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九口口声声说是去寻欢作乐,可出了徐府大门,却是直奔荆十八那里。荆十八受了伤,又被废了修为,他很担心。

荆十八这里竟然有客人。

见到李初九,雍王鼻孔出气,仰着下巴,想说两句张狂的话,可话未出口,李初九却从她身边擦身而过。雍王瞪了一下眼睛,回头看着李初九背影,登时气的满脸通红。

真是混蛋!

你可别哪天真的成了废物!

到时候——

哼!

李初九进了室内,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一个身子虚弱的银发异女。床边,除了荆妻,还有个漂亮的银发小姑娘。李初九有些讪讪,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又冲着荆妻点头示意,这才来到床前,见那异女虽然虚弱,但显然性命无忧,终于松了一口气。异女什么也没问,只是说道:“如今我已经是个废人,帮不了你了。”

李初九微微一笑,搭在异女的脉门上查探了一下,才说道:“是我连累了你。你的经脉被厉无咎以水系秘术重伤,变身亦不能治愈。”

荆十八应一声,又道,“秦尚书来看我了,说是幸亏我变身了。否则,可能就活不成了。还说虽然经脉没有痊愈,但将养一段时间,也便无碍了。”她的身子很虚弱,说几句话,都有些费力。休息了一会儿,注意到卧室外偷偷的看过来的雍王,苦笑一声,对李初九道:“王爷是我的救命恩人。”

李初九点头,“我懂。”回头,看向门口,见匆匆又躲起来的雍王,笑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再欺负她了。”

雍王听在耳中,愣了愣,又小心探出头来,见李初九没有看过来,便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不敢发声的只是动着嘴唇念叨:你咋不去死!

荆十八在苦笑,“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喜欢作弄人,嘴巴也毒,这样不好。”顿了一下,又道:“行了,去宫里看看吧。圣上……最近都瘦了。”

李初九迟疑着,过了好大一阵儿,才叹一口气,道:“你先好好休息。”言毕,转身离开。出了房门,看到了故意把头转向一旁,仰着下巴的雍王,忍不住笑道,“照顾好我师兄。”

“嘁!凭什么!本王……”雍王说着,见李初九竟然大踏步走了,登时又怒了。“你别……你去死吧!”最后一句,用了很低的声音。

就在李初九出了荆十八家,朝着皇宫方向而去的时候,一直暗中跟随李初九的供奉,便急急离开,赶在李初九之前面圣。

李初九是兵部主事,按规矩该走崇文门。不过他很懒,懒得绕路,直接来到了天魁门外。有个银发异女远远的给李初九见礼。“李大人,圣上已经在御书房恭候多时了。”

李初九笑着问道,“为何不来接我?”

异女哑然。

李初九笑了笑,也不理她,直接进了皇宫。

那异女追上来,落后李初九半个身位,讨好似的笑道:“李大人,下官赵栋梁,乃是绣衣局统领,不知李大人可还记得?”

李初九转脸,看着身边异女,上下打量一眼,乐了。“赵大人身材不错啊。”

赵栋梁挤出一丝笑,低着头道:“大人谬赞。”想起李初九的好色名声,又想起他刚才看自己时那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赵栋梁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岔开话题道:“这许多日,圣上对李大人,甚是思念呢。”

李初九没有做声,只是神情忧郁的看着前方。这深宫之中,到处都有守卫禁军,到处可见往来宫人,可却依然莫名透着一股子冷清落寞之感。

他确定自己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他相信,陈七月也一定不喜欢。

如果有可能,带着心爱的女人……们,大隐隐于市,做一个富家安乐翁,其实也挺好。可惜,可惜还有厉无咎。

第二次自己将自己活埋之后,那三年里如梦魇一般的活埋日子,更加清晰的浮现在李初九的脑海中。对于厉无咎的恨意,也是越来越无法释怀。

不杀厉无咎,自己心中的怨念,一辈子都无法解脱。

而要杀厉无咎,自己也会死。

同归于尽,是必然的结果。

那样的话,“安乐翁”的梦想,自然也就不可能实现了。

李初九心绪烦乱的来到了御书房,见到了久违的陈七月。陈七月确实瘦了,神色也有着明显的憔悴。

陈七月来到李初九面前,泪眼汪汪的看着他。李初九也看着陈七月一眼,终于还是低下了头,抬起手见礼。“臣……”

忽然,陈七月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抱住了李初九。

李初九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微微闭眼,心底暗暗叹气,硬生生推开陈七月,道,“圣上自重。臣,李初九,见过圣上。”

陈七月依旧张着手臂,看着面前垂首的李初九,抽了一下鼻子,又抹了一把眼角,竟是凄惨一笑。“你便要一直这样对我吗?”

