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走进江左城内,谢之遥这才放下了一直牵着白辞羽的手,轻轻松了一口气问道。

阮佳沐,前世自己的贴身女仆,但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她过的连一个杂役都不如。

很头疼。

这种知道是自作孽,却仍然很生气的感觉,真的让谢之遥脑壳痛。

等等,你说谢之遥还害怕?

可笑!

我才不会怕,谢之遥心里想着。

因为包裹着自己小手的大手一下脱离开来,白辞羽有了片刻的失神。

待回过神来之时,白辞羽才在谢之遥询问的目光里装模作样了一会,然后说道:“天剑宗在江左是有人的,我们可以先去找柳下惠前辈。”

“柳下惠?掌门的亲师弟?”谢之遥有些惊喜的问道。

“是的。”白辞羽也眨巴着大眼睛,眼中带着笑意的点了点头。

谢之遥童年除了白辞羽这个青梅竹马的师姐,还有一个玩伴,就是掌门的小师弟,柳下惠。

白辞羽现在说柳下惠就在江左城内,谢之遥怎么能不开心。

谢之遥可以和柳下惠没大没小,但是白辞羽还是要遵循礼数,叫一声前辈的。

只是如果白辞羽知道谢之遥开心的原因是多了一个打手,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直接无语。

走在城内,谢之遥也明白了之前白辞羽在外面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一墙之隔,完全不同的两副景象。

一边是地狱,一边是天堂。

城里的人们悠闲的散着步,逛着集市,喝着茶听着小曲。

二人打听了某处别院的位置,赶了过去。

城内的砖石晒得烫人,阵阵热浪涌动,蝉鸣震耳,人在户中静坐也难免汗透衣背,心浮气燥。

如此酷热的天气,别院理应清净无人,可是柳下惠却不得不衣饰严正的接待访客。

柳下惠年纪不大,长发修剪得格外齐整,形貌一丝不苟,看上去颇为严肃。

待他会客完毕回到后院,立刻丢了外衣,摘了云冠,踢开鞋子,赤着脚用冰凉的井水连浸数下颜面,好容易舒爽下来,接过了仆人奉上的布巾拭面。

后院格局方正,一方花池干涸见底,槐柳的长叶蔫然卷垂,旱得半死不活,檐下有一道长长的木廊。

谢之遥似笑非笑的看着一下从严肃变为滑稽的柳下惠,没有说话。

其实这世间每个人都是双面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柳下惠也不说话,自顾饮了几杯茶。

谢之遥走了过来,收了姿势抬眸一笑。

“师叔送客了?”

柳下惠拭去胡须上的茶水,没好气道,“眼下是送了,转头还会来。”

“而且你可别叫我师叔,我可担待不起。”

柳下惠看着好久不见的俊美男人,看着男人脸上露出的诡异笑容,冷不禁的打了个寒颤。

谢之遥一般不叫柳下惠师叔,叫了就代表着他又惹了幺蛾子,要自己帮忙擦屁股。

谢之遥同情的看着他,“这个时节来访,是为祈雨?”

柳下惠捞起羽扇挥了挥,驱走一只飞蝇,在廊边坐下。

“不错,江左城的父母官亲至,正是为祈雨一事。”

谢之遥取过熄灭的铜炉,续上艾香,“你要登坛作法?”

说完这句,谢之遥就想到柳下惠明明很不情愿却要被迫上去施法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柳下惠瞪了他一眼,一想便觉头痛,“上次已祈过了,并无劳什子效用,何况我夜观天象,近十日均无落雨之势,何必多此一举。他们偏要三番四次来求,怎么说也无用。”

谢之遥也能理解,旱情不消,粮价一日贵过一日,任谁都难免病急乱投医。

“城内还有粥棚舍食,城外简直无可想象。”柳下惠说起来又忍不住责备,“你也是犯傻,自己一身修为惊人,带着小白骑马过来,两匹马居然还给人偷走了。”

说到这里,谢之遥也有些无语,这谁知道这群流民胆子这么大,直接把两匹马顺手牵走了。

这不,白辞羽还出去寻去了。

不过谢之遥并不甚在意。

“没什么大事,不过两匹马罢了。”

柳下惠嗤笑一声,说道:“你就不怕小白知道你看见马被偷走却不说话而打你一顿?”

谢之遥笑了笑,有些尴尬。

“还是你以为你丢这两匹马,他们就能活下去?”

柳下惠摆了摆手,阻止了谢之遥的发言,继续说道:“善良可以,不过总要从根本处去善良,你这样没有用。”

“我知道。”谢之遥点了点头,随后又忍不住嘲弄道:“你个呆子,什么时候这么唠叨了?”

“啧,不装了?不叫我师叔了?”柳下惠没好气的看着谢之遥问道。

“我又没装。”谢之遥耸耸肩。

“呵呵。”柳下惠干笑两声。

柳下惠懒得多说,一翻手轻柔羽扇划出数道凌厉的锐风,向谢之遥直袭而来,稍有迟疑就要受伤。

乍然受袭,谢之遥不惊不忙,他屈指虚弹数下,宛如一只无形的手拂歪扇面,锐风顿时失空,只簌簌削落了几片槐叶。

柳下惠一脸震愕,半晌才开口,“连千绝指也练成了,好小子,假以时日必有大成。不过你这般年岁,过于卓异未必是福,江湖深远,高人无数,须得更为谨慎。”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啰嗦?”谢之遥受不了了,本来柳下惠突然袭击他就很不满意了,没看见我还没喝茶吗?!

结果居然还要唠叨……

“你当法师当傻了?”

柳下惠无辜的耸耸肩。

这时,破空的声音传来,二人抬头望去,只见一道白裙轻旋落地,白辞羽美眸看了谢之遥一眼,然后行礼道:“小师叔。”

柳下惠有些目瞪口呆,他指了指白辞羽又指了指谢之遥,有些难以接受的吐出了几个字。

“妖孽,妖孽啊!”

白辞羽冷淡拱手,然后很自然的坐在了谢之遥旁边的走廊搭手上,伸出美腿,翘起足尖,眼神中带着一丝笑意。

谢之遥有些不解的抬头看着她,然后又看了看对面的柳下惠,满脑子都是问号。

“小白一个姑娘家陪你过来,一路上这么辛苦,想来脚也走乏了,你还不帮她用清水舒缓一下疲劳?”

谢之遥笑了。

白辞羽也笑了。

只不过一个是气的,一个是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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