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聚会呀?”不再端坐在沙发上的少年此刻已经从厨房里拿出了围裙,就当刚才无事发生的心态让他暂时不太敢去直面正与鞋子做着较量的大学姐。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聚会,就纯粹是帮着朋友去卖个面儿,拉个小提琴,顺带蹭个饭吃而已。”辰瑾萱的回答来得风轻云淡。

已是从地面缓缓站起的少女向着地板踹了踹脚,强行克服了倔强而又坚挺的鞋后跟。

“哦,这样啊。”

身在厨房的林枫扯着嗓子点了点头,时刻下的少年正从那可谓是应有尽有的架子中取出一把最为锋锐的菜刀,于咚咚作响的躁动中,顺利将排骨分成一节一节的断骨状。

只打算做道蒜蓉辣椒蒸排骨的林枫越是看着自家那个散了不少骨头碎在上卖弄的砧板,心思就越对今儿上午晨曦前往市场的购物感到不值。

连骨头都没给砍的消费,这般看来,晨曦的的确确是被人坑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不过是那些鲈鱼姑且还是被去鳞挖脏了的,如若不然,林枫恐怕真的就要提把菜刀去市场那边跟店老板在物理层面上理论理论了。

毕竟林枫是个处女座的家伙,虽然会做菜不假,但对于一些辅助用的调味工序,譬如给鱼刮鳞挖去内脏,抑或是清洗黑膜血渍的,他骨子里还是有一些反感的。

鱼什么的其实还好,要说这一点的清晰体现,更主要都是在林枫到现在也没有尝试过制作猪大肠和猪肚之上。

少年总觉得自己没办法把这两个东西给洗干净,哪怕反反复复地拿冷热水交替着冲,筋膜脂肪油垢什么的也全都被撕掉之后,林枫仍然觉得它们还是脏兮兮的。

那股脏器味更是始终会在鼻子前,甚至于脑海中不断起伏发酵。

这可是林枫绝对不能接受的折磨。

但现在这两条已经处理好的鲈鱼就明显要好一些了。

只不过鱼不能留夜,一旦不新鲜了,这鱼也就基本等同于浪费了。

得亏鲈鱼前后只有不大的两条,可以一次过拿来豉油清蒸,吃得也快。

林枫劈姜切大葱,顺带从洗碗柜里拿出一个大盘子,把姜葱以等份的方式分成三部分置放于盘中,然后才是将身上已经被割出几个小小缺口的鲈鱼给架上去。

“你们今天打算吃什么哇?”

虽说是准备离开了,但其实还不是太着急的辰瑾萱在皮鞋外面特地绕了一圈蓝色的鞋套,脚步轻盈地来到厨房大门口,纤细而柔软的身子稍倾,便靠在了呈白色的塑料门槛上。

“整个排骨,弄两条鲈鱼,然后豆豉鲮鱼麦菜,简简单单。”

不知是已然醉心投入于厨房的天地,抑或是基于不敢直视大学姐的畏惧,正忙活着给锅内倒水的林枫是全程目不斜视,基本没有去看已经主动来到身旁的辰瑾萱。

“哦~吃挺好的嘛。”辰瑾萱由衷地赞叹道,光是想想,大学姐就很神往地啧了啧嘴。

基本也算得上是林枫家里餐桌上的熟客,她对于少年的手艺还是颇为欣赏的,这可没有任何滤镜的加持,纯粹是基于事实的客观形容。

“我本来都没想着要煮饭的,想着带她出去吃一餐火锅就算了的,结果那小家伙又跑去买菜了,这些菜放着浪费,只能做了啊。”

林枫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顺势抄起边上的白毛巾擦了擦手。

“出去吃?”

“是啊,吃完了正好去上班,还能找点时间拿来摸鱼,现在就不能咯。”林枫侧目望了辰瑾萱一眼,然后又匆匆将视线移了回来,略显仓促地说道:

“啊对了,学姐,你不是要去参加聚会么?怎么还不走哇?”

“好好,现在就走,现在就走行了吧?”听出了少年言语当中的急促,大学姐抿了抿嘴巴,轻声笑道:“对了,什么时候你也帮我调一杯酒喝呗?”

“哦...这个啊..可以啊,你想什么时候?我都可以的。”

“不着急,等哪天有空了,我来找你就好。嗯,走啦。”

“好..好的,拜拜。”

脚步渐行渐远。

房门关上的咔擦不久响起。

直到这一刻,林枫才真正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不再加以任何修饰的羞赧直接抢占了他的整张脸,滚烫又绯红的样子,就好像是刚喝醉酒一样。

且当客厅里的脚步消失不见,一直都把耳朵贴在房门上的晨曦可算是慢慢推开了自个儿房间的木门。

她先是蹑手蹑脚地从走廊上悄声溜过,来到正对花园的阳台,瞧着那高挑的身影一直消失在视线尽头以后,晨曦这才来到厨房,冲着面红耳赤的阿哥调侃道:

“学姐可是走了喔,阿哥,怎么你现在还脸红呀?”

“咳咳...”被晨曦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林枫慌忙从水喉那儿接来一捧清水抛在自己脸上,利用秋天的透凉把羞涩的温热驱散干净,而后侧目瞪了那满眼都是戏谑的女生一下,佯装恼火地抱怨道:

“关你什么事!”

“唔!”被阿哥堵了一句的晨曦当即眼眉一横,气鼓鼓的小家伙嘟了嘟嘴巴,而后俯身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冷哼道:

“是啊,关我什么事,我又没学姐大,不能让阿哥躺嚯!”

