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苏景行一脸决然的拒绝了李初九的非分之想。李初九不是第一次跟他这么“开玩笑”,以前他总是无视或者鄙视。这一次,见李初九说的认真,他当然要严词拒绝的。
审视着带着迷之自信的笑容的李初九,苏景行试探着问道:“你能找到厉无咎?”
李初九依旧兴奋的笑着。“当然。”
“如何找?”
“山人自有妙计。”李初九道,“你不必操心,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其实呢,这两个条件,咱们也都是互利互惠的。你想要拿到护花铃,也是要对付厉无咎的。你变身之后,唉,女人么,孤苦伶仃的,很不好,做我的女人,我可以保护你……”虽然想法不够强烈,但若是有机会填充后宫,李初九也不想错过了。
“打住!”苏景行黑着脸,决然道:“我说过了,第二个条件,绝无可能!第一个么,你说的没错。”他也是个聪明人,哼笑一声,道:“你也不用胡扯了,我也不跟你绕弯子。联手对付厉无咎,可以!你直接说我该怎么做吧。”
“嘿嘿,附耳过来。”
苏景行凑了过去,听了一会儿,眉头皱起。再看李初九,苏景行狐疑道:“你如何知道变身之祸会在什么时辰发生?”
“这你别管。”
“我怎么感觉上了你的当?”
“这话说的。”
“那一晚,我刚好要奉旨成亲,就算你不说,我也是要留在宫中的。”苏景行皱眉道:“如今反而像是受了你的恩惠!”
“万一你想逃婚呢?万一婚期有变呢?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
“便是那一日晚间,变身之祸会再发生——便是说得准的事儿?”
“对!”
苏景行沉吟片刻,点头道,“且信你一回。”
“说定了。”李初九看看天色,道:“饭点儿了,尝尝军营里的午餐吧。”说着,他猥琐的兴奋而笑,“食堂里那个胖胖的厨娘,身材丰满得紧……”
“不必,公务繁忙,告辞。”
目送苏景行离开,李初九却没有急着去食堂打饭,而是伸手沾了沾茶水,在桌上写起了一堆数字。他是担心之前的心算有误,需要确定一下。
计算一阵儿,李初九嘴角上扬,满脸红润。眼睛里是近乎病态的兴奋。这么久了,终于想到了揪出厉无咎的办法,李初九感觉自己这几天一定很难睡好觉了。
下午时候,赵栋梁来了。
一番客套之后,赵栋梁拐弯抹角的提出了绣衣局公署不在宫中的诸多不便,之后又取出了一方砚台,说是如何如何珍贵,还说自己不通文墨,留在自己手中暴殄天物云云。
又聊了一阵儿,留下砚台,赵栋梁出了宣武营,回想一下李初九心不在焉的神态,不由的暗暗叹气。李初九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并未把自己暗示他的事情吃透了,让他很担心自己的砚台是不是肉包子打狗了。
李初九也确实没有在意赵栋梁的暗示,他此时满心思都是对付厉无咎的事情,实在是心无旁骛。
傍晚,李初九匆匆离开皇宫,直接去了安平侯府。
找到慕容非,李初九开门见山的直接跟慕容非说道:“我或许想到办法揪出厉无咎了。”
慕容非一愣,见李初九神色凝重,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如何?”
“你还记得当年师父跟我们讲课的时候,厉无咎提到的一个假设推理吗?”李初九道,“关于秘术力量的压抑和释放的假设。”
慕容非苦苦思索半天,摇了摇头。“似是有那么一回事,具体如何,倒是忘了。怎么?很重要?”
“这事儿我记得清楚。当时,师父否定了厉无咎的假设,认为他说的很不合理。”李初九道,“厉无咎这人,自负聪明,肯定不愿意轻易认错。他偷偷的计算、推演,正好被我撞见。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就是嘴贱,当时就无情的嘲讽了他。他很生气,拉着我给我讲他的‘道理’。我当然不认同,但清楚的记得几个数字。”李初九说着,倒一杯茶,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数字。“一千零二十三。这个数字,是厉无咎认为的秘术力量的自我酝酿周期!永贞三年末,变身之祸起。至我与小五厮杀的那一个冬夜。正好是一千一百二十三天!”
