

他不忍心生气,不忍心对着自己唯一的徒弟动怒,尽管那一剑明明带着势必抹杀他的气势刺入他的胸口,姜玠还是软了心肠,他没有惩罚薛不寒,而是自己离开了六角殿,这也是他不想也不敢再收齐暝作为自己徒弟的原因。

受过一次伤的人,总是十年怕井绳。

他现在还记得那天晚上,他应约前往参加一个宴会,一个八芒,也就是八大顶尖势力都会参加的宴会,在那场宴会上,姜玠没有看见别人,他的眼里只剩下那个坐在六角殿席位中端坐着的少女,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里的腼腆,取而代之的是若有若无的微笑,夹杂着让人心悸的讽刺。

是薛不寒。

她或许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成什么师父来看待吧,或许只是一个玩具?还是说有什么人在幕后主导着一切?姜玠累了,也不想去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世人都说当涉足江湖之颠,就会轻松很多,但姜玠却毫无这样的感受。不仅仅是精神上的重负,还有源自未知的压迫。姜玠不想再去思考这些,阴谋也好,棋局也罢,说白了这些东西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到了如今的境界,几乎没有人能彻底灭杀他,当然,如果千年前一统五洲的剑仙林酒能重新苏醒,说不定自己或许有殒命的风险。

姜玠不在乎薛不寒为什么要刺杀自己,但自从那一刻起,姜玠就已经彻底与她恩断义绝。这是姜玠的心里想法,但在亲眼看着薛不寒漫不经心的表情时,他还是无法释怀。

席间觥筹交错,人声嘈杂。

他的视线跨过无数人影,定格在她微微勾起的红唇之上,就像是在嘲讽着自己的装聋作哑。

“阁下没有事吧?”

姜玠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少女身着一袭浅蓝色锦缎长裙,摇曳生姿,纯白的发丝落在颈间,颇带笑意地看着他,“难道姜公子这块石头也有了心上人不成?”

“是千叶姑娘啊。”姜玠倒是缓了一口气,“如今在瞳塔过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千叶笑吟吟着,苍蓝的眸子里神采流转,“倒是姜公子都拔得八芒会头筹了,也不知道小女子还有没有资格与姜公子攀谈呢?”

“多少有点客套了。就凭借你那天蓝之眼,修行的天赋应该不在我之下吧,我只不过比你稍长几岁罢了,才勉强有如今这个成就。”

“原来是这样啊。”千叶故作恍然,“只是听说姜公子前不久离开了六角殿,可是有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当然是因为...”姜玠刚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却被人抢了先。

“当然是因为我啊。”先前还坐在远处的薛不寒端着酒杯,出现在了姜玠身前。

“姜玠啊,不过一个伪君子,只要你还活在这世上,我便会想法设法彻底抹杀你,等着吧。”薛不寒手一斜,整杯的酒就从少年的头上淋了下来。

“虽说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对我如此憎恶...”被深色的酒液淋透了面庞,姜玠一向温煦的声音也渐渐冷了下来,“上次的宽恕是最后一次,你如要再来,莫怪我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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