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作的认知里,三千人聚集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

小学广播体操做过没有?

课间操的操场,是啥样?

可当秋作走近了,却和他所想的有点不同,摆在他眼前的是一座相当寂静的军营,所到之处,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偶尔见到路过的士兵,也只是窃窃私语,低头交流两句。

军营外的数名士兵长矛架在了一起,拦住了秋作和倾寒雪的去路。

倾寒雪顺了顺马头的鬃毛,吁了一声,秋作帮助她拉紧了缰绳,马侧过脸颊,蹄子来回转了半个圈。

“何人?”守军质问道。

倾寒雪什么都没说,而是用腰间解下一块令牌。

士兵只是扫了一眼,便连忙低下头,收起了拦在他们面前的长矛,低声说:“特使大人,请稍等一下。”

说完,他便飞快的跑到身后的某处营帐中,很快,从里面冒出了个中年男人,八字胡,穿着铁甲,右手放在剑柄口,他戴上铁盔,快步冲着倾寒雪这边走来。

“帝姬大人。”

“嗯。”倾寒雪算是应过了,她认识眼前的男人。

皇宫统军副将武德林的副手,聂封。

此行,他作为倾寒雪的副手,将一同前行。

聂封的眼角撇过,那双眼睛扫了一眼秋作。

“这是我的侍卫。”倾寒雪刚想介绍一番,却发现……她好像还不知道这个少年的全名?只知道有一个作字。

于是,她扬起廓然的笑意,眼光闪过绕趣。

“叫作作。”

聂封身子一僵,怪异的看了一眼少年的面容,秀美俊俏。他很想吐槽一句,这名儿,莫非阁下是个大**萌妹?

秋作狠的牙痒痒,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倾寒雪,但后者也只是温柔的拍着马侧,冲他摇头晃脑的,就很欠透。

聂封看不懂了,这两人眉来眼去的,他有点不敢开口,又不得不开口,只能躬身作辑。

“末将,聂封。”

倾寒雪轻笑一声,也不逗秋作了:“聂将军,准备出发吧。”

“诺。”

一路走过去,每个人在看到倾寒雪的时候都会伸长了脖子,观望一番,然后缩了回去,对着她的手背暗暗指点,这些秋作都看在眼里,他微微眯起眼睛。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两副面孔,要么玩世不恭,要么就是一副等死的面容。

双目无神,拿着兵刃的手掌也软弱无力。

这样子,哪一天大安遭遇战火,不是灭国是什么?

倾寒雪似乎是注意到了秋作的眼神,拉近了与他的距离。

“怎么样?”她问道。

“不成气候。”

“确实如此,但士兵也是人,每个月的饷银就那么点,大安已好几年都无战事,从军守卫江山男儿越发的少,上层军官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倾寒雪的脸色划过忧愁,她没说完。

秋作不由的有些心疼她。

堂堂大安,最后操心的,居然是一个患疾,或许活不过几年的女子。

她的身体那么的瘦弱,甚至穿不起铁甲。

可倾寒雪却撇过视线,她什么话都没说,但秋作却从她眼里看到了另外一种心痛。

秋作顺着倾寒雪的目光望去,侧目看向那些正吃着已经发硬饼干的士兵,随后一言不发。

……

“聂将军!”

在走到主账的边侧,一道高呼吸引了倾寒雪和秋作的注意。

一道黝黑的身影从人群中窜出,身披黑甲,拿着一杆枪,那人的脸孔上还带着稚嫩,年纪不超过十五,最重要的,他的头上戴着一个虎头帽,但不是真正的虎皮,像是缝制的,眼睛部位缝了两条线,足足像是一个笑脸,有点滑稽。

那人飞速的跑到他们的面前,像是看了看秋作,然后又瞧了瞧倾寒雪,这下眼睛有点移不动道儿了,走路都发飘了。

“嘿嘿嘿,小满,你干什么呢?”聂封冲他呵斥道:“这可是特使,还不速速退下!”

“哦、哦……”

小满头一缩,神色一暗,刚要退下。

“不必这么拘束。”倾寒雪笑了笑,从马背上准备爬下,秋作连忙比她更先一步下马,牵起了她的手。

一边牵,还一边暗自诽谤,怎么自己这么像个男保姆?

聂封没辙,也跟着下了马。

“你有什么事么?”倾寒雪轻声细语,浑身得体。年轻的虎头帽小子宛如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一双明亮的眼睛不停的打量,他想尽了词汇,最后只说了一句。

“特使大人,您真漂亮。”

“谢谢。”倾寒雪的笑容从未消失过,她瞧着着孩子虽眉目清秀,但身材并不魁梧,有些贫瘦。

于是她蹲了下来,小声重复道:“你有什么事么?”

小满又看了眼秋作,然后看了眼聂封,迟迟没有开口,秋作倒是心领神会,站在了倾寒雪的身后,然后撇过了眼睛。

“特使大人,您看……我们这边已经吃了两天的米汤和干饼了,都没肉……在这么下去的话——”

“放肆!”聂封粗暴的打断了眼前少年的话,他朗声说道:“你不过是个守城小兵,这位可是特使……”

“聂将军。”倾寒雪侧过颜,她的笑容虽说没有褪去,但却阴气森森,秋作一看,连忙躲到了一边,这女人生气了,有人要倒大霉了。

“怎么回事?”

“这……”

聂封也感觉到一阵寒风卷过,他慌乱的拿下铁盔,低头说道:“这不是特使大人您前来嘛,所以这一路的肉品都已经上缴了,为了就是每日您的伙食……”

“原来如此。”倾寒雪点了点头,她的声音很轻,但在这片寂静的军营中,却清晰的传递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虽为特使,但既然与士兵们同往长关口,便是其中一份子。待遇应该与诸位士兵将领相同。”倾寒雪眼角的余光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直刺聂封的心脏。

“聂将军,可明白?”

聂封咕咚了一下喉咙,连忙下腰作辑。

“末将……明白。”

“哇——”

小满冒着星星眼,一脸崇拜的看着倾寒雪的表情,没过脑子的大声说了一句:“特使大人真帅!”

一时间,死静的军营,那些冷漠的大安士兵互相看了看,眼中也露出了几分笑意。

“这特使大人,不一般。”

“呵呵呵。”

有几位 ,更是发出了几声轻笑。

上午的阳光正好,难得显出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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