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城门外,一身戎装的关子陵从李初九手中接过龙吟枪。她神情冷漠的看了李初九一眼,道:“下次要用,可以直接跟我借,用不着入室偷窃。”

“哈哈,我是看你睡的香,没好意思打扰你。”李初九厚颜无耻的笑了一声,又开玩笑道,“再说了,就是偷窃,又不是偷香。别生气,哈哈。”

关子陵面无表情,但眼神中的嫌弃却是藏不住。她上下打量着李初九,语气平淡的说道:“真是想不通,圣上如何能看上你。你本事是不小,但人品实在是不敢恭维。”说罢,转身进了皇宫。

“我的人品……”李初九话说一半,又苦笑道,“也还行……是不怎么样,但是……”见关子陵已经走远,李初九有些悻悻然的闭了嘴。

感觉被人晾了似的。

李初九讪笑一声,转身离开。

一边走一边回想着当初关子陵躺在床上熟睡的模样,脸上露出一抹猥琐笑容。当时只是一心去救徐阳,直接走了。如今想想,实在是有些可惜了。毕竟,就算消遣一两个时辰再出发,也不耽误事儿。

又想起关子陵一身戎装的打扮,亦觉得英姿飒爽,颇有些别样风情。

或许哪天找个机会把关子陵给拿下?

这关子陵虽然不是玄门子弟,但武功很高,是个有能力的。若是能“招揽”了,将来对付厉无咎,绝对是一大助力。

胡思乱想一阵,脑海中浮现出陈七月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李初九竟是悲从中来。他惊讶的发现,自入京以来,自己确实有不少桃花运。可真正喜欢自己的,却只有陈七月。而自己对她——似乎是亏欠良多。

心绪难平的回到家,抬眼一看,却是愣了。原本那熟悉的门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崭新的豪宅。李初九呆了呆,终于记起让安平侯帮着盖房子的事情来。

房子盖的是真不错,可就是显得空落落的。

这般豪宅,竟然连个门房也没有。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不见人影,说好听了是幽静,说难听点儿,就像是个鬼宅似的。

李初九进了院子,四下里闲逛观望。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越看越觉得这宅子盖得有些“阴气太重”,可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转了一圈儿,来到后花园。看看因为无人打理而变得杂草丛生的花园,再看看四下里空荡荡的死寂,李初九更觉得“气氛”很是阴森。

“姑爷回来了。”一个声音忽然在一侧响起。

李初九吓了一跳,循声看去,不由得瞳孔收缩,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橙子远远的喊了一声,穿过走廊过来,对着李初九施了一礼。“姑爷好,奴婢名叫橙子,是府中新来的侍女。”

李初九大睁着眼睛,诧异的盯着橙子的脸,又看了看橙子漆黑的头发,迟疑了一下,道:“橙子?”

“是的姑爷。”

“你张开嘴。”

“啊?”

“笑。”

“嗯……”橙子不解,但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李初九注意到了橙子嘴里的两颗小虎牙。他黑着脸,冷声道,“小五!你竟然没死?”

“姑爷在说什么?”橙子道,“小五是谁?奴婢是橙子。”

“哼。”李初九冷笑,“装,继续装。”

橙子瘪瘪嘴,似是委屈的要哭出来了。“姑爷,您……奴婢真的是橙子。”

李初九当然不信。

这个“橙子”,跟小五,除了头发颜色不一样,别的都一模一样。就连那两颗小虎牙,都别无二致!如今竟是装作什么橙子?你咋不叫香蕉、柠檬呢?又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他一路从东北归来,细心戒备,最终还是被耶律璟算计了,实在是挫败感十足。如今感觉又要被小五算计,自然是心情暴躁。冷笑一声,李初九道:“割喉都不死?那我便摘了你的项上人头!”说着,忽然取出龙匕,直接冲着橙子的脖子划了过去。他的动作极快,若是普通人,绝对反应不过来。

橙子就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察觉到勃颈处有些冰凉感觉,她才愣愣的低下视线,待看到那锋利的匕首,顿时脸色苍白,双腿一软,竟是瘫在地上。“姑……姑爷饶命,橙子错了。”说着,竟是带上了哭腔,然后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李初九并没有真的斩下橙子的脑袋。在龙匕挨着橙子的脖子时,他及时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躲开?

不是小五?