李初九垂首,道,“臣……”

“只能君臣相待吗?”陈七月的声音里带着哽咽。“你忍心吗?你忍心在所剩不多的日子里,也不让我开心起来吗?”

当然不忍心!

可又能如何?

当断不断!只能留下更深的伤害!

李初九绷着嘴唇,忍着心中的压抑,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终于抬起头,露出一抹贱笑。“臣让女子开心的办法,只有一种。哦,是了,圣上莫不是馋臣的身子?啧啧,莫非雍王和秦尚书跟圣上说了臣的本事?”说罢,轻佻的伸出手,托起了陈七月的下巴。“女人么,臣从来不嫌多。”另一只手,更摸向了陈七月腰间玉带。“若是圣上急了,臣现在就能满足圣上。就像之前满足田总管和关将军一样。哎呀,真是没想到,一国之君,也这么下贱的吗!不知道陈家的列祖列宗泉下有知,会作何感想。”

陈七月咬着嘴唇,涨红了脸,迎着李初九的视线,呼吸也有些气促起来。身为九五之尊,被一个男子如此轻浮的调xi,让她十分抵触,即便这个人是她喜欢的人。与生俱来的王者自尊,还有对于祖先的敬畏,让她下意识的想要推开李初九。然而,就在抬起手想要推开李初九的那一刻,她忽然又停了下来。她轻声笑了,说道:“是啊!朕就是馋你身子了。来呀!”

“呃……哈哈!”李初九很意外,用笑声掩饰着尴尬,又满眼轻蔑的看着陈七月,道:“对了,雍王是圣上的王叔吧?啧啧,你们叔侄二人,要共事一夫吗?想想还挺刺激的。”说话时,抓着陈七月腰带的手,有些局促。扯掉自然不行,可就这么收回来也不好。“哎呀,圣上的腰带怎么解开的?”

“简单。”陈七月背过手去,竟是自行解开了腰带,之后又走上来一步,几乎贴在李初九身上,“说这么多废话作甚?你倒是来呀!朕可是很期待呢!”

李初九脸上的贱笑僵硬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又故作轻松道:“来点儿刺激的吧。我这人比较变态,玩儿的女人也多了,一般情况下,感觉不过瘾。要不,请雍王一起过来?大被同眠什么的……”

“可以啊!”陈七月又上前一步,更搂住了李初九的腰。“你想如何,朕都依你。”

李初九感受着陈七月的体温,竟是一阵心慌意乱。他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推开陈七月,又厌弃道:“圣上真贱,臣不太喜欢过于主动的女子。”

陈七月收敛了笑容,盯着李初九的眼睛,盯得李初九浑身不自在。片刻,陈七月不屑的“嘁”了一声,回身捡起了地上的玉带,重新束好,口中说道:“秦士廉也跟你有一腿啊?”

“啊,是啊,圣上不知么?说起来,臣睡了那么多女子,到底还是秦尚书的身子最妙。水系秘术的高手,身子又软又滑……”

“秦士廉也是玄门中人?”

“她和苏景行都是,还有曽氏商行的曾庆。”

“嗯,苏景行我知道,玄门掌门嘛。”陈七月顿了顿,又问道:“管平之事,当真?”

李初九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忽然一本正经的陈七月,想起她刚才“咄咄逼人”的架势,竟是觉得很好笑。呼一口气,道:“管平和厉无咎……这些事,你还是别掺和了。好好治理你的国家就行了。”

“我想帮你。再说了,他们在我大晋疆土胡作非为……”

“唉,怎么跟你说呢?嗯……不是一个层次的,懂吗?不论是护花铃,还是琼台土,都不是凡品。与之融合之后,便不再是凡人。”李初九正色道,“就算你倾国之力,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陈七月沉默了下来,神色有些消沉。过了片刻,才道,“你真打算跟厉无咎同归于尽吗?”

