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杜睿麟依然会记得,那把代表死亡的镰刀悬在史沃德头顶的样子。

“魔法是连携和精确的艺术。”时任时钟塔主席曾经这样说过。

对于这些蛊惑人心的话术,杜睿麟从前是完全无视的,东洲域年纪比较大的人族,都对所谓魔法的优点有着天然的鄙夷。

然而杜睿麟常年奋战在与魔族战斗的前线,隐隐约约,其实已经在心底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而任然的这一场战斗,便是在这种子上浇下早春的第一抔甘露,令其萌生、发芽。

“仙魔双修这么强啊?”

杜睿麟感慨着,而其他的长老则是往别的方面想了。

任然说要砍掉史沃德三分之一的神魂……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那如此精确的行为如何做到?

如果是假的……万一把史沃德给砍没了,岂不是要闯大祸?

副长老,也是长老啊。

剑宗长老级别的人物,在凌云宗的比试中被弄死,可不是小事情。

比试往往都是留情面的,尽管史沃德出招并没有给任然留情面,但这并不能成为任然把他打死的正当理由。

于是几位长老围到任然身边,还没想到怎么开口,任然先给他们喂了定心丸。

“放心吧,我说三分之一,就是三分之一。”

话音未落,那把镰刀在剑宗弟子们的哀嚎之中落了下来。

充斥着死亡气息的阴冷的风,自上而下。

史沃德已经放弃了突破风场,咬着牙,运转起灵气,抵挡那把镰刀。

没有用。

镰刀就像水流般,轻轻地拍打在他的脖颈,短暂的瞬间,史沃德感到一阵发自神魂的剧痛,仿佛有什么重要的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离自己而去,像是被修炼邪功的狐妖吸走精元,却又比那更加冰冷难受。

他发出歇斯底里的哀嚎,可场边没有人想去帮他,也没有人敢去帮他。

直到风场消散,剑宗的几名弟子才迟疑着接近。

而当他们接近史沃德的那一刹那,史沃德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惊悚,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名状之物。

“别过来!都别过来!”

史沃德拼命地在比武场上蠕动,远离想要靠近帮助他的剑宗弟子。

看到这一幕场景,几位长老的表情都变得怪异起来。

这……任然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见状任然只好叹了口气,回到史沃德旁边,在他的耳畔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史沃德浑身一颤,随后缓缓抬起头,看着任然,目光中满是迷茫。

“帮你斩掉了神魂中受污染的部分。大概是贪嗔痴……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话说,道友啊,你这几年是不是和精神系的魔法师交过手?”

“没错!你,你怎么知道?!”

迷茫的表情转瞬变为震惊。

“猜的。”

任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拍拍史沃德的肩膀,嘱咐道,“回去多吃点温养神魂的丹药。今天你相当于没有拔剑,所以,你可以继续藏锋了。”

史沃德如梦初醒般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摸了摸背后的剑与剑鞘,呆滞了半晌,朝着任然离去的方向长长地跪拜。

“多谢道友指点迷津!”

想了想,似乎是觉得力度不够,又补充道:“我史沃德,欠你一个人情!”

任然没有回头,只是远远举起手摆了摆,表示收到了。

剑宗弟子们这时面面相觑。

本来想仗着背靠剑宗的大山、跟凌云宗的人闹一波的,现在这情况,给他们整不会了。

谁能想到,史沃德真的能从这场战斗中有所收获呢?

又有谁能想到,任然这一记断魂仪式,居然真的在为史沃德考虑呢?

所谓比试,在修仙界的远古年代,其本意便是修士们互相切磋,互相学习。

不知道什么时候,却变成了宣泄仇恨与竞争的地方。

可是今日。

一位走仙魔双修邪道的青年,带着他们回归了比试的本质。

……

比试结束后,史沃德自行离开,没有再给任然添什么麻烦。

于是任然回到樱空山上,睡了个回笼觉,醒来的时候,发现床边坐着个女人。

他揉揉眼睛,对着那两条匀称丰腴的大腿看了几眼,便确定了来者何人。

“师尊回来了啊……”

任然嘟哝了一句,无视正盯着他脸看的上官樱空,下床洗漱去了。

任然自顾自洗漱。

上官樱空就跟在他旁边,轻轻晃着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像个变态chi女。

“别看了,你要是想强激安我你就说,我躺平任艹,否则赶紧给我滚出去。”

他向来不给师尊好脸色的。

她伤透了茶茶,这种程度的仇恨,根本没有原谅的余地。

所以尽管这三年里,师尊客观上对他真的非常非常好,任然依旧是毫无波动。

面对摆着臭脸的任然,上官樱空维持着天然冷淡的气质,轻声道:“我现在不想动你。我只想……看看你。几个月没见了。”

“呵,最好几年不见,几十年不见,一辈子也别见。”

“我是你的师尊,姑且对你有教导之恩。我不求你对我有好感,至少能让我陪在你身边吧?”

“教导之恩?都是过去式了,师尊。我能依旧喊你一句师尊,已经是我有情有义。”任然用系统里兑换的高级竹炭毛巾擦了擦脸,瞥了她一眼,“我现在自己求道,也不用你指点,也不吃你的资源……哦,甚至于这个山头能依然存在于凌云宗,你还得感谢我。”

“师尊不是故意放着不管的。”上官樱空连忙道,“外面的事情我真的走不开……”

“跟我有什么关系?解释nm,我不想听,滚。”

任然的语气很冷,和他拒绝南知水、或是怒斥夏可儿的时候不同,这是冷进骨子里的寒。

他闷头收拾了一会儿东西,再度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师尊在掉眼泪。

当时任然就乐了。

“鳄鱼的眼泪是吧,别演了,没意思。”

然后师尊抹着泪离开了房间。

任然欣赏了一下师尊的背影。

公允地评价,上官樱空确实是很值得睡的女人。

落泪的样子也让人很难把持的住。

但如果因为这些简单的原因就不分是非的话,又和飞禽走兽们有什么区别呢。

任然笑嘻了,你哭,你哭去吧,等我实力够了把你踩在地上摩擦,看你还哭不哭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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