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遥无语,他对创造这个步法的人表示深深的不屑和鄙视。
白辞羽沉默。
她总不能说这是自己创的吧?
“创这门功法的人,一定是个心胸狭隘之辈。”
谢之遥下了结论。
现在的他仿佛找到了很久以前的热血和信仰,如果再有人和谢之遥提感情,谢之遥一定会不屑一顾。
感情,就是变强道路上的头号绊脚石。
谢之遥仿佛看见,很久之前那个踏着一路骷髅上路,一步一步成为剑仙的少年,正笑着朝自己招手。
他的笑容多么明媚,多么……咦,为什么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意气风发的谢之遥回过神来,看着白辞羽那张咬着牙强笑的俏脸,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刚刚伤到她了?
不对啊,是我被打伤了好吧,话说还真是疼啊……
谢之遥眉头微皱,胸口还真有点疼啊。
哪怕是前世做惯了花花公子大少爷,流连于花天酒地的“情圣”谢之遥,猜破脑袋也想不出,白辞羽不开心的原因居然是他无意间骂了她。
“每个人成神的之路不同,自然不能一味的去学习他人,开创出独属于自身的功法秘籍,这才是真理。”白辞羽平息下心中的不满,淡淡的道。
“师姐,多谢指导。”谢之遥笑眯眯的道。
“你……刚刚有没有受伤?”白辞羽装作不在意的问道。
“这点小伤算什么,多少人想被师姐揍都没这个机会呢,况且……我明白了很多东西。”谢之遥摇头道。
“那就好。”白辞羽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了几步的白辞羽正想回头和谢之遥说些什么开心的事情,就被一件白衣给罩住了。
白辞羽眨着一双美眸,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低头认真给自己整理白色外衣的谢之遥。
男人一双星眸笼罩在长长睫毛的阴影之下,干净清秀的脸庞,白辞羽禁不住有些失神。
一失神,白辞羽的耳垂就不自觉的发烫。
她害羞的低下了脑袋。
谢之遥看着低下脑袋,看着她雪白晶莹的耳垂染上红色,有些失笑。
师姐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害羞了?
不过还真是可爱啊。
“师姐,刚刚我的一剑把你的袖子弄坏了,我用我衣服给你挡一下,不要介意。”
感受着衣服上还残留着的余温,听着谢之遥那一副明明想要很抱歉却又带着很干巴巴的语调,白辞羽没忍住笑了出来。
谢之遥挑了挑眉,看着笑靥如花的师姐,又好气又好笑。
我用力一剑把你袖口搅碎了,真是……
厉害的很。
“要是世人知道师姐的真正实力,我这剑仙完全就是名不副实的虚名。”谢之遥摇头轻叹道。
他算是看清了,前世师姐也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实力,只是自己沉迷男女私情和很少关注才没有知道师姐的强大。
“我不是玩剑的,所以哪怕我比你强,我也不会是剑仙,这没有冲突。”
白辞羽小手扯着谢之遥的衣襟,语气很是欢快的向前走着。
“而且……成为剑仙,手上可是要染血的,我不想这么做。”白辞羽回头眼神意味深长的看了谢之遥一眼。
谢之遥无语,他有些乏味的伸出左手在自己眉心揉了揉,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白辞羽,一袭白裙,清冷如斯,剑染万人血。”
怎么,难道前世的史记是在胡言乱语吗?
两人没有说话,就这样像一对普通人一样,快步行走在山间小道之上。
和普通人唯一不同的是,二人的速度快的像是飞起。
“御剑飞行有什么意思,成为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仙子又有什么意思?”
白辞羽拒绝了谢之遥的意见,清冷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怅然,然后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天下第一又如何,还不是要孤独终老,还不是什么都做不到。”
“若是要斩断红尘才能做这天下第一,我宁可不做。”
白辞羽微微偏了偏头,美眸中闪过一丝温柔,她看着有些愣神的谢之遥,轻轻勾了勾嘴角。
我的世界不大,有你一人足矣。
谢之遥没有说话,他不反对师姐的说法,但是也不赞成。
他觉得御剑飞行有意思极了。
作为南天州赫赫有名的剑仙,他骑马哪有御剑飞行来的潇洒帅气。
没错,白辞羽不知道为什么突发奇想,想要骑马前往江左。
谢之遥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骑马,险些被马摔下去出丑。
只是白辞羽的意思,他也不好忤逆。
两人就这样用着不快也不慢的速度,骑着马,走了一天一夜,终于赶到了江左。
路上有一伙山贼没眼见的跳出来打劫,谢之遥出手的很果断,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白辞羽微微蹙了蹙眉,她没想过要灭口的。
但是谢之遥,真的真的很像几年前的那个谢之遥。
所以她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
谢之遥仍旧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对江左的史记。
“江南旱,人相食。”
那个时候他正处于人生巅峰,只当这是世俗的一次普通灾难。
可是谢之遥没有想到,现实竟然如此残酷。
“旱情初起之时,谁也没想到会绵延如此深远。江南一地从去岁秋末开始少雨,翻年后更为严重,接连数月粒雨不降,地面绽满纵横的裂纹,沟渠枯干,禾稼焦萎,更可怕的是大旱引发了蝗灾,遮天蔽日的飞蝗压顶而来,如云翳蔽空,白日昏沉如暮。
人一日不食就腹饥难当,面对的却是赤地千里,糠谷无存,枯萎的残稼被蝗虫吞光,无物可以果腹。饥饿驱使着人们挖掘草木、蕨根、剥下树皮,翻找一切可食之物,大片乡野满目萧条,鸡犬绝声,不断有人死去。”
白辞羽看着脸色有些阴沉的谢之遥,叹了口气幽幽解释道。
“可是那些达官贵族往我们天剑宗送的……”
“我们也要活着不是?况且……我们也没法子。”
白辞羽说到。
“这就是生活,所以我不愿意成为高高在上的仙子,在这个世界对人们这么残酷的时候,我还踏着飞剑,在他们面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白辞羽从马上轻飘飘跃下,看着远处,冷淡的道。
谢之遥有些不是滋味的笑了笑。
“等不到希望的人开始离乡背井,他们将简陋的家当堆在木车上,带着妻儿流亡,灾民犹如饿疯的蚂蚁,源源不断向异地的城池汇去。然而到了此时,城中纵然有粮,也填不了无尽涌来的泱泱饥口,更恐惧流民带来的动荡,不约而同选择了紧闭城门,将大量奄奄一息的流民拒之于外。”
白辞羽指了指这高大的城楼和禁闭的城门,说道:“就如这江左城,你看看外面,等会你再看看里面,你就知道了。”
江左一城,官道两侧饿殍遍野,白骨遮道,已成了人间地狱。
开阔的江左官道连树都被砍光了,周围一片赤土,飞蝗腾起一阵黑雾,散开后又是灼亮的骄阳,路边躺满了衣衫褴褛的流民,面上带着绝望的灰黄,瘦骨支离,犹如活着的骷髅。
每一天都有人无声的死去,极度的饥饿之下,人们开始吃新鲜的尸体,一些老弱的不等断气已经被分食,如果不是饿到脱力,甚至会为抢一截尸块而打起来。路边的白骨越积越厚,白惨惨的刺目,一旦车辆行过,骨头被辗得咯吱作响,闻之令人毛发俱耸。
“所以我们能做些什么?”谢之遥沉默了一会问道。
“我们可以把这趁乱为非作歹的恶人,碎尸万段。”
白辞羽转身看向城门,一字一句冰冷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