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我被天修宗,第九峰峰主,师青璇带回。

她告诉我,璇玑峰。

就是你的家。

我是被抛弃的可怜虫,母亲没有遵守约定,她再也回不来了。

峰上,二人。

起初,师尊每天都会来看望。

她告诉我。

我是天才。

他告诉我。

修仙静心。

他告诉我。

复仇不可。

叽哩咕噜,叽哩咕噜。

我充耳不闻。

左耳进,右耳出。

我只听一句。

正邪不两立,铲除奸邪,惩恶扬善。

这个借口,不错。

力量是凭自己的本事去争取的。

我拼了命的修炼,我发了疯的习剑。

即使是在黑夜。

练剑,打坐,积劳,修整,眺远。

望着山脚下的繁华城镇,夜色在弥灯下是那般绚丽,拾起破裂的心拼凑,只因我还活着。

夜更深了,璇玑峰上被升腾起来的雾气笼罩着,时隐时现,九座山峰像海市蜃楼,悬浮在云里雾里幽幽的飘荡着。

手里的剑刃寒光犹如流动的星斗,不停的变化着角度和亮度,沉沦。

不远处,潺潺河水伴着昆虫低吟;记忆中,桂花糕摊坐着母子二人,它们是我生命里,永远的过去式。

现在,用凄美的夜色与舞动的银光,来结束我仅演绎数年的人生烂戏。

剧终,人亡。

静谧暗夜和妒火中烧,浓郁花香和寒芒四射,我是素衣美人,也是黑色怪物。

复仇,复仇,复仇。

是夜色耀黑,暖我躁心,是夜色孤独,冰释夜月。

是熟悉呼吸,我觉些暖,是凌乱思绪,破夜寂静。

久坐,静坐,习惯深夜不眠的独白,感受凉夜如水的清冷。

缱绻的思绪,蹒跚的脚步,布满整个演武场的划痕,游走世间。

谁是谁的过客?

谁又是谁的主角?!

璇玑峰,唯四人。

后半夜。

绛蓝色空像是泼墨后的大肆渲染,洋洋洒洒地铺满整个天,晦涩压抑着。

直至凌晨时刻,雨仍在下,外面安静了许多,也许是夜太深。

夜的深,夜的静,而我心,依旧…

.

.

.

数月后。

“师姐,从今往后,练剑上的需求。”

“但说无妨,师弟奉陪到底!”

一句话。

阳光倾泻而下,给他镶嵌上了层层光晕,干净修长的背影让人恍惚间产生了幻觉。等我放下剑,转过身,才看见。

眼睛深邃,犹如星辰般烁光,双唇紧抿,透着一股子倔强不屈的神色。

背光而站,低着头,碎碎的刘海盖下来,遮住了眉目。柔软的黑发,精致的五官,似笑的容颜。

离去。

他的背影失了轮廓,化作一粒模糊的淡白,慢慢融入枯色。如看着一道流云线,可望而不可及。

漂泊对白,没有对应回答,无奈的心,麻痹练剑孤寂,灰色天空,留下孤单背影,一人舞台,无语剧目。

演武场,完好无损的陈旧石狮已经青苔爬满,它纹丝不动地镇守此地。地上的枯黄枝叶,随着山间旋风被带去远方,恍若光影,荒芜不定。古老粗壮的参天古树,青涩的嫩芽含苞待放,预示了接下来的日子。

虽然那天的天气很好,但我仿佛置身北风呼啸的严冬。有些背影,总是晃动在时光之上,挥之不去。

在秋天清冷的阳光中,在我那比朔风更冽的目光里,匍匐。

于是,不经意的回眸,我看见他早已匿在时光深处。

峰上,四人。

数年如一日的噩梦,数年如一日的练剑。

只有他一直陪在身边。

暴雨,冰雹,飘雪,炎日。

他可以拒绝,但一次没有。

迎接我的,永远是那一句“师姐”,回应我的,永远是那一句“稍等”。

演武场上,相见。

拱手作揖,离去。

演武场上,练剑。

调座打息,嬉闹,

冷漠无视,离去。

演武场上,等待。

满怀期待,邀请。

不近人情,离去。

望著他越发宽厚的背影,像一片迷雾,挥不去的氤氲。

但他不知道,堆积数年之久的仇恨,全腐烂在了我心,我寻不见曾经人间生活的踪迹。

他,又走了。

仿佛他也是痴迷这暗夜的流浪者。不知这孤独的身影会怎样感知我的仇恨,他的背影是坚毅,还是惆怅?是无奈,还是感伤?

人生,是否就是一场生命相遇的独白?

我们同频共振,生活是平行线,永不相交。

但我们的剑,交叉激荡,不分你我,没有彼此。

联系薄如蝉翼,细如丝线。

或许今天就会被剑刺破,或许明天就会被剑斩断。

我期待着那天,也惧怕着那天。

蓦地。

我就这样睁开眼睛看着他,背影已然全部占据在我的眼里。合上双眸,好似他的思想也如睁开这般,刻画在我的心中。

于是,望著他的背影,我想我的眼睛已经迷离。

上天真是不会安排,让我们如此的游戏,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好像已经住进我的心里。

没多久,一场噩梦中的大雨便铺地而来,给冰河覆激一层厚厚的涟漪,我再也看不到冰河里的他。

这次,是他望着我的背影,是我离去。

我究竟是为了解脱,还是为了复仇?

不想再持剑了,也不想被拉入地狱了。

去吧,这就是我。

作为怪物,最后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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