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舌、齿,它们原本的作用,或巧言令色,或大快朵颐,不管怎么说都是为了生存。
而当相爱的人在一起,那种脱离了生存意义的、更倾向于繁衍意义的缠绵,便有了更加美妙的底色。
南知水抱着他的脑袋,贪婪地索求着,笨拙的动作,似乎将他激活了,他揽住南知水的腰肢,翻身将她压在下面,力气很大。
这让南知水感到分外惊喜,他从未在她的面前有过如此炽烈的举动。
他甚至开始拉扯她的衣服,开始撩拨她的身子,与过去那些不掺杂欲念的抚摸不同,这一次南知水能明显地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
幻汐散,永远的神。
任然的脸埋在她胸前的白腻,疯狂地吻着,南知水娇哼连连,却是紧紧地抱着他,在他耳畔动情地呢喃:
“今晚,夫君要什么,我都给你,全都给你……”
南知水确信,他被唤醒了。
渐渐地她也陷入了迷离之中,她不知道事情进展到了哪一步,只是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她抱紧他愈发不愿意松开。
一切都是如梦似幻的美好,直到,他在南知水的耳边,念出湿润的几个字:
“茶茶,我好想你。”
南知水瞬间就清醒了。
几秒后,她爆发出从未有过的惊人力气。
一脚将任然踹下了床。
……
不知过了多久,任然觉得口干舌燥,头也是炸裂般的痛,捂着脑袋张开眼睛,却看到南知水坐在床头,腰肢笔挺,眉眼凄清,居高临下地望着地板上的他。
“怎么了?”任然有些困惑。
“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
任然愣愣的,一阵强烈的刺痛袭击来,他捂着脑袋,意识里渐渐出现了一些画面,不甚清晰,却足以意会言传。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局促,但终究还是冷静下来,是啊,他总是一副那么冷静的样子,可背地里却……
南知水咬咬嘴唇:“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任然木讷地摇头。
“那好,那我来说。”
“其实你根本就不是xing冷淡,你只是对我ying不起来,是吗?”
如此直白的话语,从婉约含蓄的少女口中说出,显得那么违和,而她眼中强烈的情绪,却好像有灼烧一切的力量。
于是任然也不想隐瞒什么了,长叹一声:“是。”
“所以就对我没感觉呗。”
南知水摇头,脸上是戏谑的悲伤的表情,“任天堂,我把你当夫君,可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对不起。”任然顿了顿,拉着南知水的手恳切道,“请给我时间……”
“时间?不好意思,我不觉得时间可以帮你在心里腾出一个地方给我,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想。”
南知水甩开任然的手,这是她第一次拒绝他发起的亲密接触。
“水水,别这样……”
“别这样?别哪样啊?!”南知水声音陡然提高,死死地盯着他的脸,红了眼眶,“你可以说我小心眼,但我真的忍不了,忍不了永远有一个女人骑在我头上,一想到她你就激动得像一条发qing的公狗,我每天躺在你怀里穿得比青楼的女人还要骚,你却,你却……”
她说不下去了,泪水决堤,哭嚎。
任然没有去哄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将手搭在她的肩膀。
许久,南知水哭得没有力气了,任然长叹一声,轻轻道:“会好起来的……”
南知水突然惨兮兮地笑了。
“其实我一直都有点疑惑诶……你,从来没有说过爱我,任天堂。”
任然的眼神有些躲闪:“爱这种字眼……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
“说你爱我。”
沉默。
“说你爱我。”
她又给了一次机会,可任然终究还是垂下了头。
南知水受不了啦,她打掉肩头上他的手,给了他一个肃杀的眼神。
“你自己跟自己好吧。”
说完这句话南知水跑出了小寺庙,她跑呀跑,直到没有力气了才停下。
举目四望,南知水发现自己来到了城寨的废墟,就是那些山匪之前住的地方,也正是在这里,任然与山匪们爆发了一场大战,然后救下了她。
南知水忽然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跑到这边,也许是下意识地想离开吧,再往那边走一段距离,就到了芥子实境的边界啦。
激活阿瓦隆,穿过时空乱流的屏障,就可以回家啦。
回到京城,回到熟悉的皇宫里,回到属于她的小园林,回到父皇的身边。
可是……南知水真的舍得吗?
