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宇轩坐在殿中,面前的白狐弹着琴。

悠长悦儿的琴声环绕四周,倾宇轩拿着酒杯,面带微醉,白狐的琴舞在金都城,也颇为有名,虽抵不过红尘鸢里的鹿嫣,但也近乎平齐,而且江湖传闻说,这两人的情报如同蜘蛛丝藤蔓,早已渗透整个大安。

倾宇轩本身是想招鹿嫣为自己的谋士,但很可惜,那段时间的鹿嫣一直闭门谢客,所以,他便找了白狐。

但好在,白狐并没有让他失望。

“白狐,好琴。”

倾宇轩微微抬起下巴,细品了一番。

“谢轩王殿下。”

白狐微微躬身,拿起旁边的白玉壶,给倾宇轩酌酒,香醇的酒液顺着壶口,流淌到杯中,倾宇轩就这么看着,然后叹了口气。

“没想到,本王,竟然会给别人做起嫁衣。”

这两天,安帝宣布朝政肃清,连着自己几名心腹都被卷入其中,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虽不伤筋断骨,但也让倾宇轩肉疼了好久。

很快他便调查得出,黎候的那份手稿,并不在太子倾景余那里。

而是在七妹,倾寒雪的手中。

这一切就能说通了。

“两败俱伤。”白狐端起酒杯,杯口压低,碰了碰倾宇轩的杯脚。

倾宇轩心中莫名有团火,正不断的往上冒,他笑了笑,笑容却清冷了几分:“不光是削弱了太子的势力,顺带连我也没有放过,我那七妹啊,真是好手段,明明是个残废,过几年就要进棺材的人,还能导出这样一出戏剧。”

“不光如此,利用这个机会,离开金都城,前往长关口,这下连我也无法掌握那女人的行踪了。”

他用力拍了拍桌子,挤出一句倾家独有的善口方言。

“气死偶类!”

“殿下别生气,长关口气候恶劣,帝姬大人身体虚弱,能否回来都很难说。”白狐的一席话,倒是让倾宇轩的脸色缓和几分。

不能回来……不能回来的好啊!最好就死在去长关口的路上。

“哎,白狐,你说,我那七妹为何会主动去长关口,那可是一个要人命的差事,宫中大臣,将领无一都不想染上这摊水。”

“水深,会淹人,而人被淹,便会死。”白狐的玉指,抹去了杯口的酒液,只是她的内心,莫名有些不安。

倾寒雪是什么样的人,她作为轩王的谋士,早就暗自里对上过几次,每次她的势头都能力压倾寒雪,但可惜——

每次都不能治倾寒雪于死地,那位帝姬大人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离谱!

所以此次,倾寒雪去边境,就显得更外异常,但异常的点在哪儿,她也回答不上来。

“不过这次,我们应该能隔岸观火,看狗咬狗。”

倾宇轩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轻轻弯起了嘴角,在白狐疑惑的表情下,仰头喝尽了酒水。

“来,白狐,接着奏乐,接着舞!”

……

……

雪苑内,秋作安静的站在倾寒雪的身后,为她扎着头发,一缕缕银色被他熟练的绕起,盘成一个圈。

倾寒雪坐在一面铜镜前,她不喜欢照镜子,因为她不喜欢自己毫无血色的皮肤暴露到视野当中,但今天,她出奇的想要看一看。

镜中的自己银发被盘起,黑带束着垂在身后,露出脸颊,手上缠绕着两条布带,褪去了平日里松软的襦裙,身着黑色的劲装,色泽分明。

她的目光微微上抬,看向镜子中那名为自己扎头发的少年模样。

镜中的他戎装革甲,手上绑着两副铜铁腕,垫在里面的灰色衣衫微微皱起,一把黑色的铁剑插在腰间的皮革上,书生柔软之气减少了几分,更多了几分俊朗阳刚之气。

“你这样子,到有几分将军的模样。”

秋作微微一怔,然后苦笑一声,他倒是没想到,自己一个杀手当的好好的,居然现在能穿上前世电视剧里才能看到铁甲,而且重的很,压的他肩膀难受。

“姐姐别调侃我了,外面冷,你这衣服可以吗?”秋作一边绑着倾寒雪的头发,目光下垂。

“我没那么娇弱。”倾寒雪双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姑奶奶你是没那么娇弱,但是你可能会死啊啊!

谁管你娇不娇弱啊!

秋作暗自里翻了翻白眼,随手搭在了她的双肩上,倾寒雪抬起手,手心覆到了他的手背上,恍惚之间,他们两人相识已有一个月有余,早过不久就是年关。

秋作感受到了倾寒雪的手心传出轻微的颤抖,但她什么都没说。

“走吧。”

“此行,你我一同见证大安边疆。”

……

三千士兵是什么数目?秋作并没有认知,放在整个大安,乃至整个世间,不过是一粒渺小的尘埃,甚至连运转的齿轮都算不上。

城门口的将士已经整装待发,足有百余人,城门二十里地外,剩余的士兵已经在几日前就驻扎好了营地,等待着这位特使。

“听说了吗?这次的特使,好像是个娘们。”

“娘们?娘们来战场干啥?”一个老兵皱起眉头:“这里又没有胭脂,更没书画,难道她还会什么才艺?”

“哼,鬼知道,大概啊,我们这些人啊,都回不去了,随便来个娘们敷衍一下我们吧,谁不知道长关口和鬼门关一样,一旦没入,便不可能全身而退。”

几个士兵叽叽喳喳,压低了声音。

城门口,倾寒雪和秋作骑着两匹强壮的马,秋作还牵着倾寒雪的马绳,他们的身后,是紧随的百余步兵,铁甲片随着他们的步伐,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远处,萧尚书的马车正停在街角,前方不可在入,他只能远远的看着。

直到他们三人一同消失在了城门口,萧尚书才放下了马车的帘子,眉宇间传出担忧,下次见面,就是过年了啊,殿下。

他叹了一口气冲着车夫吩咐道:“回宫吧。”

城外们,倾寒雪和秋作已经走入黄土之地,前段时间送黎候的时候,也是在这个地方,秋作有些想吐槽,来来回回,总是会经过这里,无论是他,还是谁。

这就像是一道关口,见证了无数人的离开,也见证了无数人涌入,岁月年华,所有的都在变,唯独这里没有过变化。

“弟弟,重吗?”倾寒雪的马和秋作靠的很近,她抠起指甲骨,敲了敲他腰间的铁甲,硬邦邦的。

秋作很想来一句你穿着试试?

但他不敢啊,怂啊。

于是只是讪笑:“法克鱿。”

倾寒雪:“???”

这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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