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缇的拳头——或者说小拳头上附着上面的某些“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能用下巴蹭蹭你的小脑袋吗...”

霍科用温柔到融雪的语气说道。

当他意识到自己把心声说出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不过他倒不是后悔自己会因这句话出丑,而是在担心夏缇因此提高警惕。

“可以呀...只要你在下车之前不会顶到我。”

夏缇一脸平静地说着,语气充满了戏谑与嫌弃,但说话的同时她扭着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这种小动作让霍科再次虎躯一震。

“...”

霍科满脸震惊地低头打量了怀中的夏缇。

“你都没有半点羞耻心吗?竟然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种话...”

“哦?这又怎么了?你既然还会这样问,那代表你还没法做到干什么事都心如止水...频繁且激烈的情绪波动会影响到你能力成长的,难道你白活几百年还不知道吗?哼,所以你一直以来都止步于此。”

“...你别总是用这种话搪塞我...”

霍科苦着脸低下了头,还是有意无意地蹭了一下夏缇的头。

...所以有时候行动比言语更重要嘛。

霍科有些得意地心想道。

“好吧...我默认你答应喽,失败就要接受惩罚呢...从现在开始到下车,如果你敢立起来,那我就给你打软。”

夏缇还是一脸平静的样子,说出来这句让霍科汗毛直立的话。

“啊?等...等等,你要是真这样做的话,我可是会还手的...”

“哦,随便你,反正结果不会变。”

夏缇几乎是半躺在了霍科的肚子上,她拿出一本涉及微观物理学的外文杂志看了起来,小脸蛋上露出了惬意的神情,全然不管身下面露难色的霍科。

“呃...你能下来吗?自己找个位置去坐,喏,那里还有很多空位呢。”

霍科咬着嘴唇伸出颤抖的手指对着车厢的边角随便一指。

“嗯哼?难道是我太重了吗?”

夏缇满脸不高兴地说道。

当然不是...这个小东西轻飘飘得跟个棉花团似的,啊,好像抱一抱...可是我现在真的快撑不住了!

霍科轻轻推了推夏缇,意在催促,后者虽然不满但还是通情达理地站了起来。

“真是的,一点定力都没有,明明刚才还是你让我坐在那里的...”

夏缇抱怨着同时露出了胜利的表情,不过还是乖乖地坐到一旁看书去了,完全是在自顾自的,根本不顾还呆在原地尴尬的霍科。

“唉,好看的花儿总是带刺儿,而她简直就是...”

霍科还没自言自语完,忽然愣了一下,透过电车的车窗,他看到阳光照下的街道边的建筑群中,矗立着一栋庞大的黑色建筑。

是个钟楼,不过怎么看都显得莫名的阴冷诡异,黑色的指针、白色的表盘异常干净整洁,整栋钟楼就只有黑白两种颜色,黑的深邃,白的瘆人,仅是盯着它们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并且因为它们的尺寸巨大,大的有些莫名其妙。

巨物恐惧症。

研习过心理学的霍科的脑中浮现了这个名词。

“真是匪夷所思的建筑,为什么要建?难道是因为这里发生了战争,导致大量工人失业,为了振兴经济、解决就业问题以及避免社会动荡,政府出钱建设公共建筑?但也不会建这种怪诞的玩意儿吧,就算是说成艺术品也太奇怪阴森了...”

霍科想了想,最终决定放弃深思,如果他自己出来漫游还好说,可是这次他出行是为了陪伴喜爱的女孩,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耽误头脑呢?

另外一个引起霍科注意的,是在窗外街道上,有个衣着破旧的小男孩正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慢慢走着,并且还时不时东张西望。

“那个好像是...”

霍科皱了一下眉头。

“刚来这里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小孩?呃,他半年都没换过一件衣服吗?那个小女孩又是谁?”

原本霍科并不会在意萍水相逢的人,但是不知为何,他的看到那个小女孩的那一刻,左手的小拇指突然抽了一下,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妙感觉涌上心头。

“真是奇怪...”

霍科陷入了沉思。

他当然不是恋童癖这种变态啦...再说此生唯一能让他一见钟情的也只有夏缇,连过去的初恋都是依靠日久生情来着。

只是看到那个小女孩的那一刻,他突然就莫名感到她就是个拥有能力的人,那种感觉就像是类似能力所产生的共鸣。

“以前也没遇到过啊...难道那个小女孩的能力也是不老不死?不应该吧?以前听那群人的意思,这种能力本来就是反逻辑的,有一个特例还好说,有两个的概率可就太小了...况且难道还能这么巧的相遇。”

霍科琢磨着,他的能力自从获得以来就从来没有任何变动,也从来没见过有拥有与“不朽”类似能力的其他人,因为从理论上来说,能力虽然是非生物,但其本质是寄生,情况好一点才算是共生,它们就像是细菌一样,以生命体为“宿主”,以持有者付出的代价为“食”,而且反馈给持有者的能力效果不一定绝对有用,所以即使现代社会觉醒能力的人算不上少,但是实用的真的不多,更多的能力效果是平平无奇甚至是会伤害到宿主。

霍科的确是个不追名逐利的人吧,另外,他我行我素时的不在乎与不解释却终究换来了满世界的重名昭著...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他的确没有“进化”或是成长的欲望,毕竟他的能力已经象征着某种程度上的无敌了,不过既然如此,他长久以来通过挨打获得的“经验”都去哪里了呢?

