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沅听到她的发问,一时间有点懵。他所见的资料基本上都是把被诅咒者-诅咒之物-诅咒三个概念绑定在了一起。大多时候,都是被诅咒者如何得到,如何运用诅咒之物,或者如何因诅咒之物失控,反被伤害。
普通人不进入阴影世界,那就只能在现世遇到些零散而稀少的诅咒。他们基本上是任诅咒宰割,哪怕侥幸发现规律,最多也只是逃命罢了。哪有机会得到诅咒之物?就算他们运气极好,拿到了诅咒之物,调查相关事件的被诅咒者必会有所察觉,继而用尽方法把诅咒之物从普通人身上夺走。诅咒之物对被诅咒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高沅搜肠刮肚,想从浩如烟海的资料里回忆相关记录,最后却只觉茫然。
李茗歌道:“阴山社做过实验,他们找到了一面能控制鬼手,从一定范围内的镜面进行探取、攻击的铜镜。此物对被诅咒者来说实是不可多得的利器。然而他们迫使一个普通人使用那面铜镜,结果那人当场就被鬼手从铜镜里探出,利爪穿心而死。后来他们又进行了几十次类似实验,大多与此无异。他们得出结论,应该是彼岸花印记压制了诅咒之物的失控倾向,让被诅咒者能加以利用。”
高沅听她说完这些,已经是陷入了震惊之中。他本来认为,彼岸花印记让他离开平凡的生活,从此要去面对恐怖与灵异,应该是要厌恶的东西。可是现在看来,彼岸花印记又在通过压抑诅咒之物保护他。
“还有,在我解开凶灵束缚,与其进一步融合之后,我才发现凶灵的力量如此恐怖。抵抗凶灵的,不止是我的意志,以及当初设下的禁制。还有一股力量在压抑着凶灵...”她微微颔首,看向自己胸口。那是彼岸花印记寄生的位置。
彼岸花印记让被诅咒者拥有种种常人无法想象的能力,并令其能与鬼物共存,成为御鬼者。像那些极度强大的被诅咒者,其所施为,已经是传说神话的程度。这就是彼岸花印记代表的资格,一项成为神的资格!
如此看来,夺印者吞食他人的血肉,并不是出于残忍好杀,而是有着明确的目的。试想,如果他们能借此,让自己印记增强,那岂不就是获得了更强的“资格”?到时使用诅咒之物,尝试御鬼,都会如虎添翼。
“但夺印只是理论上的,至今我没有见过有人成功夺印。以吞食血肉来夺印的,更是闻所未闻。”她的声音清晰而冷冽,打断了高沅的想入非非,“这一切只是猜想,做不得真。”
高沅冷汗直流,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自己也去尝试夺印的想法。
没办法,完全不担心诅咒之物失控,以及极安全地成为御鬼者,这对每个被诅咒者来说诱惑都太大。尤其是后者。据他所知,若要成为御鬼者,首先要在机缘巧合之下被鬼附身,还不至于当场身死,之后再以禁制手段将鬼束缚。目前这些禁制手段都在隐世的家族手里,秘不外传。最后一步是用自己的意志与鬼的怨恨角力,将其压服。从此可以使用鬼的能力,成为御鬼者。
哪怕暂时压服了鬼的怨恨,御鬼者永远不能说自己就安全了。他们的意志会被怨恨影响,长期生活在痛苦之中。一旦意志出现松动,鬼就会趁机夺取身体的主导权。哪怕御鬼者意志足够坚定,但多次使用鬼的能力,那些禁制也会松动,鬼会逐渐回归其本身层次,御鬼者将越来越难维持那种脆弱的平衡。大多御鬼者都被会鬼挣脱束缚,惨遭反噬。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当然,也有阴山社靠移植鬼物器官,来量产御鬼者。但这种方法失控率更高,高沅不会考虑。
“无论看上去怎样诱人,都得谨慎对待...”他怕自己还动歪心思,暗自下定决心。
被诅咒者若想成为御鬼者,机缘、资源、意志,缺一不可。在做好万足的准备之前,他得克服诱惑。
“好了,一班的教室到了。”走在前面的少女停住了脚步。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一楼走廊末尾的教室门口。门牌上写着“0801”,即零八年级一班。考虑到她调查的特大杀人案发生在零九年五月,此时的0801班正是高一下学期。
高沅想到,振华楼的那些教室已是一零年之后的年级,惟知楼的教室却是停留在了零八年。振华楼的课桌是铁制课桌,而惟知楼都是木制课桌。地板瓷砖也大不相同。再联系“七不思议”和“十三怪谈”,阴影世界的形成并不是一蹴而就,而是有一个缓慢的扩张过程。最初的阴影世界应该只有惟知楼及少数区域,后来才慢慢衍生到整个北城一中。
也正因如此,保留了过去一切的北城一中,埋藏了太多太多惨剧和秘密。
“听说在很久之前,北城一中流传着‘四大禁忌’的说法,不知究竟为何。”他暗想。
这间教室与其他的教室没什么不同。木头的桌椅,破败的窗棂。黑板也是那种老式黑板,没有投影仪也没有监控,也没有存在鬼物的迹象。他们经过一番翻找,通过讲台上的名单找到了尚欣馨的课桌,课桌里空无一物。
教室后方储物柜上的名字贴倒是完好无损,而尚欣馨的柜子则被锁上了。高沅见此,打开手提箱,把装备里的开锁器拿了出来,摆弄了好一阵,却没法打开。这说明有诅咒的力量在影响这个柜子。用蛮力恐怕也是不行的...
这个想法刚出来,高沅只见身旁的少女倏忽拔刀,以断刀的刀背往柜子上一敲。只听得“砰”的一声轻响,那柜子竟然就这样打开了?她出手极快甚至她从拔刀到回鞘,高沅只看到一片银光闪了一下。
“继续吧。”少女淡淡道。
用蛮力无法打开被诅咒影响过的柜子,对一般的被诅咒者来说,确实是颠扑不破的铁律。但对她而言,不过是随心所至的轻轻一敲罢了。高沅有些无语,不过他也没太纠结。这样也省去了找钥匙的时间。
他打开柜子,里面摆放着几封茶色的书信。看落款,正是尚欣馨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