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鲁手里握着一枚手电,在惟知楼五楼的走廊上飞奔。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生怕那如影随形的玩意又追了过来。跑出一段距离,他发现后面什么都没有,啐道:“狗日的,得亏老子跑得亏,不然就交代在这了...”
如果慕景在这里,一定会认出他来。在赤山事件中,曾有一群灵异论坛的网友作死,组团跑去废弃的恒昌建材厂探险。自然是全军覆没,只一两个人逃了出来,而张鲁就是其中之一。他生活浑浑噩噩,靠打零工度日,晚上在网吧包夜,饿了就去吃碗挂面,或称为“三和大神”。他本想在探险里占点姑娘便宜,结果便宜没占成,反被困在阴影世界,成了被诅咒者。
后来他求助于来建材厂调查录像诅咒的第九处二十七分队,结果被慕景逼迫做了引出苍白怪物的诱饵。张鲁怀恨在心,趁慕景不注意逃出了废弃工厂。跑出来后,他发现了身上长出的彼岸花印记,于是在灵异论坛求助,然后稀里糊涂地被某个组织接纳。
开始他还以为是搞传销的,但在见识过那个组织首领的恐怖能力后,他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确实存在着诅咒,他从此成为了组织的外围成员。“切,不过是两个资深者,也搞得那么拽...”张鲁在心里咒骂。
他加入的组织叫做残骨社。不同于其他结社与新人的松散联合,残骨社属于最黑暗的那类养殖结社。养殖结社通常由几个资深者和普通社员组成。资深者掌握权力,并对普通社员生杀予夺。他们常会被分配极危险的任务,不愿意?那就死吧。
每次调查,普通社员都要去做炮灰。并且每次调查后,资深者都会严查普通社员的收获。如有诅咒之物则必须上交。在如此循环之下,资深者越来越强大,普通社员根本无法反抗,只能忍受横暴。旧的社员死去,就像坏了几个零件,新人总是源源不断地有,为资深者卖命。这不就像是养了猪仔,长肥后再宰掉吗?故称为养殖结社。
“那个三八,一攀上高枝就用鼻子来看人。呵,等洪乾有了新欢,就被打入冷宫吧。”张鲁心中不忿。
他和另一个叫叶菲的女人是同一批加入残骨社的新人。本来这次任务应该有他们两个,但社长洪乾看上叶菲,她也就不必参与了。本来张鲁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有女人对自己展露笑颜,不禁想入非非。哪知他再见到叶菲时,她却冷着脸,视若无物。
约莫在十几天前,残骨社掌控的灵异论坛上开始流传一份情报。说是可以通过邀请卡片,进入到一个超大型的阴影世界中。与这份情报一起的,还有北城一中的地图以及十三怪谈。两位资深者洪乾与熊帅决定探索此地,获取诅咒之物。
最后是张鲁和另外三个社员分到了任务,领了些基本的装备,就拿着几张寻来的邀请卡片传送到了阴影世界·北城一中。他们需要进行正式探索前的前置调查,务必得到一些阴影世界的情报。
很不幸的是,他们被传送到的地方便是惟知楼。在杨启消灭吊死鬼,李茗歌诛杀坐尸鬼,高沅烧掉笔记本后,这里本应是整个阴影世界里最安全的地方。但是也因诸多诅咒被消灭,血字诅咒轮换到了整栋楼最危险的诅咒上。
校园七不思议中提到,通往惟知楼的天台有十二级台阶,所有学生都有印象。但是如果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来到台阶处,反复上下,嘴中念叨,数出数字,那么便能在一段时间后突然数出第十三层台阶。此时便能看到恐怖的东西。
张鲁和另外三人从二楼的一间教室中醒来,黑板上显现出一行血字:“钥匙在天台。”去往一楼的栅栏门被锁上,他们也只能去探索天台。结果么,现在其他三人已经成了台阶下的累累尸骨之一,只有张鲁够怂,先一步脚底抹油,逃离了宛如尸山的天台,并成功拿到了钥匙。只是台阶下的累累尸骨不想放过他,无数的骷髅一只趴拉着一只,争先恐后地从走廊上席卷过来。
他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呼救,结果一过拐角,那些骷髅便消失不见,仿佛一场幻觉。
“呼,总算是可以下楼了...”张鲁拿着钥匙,小心翼翼地踩上了楼道的台阶,生怕这些台阶会突然变成累积的尸骨。直到他踏实了,也没有发生什么,他才略微缓了口气,快步下到了一楼,然后用钥匙将紧锁的栅栏门打开。
现在他是一刻都不想在这栋楼里待下去了,反正自己走了一遭,也能向社长交差。
下一刻,他感到有什么冰凉的玩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就那种质感来看,似乎是刀刃。
他吓得差点没当场软倒,但神秘人并没有杀他的意思,声音冰冷:“你是谁?”
张鲁也不是没有防身的装备,那是一把手枪,可早就遗失在了天台上。他哭丧着脸道:“大哥有话好好说,我是人,不是鬼!”张鲁怀揣一丝侥幸,既然对方是人,那么起码是能讲道理的,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杀人。
高沅斜握合金匕首,从转角冷不防地走出来,劫持了这个急匆匆的男人。他看对方的反应就知道对方不是第一次进入阴影世界。否则其第一反应不会极力强调自己是人。想来这人就是在杨启的情报鼓动下,进入北城一中的人之一。
高沅的匕首依然抵在他脖子上:“既然同是被诅咒者,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便是。”
张鲁连声答应,但他又怕对方取得情报后杀人灭口,眼珠子轱辘一转,已经准备好满口谎话,编造一番。然而他一抬头,当场愣住了。那人一身黑色冲锋衣,样式贴身劲爽,提着银色手提箱...
这不就是在赤山废厂遇到的那个组织吗?他欲哭无泪,实在冤家路窄。
高沅声音冰冷,威胁道:“首先,你叫什么名字?”
张鲁战战兢兢地报上了自己的假名:“长弓旦。”
这也是被诅咒者之间的规矩。既然是被诅咒者,那自然要与过去决裂。有仇隙也不能祸及家人。所以每个被诅咒者都会取一个假名。像李茗歌的假名就是“流歌”,只是很多人以“月见社的凶刃”来指代她。
第九处是半官方组织,成员之间以真名称呼。只在与其他被诅咒者的往来里用假名。
高沅接着问道:“你在惟知楼遭遇了什么诅咒?”
张鲁思忖,看样子这个“高原”并不知道自己和他的组织的渊源,而张鲁确实也需要情报,于是他点头,谄媚地道:“别急大哥,我知道什么,都会告诉你。只是,您能不能先把那玩意放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