或许一切都在沉淀当中...

——————

时间过得飞快,此时已是初秋,天气尚且留有仲夏时的几分炎热。

夏缇下车后就打起了自己的白蕾丝小阳伞用以躲避阳光,并且还走在霍科细长的阴影里。

几片边角泛黄的树叶无声地飘落,街道上的行人也都行色匆匆,漆着蓝白漆的房子与街角精致却又似乎不常有人打理的小花园作为背景,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没人在乎默默走在路上的两人,所有的街景与人都浓缩进了旧时代的黑白照片里,莫名的哀伤与落寞藏匿于里、了然于心。

“我在想...”

霍科突然开口以一种富有磁性的语气说道。

“其他人看到一把伞在空中浮动着不会奇怪吗?”

“唔,在一定范围内,接触到我的东西同样会被消失掉。”

夏缇一本正经的敷衍道。

“哦,那你的能力还真有意思...”

霍科也是在没话找话,

“可不是嘛...要不是我有它的话,估计我早就被打死。”

夏缇说话的语气甚至还有点骄傲。

“...你还真是有自知之明...”

霍科无奈地回话道。

说着说着,他们就走到了一栋低矮的建筑前。

这里原本是在战争时期建于郊外的一栋简陋的地堡,后来城市建设发展使得它反而被高耸入云的建筑群包了起来,但是由于政治与军事保密条约的原因,这栋建筑一直没被拆除。

至于这里现在为什么变成了私人建筑,这也是挺耐人寻味的。

“这里还开着门吗?”

霍科低头看了看被枯叶和废报纸堵住的大门,扭头对夏缇说到。

“我当年可是交了一百五十年的保管费呢,按照保管物价值百分之零点七五来算,都足够将这栋建筑连带着地皮买下来了,只要他们不挥霍,存银行里只取利息都能过得很好了。”

听着夏缇这么说,霍科莫名想到了诺贝尔奖。

不过说起来它早已冲散于历史的长河中了...

“...你的那些东西这么值钱?我怎么记得你先前说只在这里存了一些文稿之类的东西。”

“就算不算我写的那些东西的价值,那些文件里也包含了一份有关魔封石酸解液的专利声明呢,在当时的拍卖行可是估到了天价,单凭那个就能把我存的东西定为巨款级别呢,嗯,虽然我也觉得这是个借口,但是当时走得急,也没时间再货比三家了。”

“...”

霍科没再接话,他走在前面,推门就进,并撑着门以供夏缇进入。

屋里空空荡荡的,只有白得泛黄的墙壁、单调的几个廉价塑料沙发椅,以及一个看起来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的高级胡桃木办公桌,桌子的边缘杂乱的摆满了各种文件,而桌子的另一侧,有一个人趴在桌子上,胸口起起伏伏。

“看来这里还真是快要倒闭了...”

霍科趴在夏缇耳边小声说,而后者则大步流星地走到桌子的旁边,摁响了按铃。

叮叮叮~

清脆的铃声吵醒了这个睡得正香的客户经理。

“啊~我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他以很不愉快的语气对着霍科说道。

“卡尔先生?您还记得我吗?”

夏缇踮起脚尖把头垫在文件堆上笑眯眯地问道。

“卡尔?”

青年略微思索了一下,才用古怪的语气对夏缇说到。

“你认识他?”

“我先前在这里存放东西的时候就是他给我打印的发票。”

“...请问您的名字是?”

“夏缇·道伊。”

“嗯唔...这个名字倒是听顺耳的...像是某个传说中的人物,啊,顺便一提,我叫卡尔斯,是你口中的那个卡尔的曾孙子,从小到大总有人说我和他长得很像...”

卡尔斯从杂乱的桌子上翻找出了一个厚片金丝夹鼻眼睛,慢悠悠地戴上,然后他随意地扫视了一眼夏缇,似乎没表现得多意外。

“啊,请恕我无礼,不过您存放的时间好像真的太长了,所以要确认还要请您和这位先生等个十几分钟,可以吗?如果您忙,可以先留个地址,明天我会亲自送到您府上。”

卡尔斯快步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对着夏缇郑重一躬,很显然,他对夏缇的态度与其说是对一个妙龄少女,更像是对待一位年岁已高且德高望重的老教授。

“没事,我们能等。”

“啊,那请稍等片刻,嗯...我的父亲和祖父都总是念叨着您呢...不过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了,不然让他们接待您一定更隆重。”

卡尔斯撂下一句话就快速走开了,他去的是地堡的底层,那里存了一些老旧的客户档案。他很快就消失在了前往下层的楼梯口那里,但随即又探出了头,看向了夏缇和霍科。

“啊,其实您也可以随我一起去,只要不怕地下室里的灰尘和爬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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