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我的幸福生活……
全新而贫穷的第一天。
阿欣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感觉多出来的肢体痒痒的,扭头一看,时雨还在抱着他的尾巴沉沉睡着。
呼出的热气让尾梢痒痒的,阿欣担心时雨一口咬下去,那样他可能会发出汤姆猫的惨叫。
他小心把尾巴从时雨怀里拽出来,去卫生间洗漱一下。
从奢入简难,宾馆的卫生间没有热水,洗脸只能用有机溶剂和激光清洗。虽然一开始还挺新鲜的,可过后阿欣怅然察觉自己和富裕渐行渐远。
马桶里也不再是纯净水,上面贴着警告标签:
【污染水,禁止饮用,否则后果自负。】
这标签多余的好吗,就算是纯净水也不会喝啦,谁会喝马桶里的水啊!
阿欣简简单单上个厕所。
作为直男,本以为用女性的身份上厕所会很困难,尤其阿欣还担心粘到尾巴上,但实战的时候,尾巴会本能地竖起来,不必刻意控制。
看来猫猫基因里还是爱干净的。
清晨忽寻摘花意,高山流水遇知音。
“什么嘛,我学的还是蛮快的!”
阿欣提上内裤,悠然想道,但随之面色一变,意识到自己遗忘了个步骤。
明明昨天还记得的……
————————
“豆包,一大早的为什么洗衣服?”起床后,看到守在洗衣机旁边的阿欣,唐斌很奇怪。
“啊嘞,为什么呢?哈哈,哈哈哈……”阿欣尴尬地笑着,萌混过关。
“我去买早餐,吃完就送你们去爷爷奶奶家。”唐斌没想太多,告知阿欣他的计划。
“好。”
唐斌的父母也住在A区,不过貌似他和父母关系不好,近年少有来往,时雨和豆包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唐斌想将自己的两个女儿交给爷爷奶奶照顾,以消除后顾之忧。
阿欣对于唐斌的家族一无所知,希望人际关系别太复杂。
一家人吃了早餐,然后唐斌将行李装进磁悬浮汽车里,准备去往豆包的爷爷家。
虽然房子抵掉了,但唐斌留下了两辆汽车,分别给豆包和时雨用,毕竟这么方便的交通工具卖掉太亏了。
路上,汽车驶向地铁,乘地铁能节省时间。
唐斌看到时雨闷闷不乐的样子,知道女儿不舍他的离开,他打开了投影电视,播放最近的实时新闻,用轻松的语调吐槽电视里的主持人,以冲淡难过的气氛。
……
“政府的光脑系统运行了五十年,搭建的虚拟平台运行了五年。光脑的计算力远超越民间企业的计算机,然而前日傍晚,一个名为‘天下第一的阿欣’的网友用围棋战胜了100级光脑,打破了光脑的不败传说,下面请各位观众欣赏一下当时的棋谱……”
纳尼,我……上电视了?
电视上的新闻吸引了阿欣的注意力。
“我们采访了来自光脑技术维护中心的戴斯塔先生,让我们听听光脑内部人员对此事的看法吧。”
“昨天维护中心所有人加班,对光脑底层运算逻辑进行排查。”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出现在镜头中,用英语说道:“事实上,光脑的计算力仍然保持着超高的水平,百级光脑之所以会输,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对虚拟平台算力分配不均匀,导致光脑来不及高速计算。二是有人非法从外部接入终端设备,干扰光脑或借用其它平台的算力。未来我们会严格把控网络的安全性,创造公平公正的网络竞技环境。”
阿欣有些心虚,果然光脑那边注意到这事了,要不是系统帮他隐藏IP,说不定他已经被人肉到了,真危险呐!以后还是别用那个ID了。
画面回到主持人那边,“技术人员对光脑充满信心,他们不认为人类有能力战胜光脑,那么‘天下第一的阿欣’究竟是如何打败百级光脑的呢?我们听听世界围棋协会委员会成员羽长灯先生的意见吧。”
“人工智能只会硬算,它没有灵魂的,走不出这种诡谲的招法。这人类棋手对AI的走法深有研究,每一步都是提前准备,坑挖好了,就等你跳进来。AI有缺陷,它不会躲,只会用最完美的招法应对,但因为这点就被人类棋手利用了。软件要趋向完美,它只会在一条路上走到头,那如果我为你精心准备一把超级飞刀,你能不能接好?这是个问题。这盘棋正是反应出人工智能缺陷的经典案例,希望那些天天和软件学棋的棋友们引以为戒。天下第一的阿欣,围棋协会最缺少的就是像你这样的天纵奇才,随时欢迎你加入我们。凭你的水准,稍加训练,肯定能拿下明年的五十亿世界冠军!”