李初九眉头紧蹙,看着梨花带雨的橙子,沉吟良久,却是收了龙匕。“你起来吧,我当是认错人了。”

橙子赶紧道谢,又连着磕了几个头,这才起来。

李初九冷冷一笑,走到一旁花坛边,矮墙上坐下来,道:“姑爷我累了,过来给我捏捏脚。”

橙子抹了一把眼泪,赶紧答应道:“是。”

李初九似笑非笑的盯着橙子,眼睁睁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她将自己的鞋子脱下来,心中思绪翻腾。

如果只是很巧,确实有这么一个叫橙子的,跟小五长得很像的女孩儿,倒也罢了。

如果不是——

小五被自己割喉放血,焉能不死?

若是神奇的不死,又是为何?

既然没有死,她又来这里做什么?是要伺机报复吗?

如果刚才自己真的斩下了她的脑袋,她还能又“复活”吗?

玄门中人,一直都认为“木主生息”。总不至于木系秘术的最高境界,是永生不死吧——这不可能。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什么永生不死。玄门一直以来,追求的也不过是更强大的力量,而不是什么永生不死。

玄门先祖也认为:世间万物,必遭轮回。但凡生灵,绝无不灭。

若是小五的话,她已经输过了一次,又敢再来,必有依仗!

她是更厉害了吗?

还有,刚才,她就不担心自己真的把她的脑袋割下来吗?

或许……

真的只是两个长得特别像的人?

李初九收回了脚,“行了,去,给姑爷我烧水,我要洗个澡。”

……

皇宫大内。

陈七月坐在御书房里,想着徐阳的态度,时不时的发出笑声。陈七月道:“这个徐阳,应该是知道朕的意思的。”

田恭道,“徐大人还是很精明的。”

“嗯,精明是精明,但就是头犟驴。”陈七月苦笑,“她之前屡次求朕,如今朕允了她,她却不提了。这不是故意给朕……嘶……”陈七月眉头一皱,想了想,道:“莫不是从东北一路回来,她与初九……”丈夫千里救妻,本就足以让人动容。又一路同行归来,关系自然会亲密许多。

亲密到了一定程度的话……

陈七月叹一口气,整个人慵懒的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沉吟良久,又道:“具体状况,钱忠应该是最清楚的。徐阳与她是挚交,心中想法,自会与她说。”想招钱忠进宫,又想起钱忠刚离开不久。迟疑了一下,终是决定忍一忍,待明日再跟钱忠谈谈。

伸了个懒腰,陈七月收拾了一下心情,起身来到《大晋堪舆图》前,脑海中思量着天下大势,喃喃道:“借此机会,一举解决内外之患……会不会有些急功近利?嗯……乱局当以雷霆手段……”声音越来越低,良久,陈七月深吸一口气,道:“剑已出鞘,不容有失了。”

田恭道:“眼下,一切还算顺利。”

“是啊。”陈七月叹道,“只要不出意外,一切当能在预料之中。可是……”皱了皱眉头,陈七月面露愧色,“颇有利用初九的嫌疑。”又想起李初九从御书房里“落荒而逃”的画面,陈七月脸上浮现笑意。

只是,这笑容却没有持续太久。

李初九是个好色之徒——这一点,陈七月早就清楚。可她万万没想到,李初九只是去了一趟东北,就把胡族二少主耶律璟拿下了!

这个混蛋!

陈七月心里骂了一句,偷偷的算了起来:徐阳、钱忠、雍王、安平侯、慕容非、耶律璟……

真是个混蛋呢!

朕作为皇帝,以前是男儿身的时候,都没有临幸过这么多女子!

你就不能学学朕?

清心寡欲一些不好吗?

就算你睡了这么多异女,又如何?还不都……

想到此,陈七月忽然愣住。

他睡过那么多异女,却从来没有对朕……

难道朕长得不漂亮?身材不好?还是并不喜欢朕?

陈七月捏了捏额头,意识到自己开始胡思乱想了。大概是最近太累了吧。看时间不早,便回了紫微宫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朝堂之上,陈七月夸奖了徐阳和钱忠一番,又给予了赏赐:徐阳调任吏部,升吏部侍郎。钱忠接替徐阳,成为御史中丞。

徐阳谢了恩典,之后竟是掏出一份奏章递了上去。远归的徐阳上朝第一天,就要参人了。同殿为臣的百官和大晋天子都很好奇,也不知是哪个要倒霉了。

陈七月打开奏章大概看了一眼,恍悟却又好奇道,“爱卿要弹劾安平侯?”说罢,见徐阳不吱声,又低头看奏章。看着看着,不由的红了脸。

有些生气。

也有些害臊。

奏章里,诸如“偷汉”、“有辱国体”之类的描述,怎么看都像是在指桑骂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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