慕容非有些诧异,默默计算了一下,一时间没有算出精确的时间,但估摸着也差不多。
李初九又写下几个数字。“当年,厉无咎说秘术力量经过一千一百二十三日的日月轮转,就会发生变化,变得空前强大。释放,则威力无穷。压抑,便会进入一种不稳定状态。这个状态下,秘术会自行试图释放……这些数字,就是秘术不受控的试图释放的时机。这个,是自那个冬夜之后,至第一次小范围变身再起的日子间隔。这个数字,是第二个……七日后,苏景行与幽王成亲之日,刚好是第三个……”
慕容非沉吟许久,依然想不通其中原因。不过,她还是选择相信李初九。片刻,又道,“即便知道日子,又如何?如何能找到厉无咎?”
“擅长感知的水系高手,都无法感知到地宫所在。我相信,地宫与外界,一定有很强大的力量隔绝。我更相信,以厉无咎的严谨,一定会亲自现身,来确定他推演的数据是正确的!”李初九冷笑一声,“毕竟,接连两次甚至三次的数据正确,并不能武断的认为接下来的推演数据也正确。所以,一个严谨的人,一个精于算计的人,一定会亲自见证!也需要亲身感受这份力量的‘详情’,以便于之后的‘研究’。所以,她一定会离开地宫,并且出现在皇宫之中!届时,有苏景行的风,秦士廉的水,相互配合,将感知之力发挥到最大,再由师父以‘无踪’之术追踪,定然可以找到厉无咎所在!”
……
刑部尚书府,那个隐秘的花园水榭中。
秦士廉背着手,来回踱步。她饱读诗书,对玄门历代典籍,更是熟读于胸。她自问博学,却实在是想不通,李初九如何能知道变身再起之日?
苦思冥想许久,秦士廉依旧没什么头绪。她停下脚步,抬眼看向苏景行。“李初九只是说让你我如何做,他自己要做什么?没说?”
苏景行摇了摇头,手中折扇在手心里拍打着。“他只说有个暗系高手会配合我们,别的什么也没提。”
秦士廉又沉吟一阵儿,看了看天色,心思一转,道:“时候不早,掌门且回吧,我好好想一想。”
“那行,想明白了告诉我。”苏景行言毕,离开了。
秦士廉安静的坐下来,又喊来心腹,将已经凉了的茶水撤去,换上新的过来。心念一动,又道,“算了,不用上茶了。上一坛酒,再备几个小菜。嗯……两副碗筷。”
不消多时,酒菜备齐。
秦士廉倒上两杯酒,抬头看看天上明月。
今夜,月朗星稀,清风徐徐。
一个黑影闪现,再秦士廉身边坐下,抬手抱住了秦士廉的肩膀。“怎么?不是在等我吧?”
“是啊。”秦士廉说话时,身子被李初九拉了一下,倒在李初九身上。靠着李初九的肩膀,秦士廉嗅到了李初九身上的汗臭,不由的皱了皱眉。
李初九在军营里套着盔甲,出了一天的汗,之后又匆匆去了慕容非那里,再来这里,根本没时间换衣服洗澡。他端起酒杯,喝一口酒,咂舌道:“还真有点儿饿了。”
“我想不明白。”秦士廉道,“你如何得知具体日子的?”
“我也想不通白。”李初九道,“只是想起了一件往事而已……”把厉无咎当年的假设和推演详细说了,李初九又道:“你也知道,我虽然有点儿小聪明,但能力实在是有限,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尚书大人博学多才,一定能替我解惑的。”说话间,李初九把手伸进了秦士廉的衣服里。
秦士廉习惯了李初九这么无耻的行为,倒也没有在意,只是认真的想着李初九说的“往事”。思量片刻,秦士廉眼角的余光瞥到李初九的脸庞,忽然一愣。她抬起眼来,看着李初九的眼睛,眉头不自觉的微微一皱。
她发现,李初九的双眸之中,流露着极为明显的近乎病态的亢奋。
活埋三年的仇恨,心底的梦魇,终于有可能彻底解决了。
亢奋,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
秦士廉依然觉得李初九的亢奋,让她很不安。
她莫名想到了一个词:回光返照。
李初九现在的神态,像极了一个将死之人,看到了生的希望时,那种近乎疯狂的亢奋。又像是一个将死之人,在临死之际,最后的容光焕发。
秦士廉很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