视频的结尾,主持人笑着说道:“直到现在,‘天下第一的阿欣’也未在互联网再次现身,如同传说隐匿在江湖。没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也没人知道他那神之招法来自何方。究竟是人类战胜了电脑,还是一个电脑败在另一更强的电脑下?我们不得而知。我们唯一确认的是,围棋就像宇宙,探索永无止境,期待今后的棋坛能够出现更多让人惊艳的棋局……”
主持人后面说的话阿欣已经听不进去了,他脑子里只被一个关键词占据——五十亿。
他没听错吧?冠军奖金居然有五十亿?确定是“亿”不是“万”?
“百级光脑很厉害吗?”时雨妹妹问道。
“时雨,你小叔是科班学象棋的,咱唐家没几个能下过他,你猜他能打过多少级光脑?”
“80级?”时雨眨着眼,随便说个数字。
“哪有那么高,他只能打过28级。”
“好弱……”
“所以说,那个战胜百级光脑的人很厉害啊,呵呵。”
被父亲赞扬厉害的人正躲在角落里查阅往年世界围棋比赛的信息,越看越激动。
阿欣瞪圆眼睛,耳朵都支楞起来。
妈耶,这个时代,围棋比赛的含金量高得恐怖。上一届世界冠军“西方棋王”拿了20亿奖金,连续五次夺冠,成为世界最富有的棋手。
下一次世界杯的奖金池居然达到了50亿!
棋类比赛有这么多奖金,实际是有原因的。
政府的世界建设工程耗资无数,为填补财库,政府大量收税。资本家苦于每年的巨额税务,便想方设法钻法律的空子。政策表示,赞助慈善、公益、科研等事业耗费的资金可用于免税额度。
由于部分资本赞助商和某棋艺学校有合作关系,赞助商和学校签订一份协议——他们将资本投入了棋类比赛的奖金池,算作体育事业资金,而学校派遣最优秀的学员夺得比赛冠军,瓜分的奖金池七三分成,资本家回收七份——这样投入的钱大部分又回到了自己手中,相当于少交一大半的税。学校也多了一份收入,皆大欢喜。
这种合法稳定的避税方法引得更多的资本注入,资本带动了棋艺学校的发展,每年有大量棋艺科班学员毕业。
棋类比赛的关注度提升,流量为王,为了流量,更多的资本注入奖金池,资本家已不再满足和棋艺学校合作,一些集团拓展自己的业务,垄断棋艺人才并将他们“偶像化”,毕竟偶像还是蛮赚钱的。
现在,出名的天才棋手都代表某集团或某高校,他们的背后是各路资本,“个人势”是打不过“人才批发市场”的。可惜棋类比赛已不再是单纯的智力竞技,其本质上已经变成了资本的游戏。
作为靠谱的成年人,通过查阅资料,阿欣很快就明白了比赛奖金如此之高的原因。他逐渐兴奋起来,这其中大有操作空间。
‘喂,系统哥哥,我有个好想法。’阿欣激动地在心底呼唤道,‘我去参加世界杯怎么样?你帮我下棋,咱搞几个冠军。你得了能量,我得了钱,双赢的局面!’
【可以。】
哦耶,系统同意了。
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阿欣看到了未来翻身的希望。
不过,尽管确定了赚钱的路线,现在还不能高兴太早,此时还需要仔细谋划,就算有金手指,拿个世界冠军还是有些许风险和难度。
阿欣要去棋坛界走一遭,从资本手里薅点羊毛,还完债后,立即隐退江湖,坚定躺平目标绝不动摇。
……
唐斌父母住在A区边缘,也就是郊区,离市中心有两百多公里。在科技发达的今天,通勤不是问题。
磁悬浮汽车乘上汽车专供超级地铁,以800公里的时速,不到20分钟到达站点。离开站点,穿过几片绿化带后,车开入了传统的水泥路,道路不再有磁场。磁悬浮汽车切换为轮胎行驶模式,减震器使得行车依旧平稳。
周围的钢铁大厦越来越少,逐渐变为阿欣所熟悉的“二线城市单层建筑学”,不再是市中心那复杂的蜂窝结构。
最终,汽车在一处庭院别墅的门口停下,门口的检测仪验证了唐斌的身份,缓缓打开大门。
庭院绿草如茵,风景分外别致,有种“21世纪复古风”的感觉,但见别墅谁家屏簇簇,绮户疏窗,尚有藏春屋。
大户人家啊……阿欣暗自感叹,这种地方看起来比市中心住着舒服太多。
车在门口不远停下,下车前,唐斌扭头看了眼阿欣,又看了看时雨,目光复杂,时雨眨着眼睛回视父亲。
“时雨,别告诉爷爷奶奶有人曾用一百亿要买豆包的事情,这件事别对任何人说,明白了吗?”