胸中郁结,她漫无目的地在废墟里闲逛,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一处充斥着灵气残余的空地。
地面上遍布焦黑和龟裂,空气中隐约弥漫着尸体腐烂的味道,南知水捂住鼻子,她意识到,这里,大概就是任然和山匪的战场。
意识到这一点,南知水并没有离开,而是在附近探索起来。
背着手,一步步地走着,她观察着每一分痕迹,脑海中复原着当日的战斗场景。
他真的很厉害,筑基期八重境,和最高化神期的山匪,有来有回。
这样的跨境界战斗的能力,比起京城里那些自命不凡的所谓虚灵根天才,还要更厉害。
南知水忽然踩到了什么圆溜溜硬邦邦的东西,低头看去,居然是一块留影石,上面散发着微光的纹路,证明它依旧可以正常工作。
山匪们喜欢在自己的老巢里,在隐蔽的角落安装留影石,据说是模仿西洲域的一种叫做“监控探头”的玩意,总归是一种监视内部动向的思路。
这颗留影石……它拍下了什么呢?
南知水格外好奇了,向它注入灵力。
看到画面,她惊呆了。
竟是她自己。
躺在白玉石的床榻上,身体扭动着,衣衫凌乱,眼神迷离,口中不停地发出令人脸红耳热的喘息。
背景里有几个人对话的声音。
“啧啧,这小妞……看着很清纯,想不到中了蛊也烧的很嘛!”
“嘿,瞧你这话说的,咱大哥养的合欢蛊,那当然是……懂不懂蛊宗十大英杰的含金量啊?”
“还是大哥会玩嗷,啊呀,这不是比她一动不动的爽多了?”
“合欢蛊,高!大哥,硬!大哥的合欢蛊,又高又硬!”
看到这些南知水当然是愤怒的,可愤怒马上被疑惑替代。
不对……
明明应该是他中了蛊,睡了她,然后让她也染上了印迹……可是,从留影石里的纪录来看,事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中蛊的,是她。
他在骗她,可是,为什么?
带着疑惑,南知水加速在场地里搜寻。
不多时,她又找到了一颗留影石。
屏住呼吸,注入灵力。
留影石似乎有点坏掉了,前面的画面损毁,等到能看清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他手执一枚诡兵器,是环刃,漆黑的环刃泛着诡异的光芒,架在山匪头目的脖子上。
大概是一场吊打吧,因为他的身上此时完全没有任何中蛊的迹象。
“咳咳……”头目嘴里吐出鲜血,“哈哈,真有你的,你是我见过的最离谱的筑基期。”
“谢谢夸奖。”
“可惜,你终究还是救不了她的,蠢货。”
他的表情依旧淡漠,只是挑了挑眉毛:“为什么?”
“她中了我的蛊,如果你杀了我,按照这个芥子实境的禁制,她将永远留在这里。而你,因为没有我的蛊虫印迹,将被强制传送出去。”
任然漆黑的眸子闪烁着潋滟冰冷的波光。
他收起环刃。
“给她解蛊。”
“凭什么?”
“不然让你生不如死。”
话音未落,只见头目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拔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向自己的胸膛。
任然上前阻止,但是,已经晚了。
头目轻飘飘地倒在地面上,任然疯狂地摸索着他的身体,企图找到什么,却只是找到了一袋毒蛊。
“哈哈哈哈……就喜欢看你这种,讨厌我,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啊……”头目声音越来越虚弱,却不忘记用生命的最后时刻来嘲讽,“喜欢当好人是吧?可你失败了哦,那么清纯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只能独自留在芥子实境里过一辈子了哦……哦,那姑娘还中了合欢蛊,这芥子实境里已经没有其他活人啦,她大概……只能去找公野猪……噗噗,多可悲……”
头目的声音已经弱到快要听不见了。
说出的话语却是那样的尖利。
然而。
任然却笑了,笑容明媚,眼波纯粹。
“不,她不会一个人留在这儿。也没必要和公野猪。”
“为什么?”
“因为,有我。”
任然从头目随身的布袋里,抓了一把蛊虫,丢进嘴里,吞下去。
面不改色,甚至还竖起大拇指夸赞。
“口感不错。”
见此一幕。
头目人傻了。
“我草,你他妈……你他妈是疯批吧??至于吗??英雄救美这么好玩的,把自己都给搭进去啦??”
“只是不忍心看她孤单罢了。”他无奈地摇摇头,“害,我也不懂,我这人一向很随性的。得,你可以去死了,我去上她啦……你是蛊宗的耶律蝎心吧,你养的蛊……害,估计我得一整夜才能满足她吧,心疼我的腰。”
任然从气海里拔出环刃,砍烂了头目的脑袋。
画面结束。
而南知水的泪,却已经在她身下的地上,积成了一洼。
“混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为什么啊……”
你这样子对我。
我该怎样才能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