“嗯。”话说到这份上,李初九也不想有所隐瞒了。“你没有经历过活埋之苦,不会理解我心中的恨!不杀厉无咎,我活着会很痛苦。而要杀她,只能同归于尽。”说罢,又笑起来。“所以啊,我终是要死的。你呢,也不用对我用情太深。毕竟,其实我就是个人渣,不值得你喜欢。”

“人渣……”陈七月轻声念着,笑一声,道,“是啊,真的是个人渣。那……人渣,到了饭时,陪我一起用膳吧。我可以让你……嗯,让你做点儿人渣喜欢做的事情。”

“算了,徒增伤感。”李初九故作洒脱的一笑,“我还是去找雍王吧。啧,还别说,你那个王叔,在床上的时候,特别能折腾。哈哈哈!”

陈七月幽幽叹气,“你便气我吧。”

“呵,不说了,我走啦。”

“再聊一会儿……”

“不了。火大,等不及了。”李初九说罢,转身便走。很快出了御书房,迎面吹来一阵风。李初九擦拭了一下眼角,轻声呢喃,“年纪大啦,竟然迎风流泪了。”

李初九倒不是真的要去找雍王,出得皇宫,正琢磨着去哪里寻欢作乐,一辆马车却忽然拦在了自己面前。

马车上,帘子掀开,一个漂亮异女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李初九,一脸怒容。“李初九!你骗我!”

“你是?哪位?”

“苏景行!”

“呃,苏掌门啊。”李初九上下打量着苏景行,“恭喜恭喜……”

“少来!你这个骗子!”苏景行咬着牙怒吼。

“我骗你什么了我?”李初九感觉很委屈。

“你——如今,京城周围,方圆数百里地,许多人都变身了!且有不少玄门弟子!变身之后,并不会散去了修为!”

“啊,你说这个啊。你跟她们不同,你是自己强行变身,所以……”

“就是说这个!你为何不让我等一等!等到今日!自然就变身了!根本无需折腾许久,更不会散了多年修为!”苏景行说着,怒发冲冠,拳头紧攥着,看样子,恨不得把李初九生吞活剥了。

“这可冤枉了。要利用护花铃造成变身现象,需要我和厉无咎一起动用护花铃。其实我原本也没打算跟厉无咎打起来的。是她没事儿找事儿的欺负我的女人。”李初九叫屈道:“这纯属意外。”

“行行行!我懒得跟你废话!赶紧的!办正事!”苏景行说着,拉着李初九上马车。

“干啥啊?”

苏景行不说话,把帘子放下,直接朝着李初九扑上来,双手并用的开始扯李初九的衣服。

“哎?苏掌门,你这是……”

“废话少说!我的修为已经散了太多!必须尽快稳定了修为!”苏景行双目赤红,显然是因为修为日渐消散而急红了眼。

一个时辰之后。

李初九一边穿衣服一边感慨,“马车太小了,施展不开。下次,下次找个宽敞地方。”说罢,整理好衣服,便要下车。

衣服忽然被人从后面拽住。

苏景行黑着脸,急切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为何我的修为还在消散?!”

“简单,你每日晌午,不要穿衣服,在烈日下修行即可。”李初九道,“太阳之火,乃纯阳之力。让身体接受至刚至阳的力量洗礼……”注意到苏景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李初九忙解释道,“我可没骗你!是你自己误会了,非要跟我睡。唉,你说你,堂堂一个玄门掌门,竟然在马车里做出这等事情,丢人呐!”说罢,一把扥回自己的衣服,匆匆下了马车,快步离开。

走不多远,李初九便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尖利的怒吼,“李初九!你要杀了你!”

李初九咧咧嘴,掏了一下耳朵,又想了想,便朝着秦士廉的府邸走去。相较而言,他是真的喜欢秦士廉那柔弱无骨的身子。而且,水系秘术的特别感觉,还能让李初九内心深处的心火消减,倍觉舒畅。

当然,更重要的是,秦士廉十分博学,能为李初九解开许多心中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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