“为什么?”
唐斌支吾几声,不知如何解释,干脆说道:“唉,别说就行了,他们听了会生气!”
“哦。”时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阿欣听明白了,他意识到了他这个菲林人到底有多不受欢迎。也就是说,在爷爷奶奶眼中,豆包的重要性远低于一百亿,若卖掉豆包就能还债,他们大概会答应的吧?如果他们知道唐斌拒绝了这个交易,那……
阿欣连忙照照镜子,顺顺毛,确认脸上和身上没挂着奇怪的东西,随后才跟在父亲身后下车。
愿两位老人不要排斥他。
要赚钱,首先得有个安身之处。
唐斌来到别墅门口,推门而入,大声道:“爸,妈,我回来了!”
一个中年女人应声从内屋走出,容貌和唐斌有几分相似,眼角虽有几丝皱纹,但风韵犹存,这个世界的富家女性普遍显得年轻,五六十岁的人看起来就和三四十岁差不多。
见到唐斌一行,她微微一笑,道:
“小斌!好久没来一趟,赶快进!”
“妈。”唐斌也笑了笑,“打扰了。”
“自己家孩子,说这些客套话干嘛?”祖母嗔怪道:“就把这当成自己家就好,这几年我经常在新闻上看到你,今个怎的感觉你比电视上瘦了?”
“这段时间忙了一阵子。”唐斌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
女人的目光转移到时雨和阿欣身上,面露喜色:“呦,一晃几年不见,时雨都长这么大了。”
时雨躲到唐斌身后,小声叫道:“奶奶。”
毕竟是别人家的地盘,时雨妹妹完全放不开。
“奶奶,上午好。”阿欣倒是落落大方地打声招呼,礼貌优雅。
嗯,坚决不说语癖。
“你是……豆包?”祖母略微睁大双眼,有些许惊讶,她见过几次儿子生的菲林人,印象中的豆包傻傻的,话都说不清,怎么这次如此贤淑得体。
“妈,豆包变聪明了,据说是什么‘二次智力发育’,以后把她当成正常人看待就行啦!”唐斌凑在母亲耳边解释道,语气有些得意,他其实非常在意别人对他女儿的看法。
他没有说吃药的事,这显得像是后天改造一样。
“那真是太好了,你爸估计也能高兴。”祖母笑道:“进屋和你爸说说话,他不知道你啥时候来,今天早上4点就起来了,一直在书房等着你呢。”
唐斌点点头,牵着时雨的小手走入书房,阿欣和祖母跟在后面。
唐斌的妈妈和善得很,声音温柔,谈话间都有种如沐春风之感,不过……他爸爸却是截然相反。
“爸……”
“你小子还有脸回来?!”
开幕雷击。
书房内传来中气十足的男人的声音,听来十分暴躁,阿欣和时雨皆是一抖,面露惊慌。
阿欣忧其如何与祖父相处,而时雨只是单纯的被吓到了。
唐斌的父亲留着一撮胡子,国字脸,身材高大,鬓角有些许白发,初看像鲁迅,细看更像斯大林,总之有些吓人。
“我今天要出发了,爸,我两个女儿想托你照顾一下!”唐斌回道。
“从今天开始,你不是我儿子了,咱们断绝父子关系!”
唐斌沉默。
“老头子,干啥呢?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能不能说点好的?”女人指责老伴。
祖父瞪着眼,指着唐斌,“欠了一百亿,我巴不得他永远不回来,这钱谁能还得起?把这房子卖了都不能……”
“我会自己解决这事。”唐斌说道:“你们不用管我,只需替我照顾女儿一段时间就好。”
祖父瞥了眼时雨和阿欣,时雨不敢直视,阿欣也感觉压力山大。
“时雨可以留下,那个菲林人,你自己带走!”
“啊?”阿欣和唐斌同时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