“哇哟你这家伙,居然敢顶嘴了,是不是翅膀硬了?!”

林枫从斜目中挺起腰杆,反正现在大学姐又不在这儿,他也不至于会被一个小小的恐龙逼到急了。

“难道不是吗?不知道是谁,刚刚抱学姐抱那么紧哦,也得亏我在呢,不然谁知道会不会有**性大发呢?”

“不是,你哪里见到是我主动上去抱学姐的,很明显就是她抱我的啊!”

似乎是从来都没有意料过晨曦居然会有朝一日迸发出这样强势的态度,一时间把身为阿哥的威严给弄丢了的林枫连忙解释道。

“是啦是啦,不管是谁这么做,阿哥都会说是对方主动的啦,放心啦,我都懂的。”

“嘿你这家伙,我都没追究你乱花钱的那一单事情了,现在拿了我两百块,还敢这么嚣张吗?信不信我不给你吃东西了!”

可算是听出了晨曦话语里那快要蚌埠住了的戏弄,杵在原地愣了几秒的林枫终是两手一拍大腿,恶狠狠地威胁道。

“不给就不给呗,那我就去秀奶奶家里吃去,反正奶奶喜欢我,不像阿哥,心里只有学姐。”

...

感觉好像是被人万箭穿心了一样的林枫杵在原地,眨了眨眼睛,与晨曦遥相对视,双方无言了一小会之后,便由林枫率先走出厨房,在晨曦一脸茫然的注视下闷头扎进她的房间。

不一会儿,一大袋收拾好的行李就被少年给抬了出来,反手一盖就敲到了晨曦的肩膀上,说道:“这感情好,来,你要不干脆就直接去秀奶奶家里住好了,我不养你了。”

“欸,哥,不是开玩笑而已呢嘛,至于这么认真嘛?”被自己的行囊给压得东倒西歪的晨曦连忙改口说道,殷勤的笑容哪里还有刚才嘲讽的半分意味。

“嗯,当然了,走啊,就在隔壁呢。”

“哥哥哥哥,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别赶我走啦。”谁说只有大丈夫才要能屈能伸的?

“错哪了?”在居高临下的林枫面前,已经是提不起任何嚣张资本的女孩垂下脑袋,可怜巴巴地回答道。

“我不该拿阿哥和学姐之间的事情开玩笑的,也不能拿这件事去嘲讽阿哥的。”

“哼,算你识相。好好好,自个儿去玩着去,一会儿叫你过来吃饭。”林枫撒手将行李就这么摆在晨曦的身边,而后转回厨房,正巧锅里的水也差不多烧开了。

“那这些...”可不像林枫有那可以摇一个晚上都不会累的麒麟臂,晨曦打量着身边那袋就算自己两只手并用都很难抬起来的袋子,语气委屈地央求道。

“自己抬进去!”林枫头也不回地说道,等到晨曦楚楚可怜地应了一声,并伴随着袋子在地上摩擦的沙沙声一并响起的时候,心软的少年这才摇头晃脑地叹息道:

“算了,就放在那儿,一会儿我帮你放回去,今天晚上我要上班,你自己在家里早点睡,就不用等我回来了,听到没有?”

“哦!”可算是不用忙碌体力活的晨曦当即绽放出真挚欢乐的笑脸,蹦蹦跳跳地蹿到了沙发上去。

“这小家伙真是..”林枫一边靠着无情铁手把装着两条鲈鱼的铁板放进热锅,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客厅里,还有学姐留下的芬芳始终缭绕。

抱着沙发上的羊驼抱枕,晨曦的眼神颇为复杂。

在柔软的棉花后,她咬住嘴唇的动作是那样的用力。

疼痛自知而已。

.....

“螺丝起子来一杯。”

伙同郭俊琪和何云龙一起在大半夜来到酒吧兴师问罪的陈星宇起手挑了一枚铜板落到调酒老师傅身前的桌子上,企图以小钱吃大货。

差点没被林枫一锥子插死在原地。

最后只能乖乖拿出三十块放到台面的陈星宇跳上圆凳,看着面前那杯橙色的爽口酒,就像是想不通一些事情一样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林枫,能不能跟我们透个底,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已经穿回黑色西装,连同口罩都一起戴上脸的少年侧身看向陈星宇:

“我不是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吗?情况就是那样,她家里有变故,暂时来我家住一会儿,仅此而已啊。”

“不是,你的一个前女友,分手后堂而皇之地住进你家里,而且还要以表妹的身份自居,你认为你的解释有足够说服力吗?”

“陈星宇说的对啊。”作为在场众人唯一一个喊了杯度数最高的男生,何云龙点头附和道。

“俺也一样。”仿效张飞的是郭俊琪。

“可这就是事实啊。”林枫撇了撇嘴,不想再多做解释地擦拭起酒杯来。

“林枫,你老实讲,你对于晨曦这个人,到底还有没有感觉?”

“没有,现在的我,对谁都没有感觉,我要节能。”

“想节能能太能?”

何云龙又不合时宜地跳了出来,一个烂透顶的冷笑话换来了陈星宇和林枫的合击绝技,被一拳干出两个黑眼圈的家伙当即没了声音。

“反正我是看不透你了,但一句话我想你记住,【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知道我是喜欢看柴刀文的,但我不想你被人柴刀了,知道吗?”

陈星宇苦口婆心地说道,只是那担心的语气,还有那欲说还休的眼神,总是让林枫觉得这人好怪,以致冒起了周身的鸡皮疙瘩。

“啊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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