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因为太过疲惫而一下子睡了那么多天,事情反而会相对简单许多。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事实上,江珊没有睡那么多天,只是“不记得”过了那么多天。
这些天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校花临走的时候,好心的提醒江珊,“下午的例会别忘了。”说罢,竟然甩给江珊一个飞吻,笑着跑开,留给了江珊一个健康而充满了青春和运动气息的背影。
江珊目瞪口呆的看着校花的背影,眼神里尽是茫然。
这些天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以至于校花跟自己的关系这么亲近了?
江珊又一次盯着手机上的日期,之后哆嗦着手指,点开了通话记录。
通话记录显示,在这些天里,江珊不仅跟顾云歌、林逸潇和欧阳通了电话,还多了个以前并不存在的“校花”的备注和通话记录。
是失忆了吗?
还是……
一阵冷风吹过,江珊忽然感觉脊背发凉。
这个藏有天书魔典的学校,让江珊心底发寒。
她在迟疑良久之后,拨通了欧阳的电话。
时间还早,欧阳明显还没有起床,说话的时候,瓮声瓮气的。
“妈,我……我可能失忆了。”江珊声音颤抖着说道。
“一边去。”欧阳打了个哈欠,“失忆了还记得你妈我啊?”
“第一试之后,直到现在,中间好多天的事情……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江珊说道。
欧阳沉默了下来,之后对着手机说话:“喂?珊珊?怎么不说话。”欧阳抱怨道,“信号这么差,珊珊你能听到吗?”说罢,直接将电话挂断,之后又迅速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一旁,正半躺在床上抽烟的江老板也听到了手机里的江珊的声音,夹着烟的手竟然抖了一下,烟掉在了床上,又滚落到地板上。显然,他被江珊的话给吓到了。
欧阳微微闭眼,一只手紧攥着手机,眼角竟有泪水溢出来。她颤声说道:“老公,我……不知道该怎么跟珊珊说。”
江老板深吸一口气,眼眶也红了,抬手搂住了欧阳。欧阳钻进江老板怀里,身子颤抖着,最终嚎啕大哭。
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江老板说道:“二十年了,你……要放弃了吗?”说罢这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样的回答,或许,什么样的回答,都不能让自己满意。
听到丈夫的问话,欧阳的哭声更大了,撕心裂肺一般。
江老板轻抚着欧阳的头发,惨然一笑,轻声说道:“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在你怀上她的那一天,就该意识到,会有这么一天的。”
欧阳的哭声变得压抑起来。
她在努力控制自己几近崩溃的情绪。
一直过了许久,欧阳坐起身来,抹了一把脸,又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这才拿起手机,拨通了江珊的号码。
“珊珊,你刚才说什么?刚才信号不好,我没听到……嗯……这样啊……呵呵,老妈要恭喜你咯。因为这是你力量觉醒的征兆。具体是什么力量,我也不太清楚,但一定很强大。记住,一定要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好,乖乖的。”挂了电话,欧阳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转脸看了一眼床头的全家福合影,眼泪又止不住了。“如果……如果我能早怀孕两个月……就好了。又或者……干脆不要生下她,也很好啊。”……
力量觉醒的征兆?
江珊觉得老妈的回答有些匪夷所思,也有些前后矛盾。
老妈之前说过,六系从天书那里得到的力量,只是强于普通人,不会很夸张的。而自己现在……好吧,间歇性的失忆,也不算夸张,甚至很普通。
江珊还是选择了相信。
如果家人都不能信任,自己还能信任谁呢?
之后江珊又开始好奇,好奇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力量。
如果能像老妈那样过目不忘,就太好了。
又或者什么透视眼啊、预知未来啊什么的……
臆想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江珊又去了校职工办公楼。半路上,被校花追上。
校花抱怨道:“怎么也不等我?”
江珊绞尽了脑汁也想不通自己是怎么跟校花搞好了关系的,挤出一丝笑容,想说点儿什么,可她又实在是不擅长说客套话,干脆又闭了嘴巴,什么也不说。
校花显然也习惯了江珊的沉默,竟是丝毫也不介意,又笑着仰着脸看看天,说道:“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雪的,看样子是下不来了。”
江珊也看了看天。
天阴沉沉的。
似乎在江珊的印象里,自打入冬以来,天气就是这么一直阴沉沉的。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环境,江珊不喜欢。
她忽然有个想法:如果再一次“失忆”,或许也不错。等到“正常”的时候,自己已经成了守护者……
然后呢?
江珊惊讶的发现,自己至今还不知道成为守住者之后,该干些什么。
莫名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历代守护者,在“退休”之后,都在哪?
是谁首先提出了这个问题来着?
江珊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了,直到她看到了坐在会议室里的顾云歌。
顾云歌当初说过,那些卸任的守护者,都消失了,像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顾小妖!”校花冲着顾云歌招了招手。
顾云歌皱着眉抬眼,看了看校花,又转而看向江珊。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眼睛里好像还有一分怨毒的意思,之后竟是冷哼一声,把视线转向了一旁。
校花有些意外,低声问江珊,“你怎么得罪他了?”
