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随着马车前行一瞬间降下来,坐在马车里靠着角落的姜玠都觉得,自己吐出一口气都会霎那间凝结成冰晶。

自己已经在流放往西海的路上了,连双手双脚都被特殊的锁链禁锢住了,只是这些对他来说都不过形同虚设罢了,但他并不想挣脱。

其实被流放去西海也很好,远离了沐沅在的剑州,自己也可以彻底的把她放下了。或许,如今自己最需要做的,是将十年前逃脱的魔找回来。那可是能与他相抗衡的怪物,现在也不知道又藏在哪个角落里策划着什么惊天动乱。

“西海到了。”马车外传来刑院押送者的声音。

姜玠看向车外,凛冽的寒风将他包围,险些吹起他的面纱,真的是一片很寂寥的土地呢。

西海,属于极北的边境,本就人烟稀少,那些贫瘠的土地大多用来设立刑院的牢狱,用以关押那些罪名严重的犯人。当然,除此之外,西海之上还有着一座庞然大物,魇梦宫便坐落于此,与跻身于“八芒”之一的渊剑域相比,魇梦宫还是略逊一筹,但也算得上实力雄厚的神秘宗门。

“我说,你看上去这么年轻,到底犯了什么罪才会被流放到西海来啊?”刑院的押送者一边走着,一边不断地打着寒噤。西海的环境恶劣几乎难以让人接受,这也是那些罪孽深重的人在此囚禁的原因,“这里关押的可都是穷凶极恶的人呐,我怕你进去不过五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我?”姜玠挑了挑眉,“就因为是阑珊居的幕后老板才被关进来的。”

“阑珊居?那可是一个好地方啊。”刑院的关押者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浮想联翩地咂咂嘴,“难不成刑院已经开始严格控制这种产业了吗?那我们这些人还怎么活啊?”

姜玠没有回答,他也没有想到那个名声广为传播的天下第一青楼阑珊居竟然会是沐沅开的,甚至还要自己去背这个罪名。

“哎,你开了阑珊居应该有后台的吧,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抓了啊?”

“我的后台吗?”姜玠笑了,“我的后台不要我了。”

“啧啧,没想到阑珊居的老板竟然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啊。”刑院的关押者也没有继续和姜玠聊天,而是停下了车,自己慢慢从马车上下来,“这里就是你关押的地方,天字一号。”

姜玠也很自觉地从车上走下,整整四天的颠簸,他那一身青衣早就污损不堪,但那一头墨发依旧光滑鲜艳,面纱依旧整洁地佩戴在面上。

眼前是一扇几经年岁的旧木门,光是关押者推开就响起了刺耳的吱呀声。门后是一条蜿蜒着的长廊,长廊的深处是一间又一间狭小脏乱的牢房。

“怎么会没有人来接呢?”关押者挠了挠头。

“你也不想想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来押送我呢?”姜玠叹气,他总觉得事情不是很对劲。于情于理来说,他都认了自己是阑珊居的幕后老板,甚至还陪着沐沅演了一出人赃俱获的戏,当然,沐沅饰演的是将恶人绳之以法的救世主。那么,刑院至少也会紧紧地看守自己吧,毕竟自己可不是一般的犯人。

然而,一路护送他的人只有一个,别说他是万古第一的术士了,即使他是个普通人都能随随便便翻车跑了,再加上眼前这个看上去就显得极尽敷衍的关押牢房,这根本不像是对待阑珊居老板的手段。

“呦,人带来了啊。”正当姜玠琢磨着,一道颇为熟悉的女声在耳畔响起。他应声抬起头来,看见了长廊尽头缓缓走来的倩影。

这不是那个出现在殿堂内审判自己的那个刑院院长吗。姜玠不明白,他原先以为刑院的押送是在向他传达出一种摆烂的信号,让自己趁机逃跑,但结果是自己要面对的是那个神龙不见首尾的刑院院长,说不定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她负责看守自己。

“是的。”关押者见到有人出来也没有想什么,而是熟练地掏出一本像账本一样的玩意儿,“犯人姜玠,因私自经营青楼企业,转售违禁药物,被判流放西海,于天字一号关押十年。负责人送达,请签收。”

“好啊。”女人步步生莲地走近,潇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叫,齐...齐暝?

怎么这个名字很耳熟呢?就好像自己欠了她很多,大概欠了一个世界的样子。

“慢走啊。”齐暝温和地笑着,送走了跑单的关押者。

这个时候姜玠才有时间打量这个刑院院长,她身着漆黑的紧身衣袍,将窈窕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来,那一双修长的玉腿更是让人移不开眼。不同于沐沅,齐暝只留着齐耳的短发,柳眉下的双眸如同冬日里的寒泉,甚至连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眸中都没有任何的波澜。她白皙的耳垂之上还悬挂着紫色的十字架饰物,薄唇微微勾起,似乎很享受姜玠打量的目光。

这个人,不但拥有着惊人的美貌,更隐藏着极其强大的实力。

“看完了啊。”齐暝眯着眼笑了起来,“好看吗?”

姜玠点点头,他没有说谎,在他见过的人里,除去沐沅,就属眼前这个女人最为好看,最吸引他的无非是她身上那种残忍中捎带着几分优雅的气息,让人欲罢不能。

“你不认识我是吗?”

“你是刑院的院长,听说平日里是个甩手掌柜。”姜玠平静地回答。

“仅此而已?”齐暝笑容一僵。

“很熟悉,但我确实不认识你。”姜玠再一次肯定。

“原来是这样啊。”齐暝的笑容中逐渐带上了几分杀气,“我们原来不认识啊。”

她往前走了几步,纤纤玉手伸进他的面纱下,一把捏住他的下颔,“可是我认识你啊。”

“不可能。”姜玠就觉得齐暝是在哄自己,他早就补全了曾经的记忆,虽说贵为第一术士,却不像个风流少年,而是一个害羞的男孩,平日里都不敢找貌美的女修搭话。姜玠清楚地记得自己并没有认识过很漂亮的女人,像齐暝这样的。

“姜玠,你忘了我吗!”齐暝一把扯下他的面纱,“我是你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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