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斜,余光横照,窗外的宽阔中庭操场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反光板,教室里充满温暖的橘色光线,课桌的影子被渐渐拉长。

被御木本大树所质问,桐野朔当即冷下脸,眼神阴恻恻地紧盯着对方,“所以听你这口气,怀疑是我偷的喽?”

说完,他朝着御木本大树踏出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夜枭般凌厉而阴森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教室内的气温似乎都下降了两度。

周围的学生们都因此心中一寒,而首当其冲的御木本大树更是感觉眼前一黑,如同被冰山轰然压下。

强烈的压迫感使其呼吸一滞,冰冷顺着呼吸涌入体内,额头一阵炸裂,下意识后退几步。

等他反应过来时,才注意到桐野朔眼中的淡淡嘲讽,于是整张脸涨得通红,看起来就像被开水烫熟的猪头一样滑稽。

刚想说些什么,但桐野朔已经抬脚越过他,回到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上,那副冷淡傲慢的样子,简直是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当成了空气。

有些人因此心生不忿,有些人则因为桐野朔表现得太过理直气壮,目光中原本的怀疑渐渐变成了困惑和疑虑。

在这关键时刻,有名女生开口说话将沉默打破,她是加藤芽衣。

“桐野君,大家也没有要怀疑你的意思,”似乎是因为刚刚参加完体育课的关系,加藤芽衣脸上还挂着淡淡红晕和汗水,这让她本就娇媚的脸蛋变得更加动人,眼中闪烁着真诚,“大家只是觉得你刚才一直在教室里,可能会知道什么情况,比如看到一些可疑人物进来了。”

视线从加藤芽衣暴露出大片雪白肌肤的大腿向上,越过纤细腰肢,然后是深色水手制服下一对因为俯身而更显巨大晃荡的饱满柔软,桐野朔直直盯着加藤芽衣,目光锐利得像一柄刺入她内心的寒亮利刃。

只有真正面对过这种眼神,加藤芽衣才知道小说中,有杀气的眼神是真实存在的。

在这清澈却又寒冷的目光笼罩下,她感觉自己全身都被剥个精光,一点神色上的异样都会被发现,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更何况,加藤芽衣本就有些心虚。

幸好,在加藤芽衣面色僵硬的时候,御木本大树挺身而出,替她解围,“没错!刚才只有你在班级里,现在班费不见了,你难道不需要负一点责任吗?”

空气凝固了一会,桐野朔将课本‘砰’的一声丢到课桌上,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一边用手在桌子上‘哒哒哒’敲着,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几人。

虽然没什么现象,但桐野朔总感觉,这里面有问题。

“首先,你们是天照大神吗?嘴巴一张就是我一直在教室?”举起一根手指,桐野朔对着几人面露嘲讽,“而且如果我一直待在教室里?刚才从外面走进来的是谁?是你吗?”

一根手指直直指着御木本大树,又转移到加藤芽衣脸上,“还是你?”

两人都下意识后退几步。

“还是说,在刚才在上课期间,有谁专门在教室外面一直看着我?有吗?是谁?!”

在桐野朔声色俱厉地反驳下,加藤芽衣和御木本大树虽然面色有些难看,但都还算镇定。

当然他们一个是演技好,一个是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

唯独加藤芽衣身后的几名少女面色微变,而被她们强行夹在中间的小泉鹿则将头低得更深,这一切被桐野朔鹰隼般锐利地目光精确捕捉到了。

于是,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加藤芽衣,又想低头看看自己桌下的书包,但很快按捺下来。

“其次,就算我一直在这个教室里,难道能因为这个,就不需要任何证据地认为和我有关系?我有责任?”

根本不给对方继续说话的机会,桐野朔盯着加藤芽衣,又指向窗外,“那按照这个逻辑,现在我骂你一顿,然后你从这里跳下去摔死了,是不是也要给我来个判一缓一?”

从窗户外吹来带着花粉味的清风,被吹动的窗帘猎猎作响,渐渐喧闹的蝉鸣也让众人感到无比烦躁。

一些刚刚走进教室,就感到剑拔弩张气势后,纷纷如被次声波攻击后的小鹿一样呆滞在原地,有些人慌张地用眼神示意朋友‘快去请班主任来!’。

而在教室后排,对峙仍在进行。

“而且,班费有多少?有一万円?够我这次拿到年级第一发的奖学金的十分之一吗?”从外套中掏出钱包,桐野朔随手就抽出十几张福泽谕吉,狠狠摔在桌子上,“说我会偷这点钱,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那是摔在桌子上的十几张绿色钞票,宛如摔在场上每个人心口,摔得他们瞳孔巨震,摔得他们脸上火辣辣得刺痛。

在加藤芽衣身后的几名少女更是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苦涩:现在才知道,一两万円对于普通高中生来说那确实不是小数目,但对于桐野朔来说就未必了。

而且她们只知道桐野家有钱,但并不能理解是怎么个有钱法,也很难想象一个跟她们一样吃便当、穿制服、在教室上课的学生能随手拿出这么一大笔钱。

只能说,是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

“有钱人就不会偷东西了吗?那可以不一定,”御木本大树死死咬着牙,顶着满额头的汗水,“法鲁克一世富有整个国家,不也喜欢偷窃吗?说不定一些有钱人就是心理变态!除非你让我们搜身!”

“是啊,桐野君,既然你没有偷,让我们看看也好,”虽然声音很小,但加藤芽衣还是咬着牙说出口,“这样就能还你清白了。”

看着学生们脸上变化的神色,桐野朔知道他们似乎有些意动,自己今天如果不表态恐怕洗不清。

但他也很清楚,绝不能让事态走入有罪推定,让自己‘自证清白’的逻辑中,否则他是无法洗清嫌疑的——身上没有说不定在书包里,书包里没有可能是藏在教室的某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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