江珊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在江珊的印象里,顾云歌还是“昨天”那个贱兮兮的对自己死缠烂打、百般讨好的漂亮小妖物。她猜测顾云歌的变化,可能跟校花提过的自己跟顾云歌“昨天”的约会有关——这两个“昨天”,指的并非同一天。
林逸潇进来的时候,看到江珊,竟然友好而尴尬的笑了笑,笑容看起来很不自然,也很勉强。也不知是不是又觉得对着江珊笑很不合适,又迅速收敛了笑容。
江珊痛苦的揉了揉眼角,琢磨着自己跟这两个家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脑神经是怎么跳了一下,江珊甚至开始琢磨着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要不要偷偷的验一验自己的身子,看看有没有失了身……
没有的话,当然最好。
万一……
如果万一……
又是跟谁呢?
江珊抓了一下头发,似乎是想把脑细胞激活一下,好回忆起这么多天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不过,转念一想,江珊又冷静了下来。
自己只是“失忆”而已,又不是傻了。
也就是说,在自己“不记得”的这些天里,自己是个正常人,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所以——自己不会失了身的。毕竟,被他们俩任何一个睡,都不合理!
如此想着,江珊的视线落在了正一脸不满的盯着自己看的顾云歌脸上。
顾云歌瞪了江珊一眼,又愤愤的低下了头。
江珊恍惚了一下,立刻推翻了自己刚才的“合理推测”。
被林逸潇睡肯定不合理!
因为林逸潇是自己的哥哥。
自己不可能那么没有底线。
但是……
顾云歌的话……
被顾云歌睡了依然不可能,因为自己不会接受。
但是……
把顾云歌睡了……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睡了女生的顾云歌,却又不对她负责,所以,他很生气……
也不对啊。
自己不是那种人。
应该……
可能不是吧。
江珊有些无法确定。
她不得不承认,曾几何时,在某些个夜深人静的夜里,自己是臆想过占了顾云歌便宜然后一脚把她踹开……
本地人推门进来的时候,嘴里还叼着半支烟。扫了一眼室内的所有人,本地人哼笑一声,视线落在江珊身上,忽然啐了一口,毫不掩饰挑衅的意思。
江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本地人又看向顾云歌,说道,“起开,就这里对着空调吹,够暖和。你倒是会挑地方。”说着,本地人走到了顾云歌身边。
顾云歌微微闭眼,咬咬牙,站起身来,走向一旁,把位置让给了本地人。
本地人坐下来,嚣张的抬起脚,搭在了桌子上,肆无忌惮的哼起了小曲。
江珊虽然不明状况,但对于本地人的嚣张,依旧十分不爽。特别是看到受了窝囊气的顾云歌,江珊很生气。说到底,名义上顾云歌是自己的女人,虽然他现在不是女人……
自己的女人被欺负了,必须做点儿什么。
然而……
她想不通,这几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几个年轻人忽然都这么惧怕本地人。
仅仅是因为他跟守护者的特殊关系吗?
这一份担忧,让江珊暂时隐忍了下来。
……
一场枯燥的例会终于结束了。
江珊站在教学楼顶吹了一阵风,掏出手机,给沈湘打了个电话。
虽然很多事情不能跟沈湘说,虽然沈湘已经好似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但有沈湘陪一陪,心情也会好上许多吧。
没过去多久,沈湘来到楼顶,看一眼江珊,皱了皱眉,递给她一根烟,她却没有接。沈湘兀自点上烟,问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得罪姗姐了?”
“没啊。”
“嘁,装个毛线,我还不了解你?”沈湘一脸豪横的说道:“说,是哪个混蛋欺负我家姗姐了,我给你做了他!”
江珊苦笑一声,叹气道,“还真有个人……嗯……也不算得罪我,就是……就是很嚣张,烦得慌。”
“烦什么,干就完了!”沈湘鄙夷的瞥了江珊一眼,道,“姗姐,我发现自从你长时间当女生以来,以前的豪横可是越来越少见了。当初一言不合就拍人板砖,抬脚就把人踹河里的山哥哪去了?”
“算了,眼不见,心不烦。”江珊本就不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人,当初跟人打架,也是有原因的。更何况,她还不清楚本地人嚣张的原因,很担心自己一时冲动,会给老妈带来麻烦。
沈湘笑了一声,道,“行吧,走,别这儿站着了,我请你按摩去。附近新开了一家盲人按摩,那个钟师傅,手法好得很,我去过两次了。”
“不去,被男人摸来摸去的,感觉很……”
“你就不会变回男生啊?”沈湘嫌弃道,“你不会忘了你还可以变回男生吧?”不等江珊说话,沈湘就一把拉住她下楼,“走啦!赶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