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雨还在下。
南知水悠悠转醒,眼睛还没睁开,伸手摸索却摸了个空,她连忙睁开眼睛,看不见任然的身影。
“你在哪儿?”
“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从耳房方向传了过来,南知水这才放心,却有些奇怪。
耳房是个堆满杂物的房间,这几天任然一直懒得收拾,大清早的跑到那里去做什么?
须臾,任然回到南知水面前,身上挂着铁匠们常穿的那种围裙,清瘦的双颊上有汗水。
“送给你。”
南知水接过项链,有些惊讶:“这是……”
“自己打的。我在珠宝铺子当过学徒,会设计,锻造也会一点。”任然指指耳房,“动静有点大,怕吵着你睡觉,就在那边弄了。”
精致的玫瑰金链条,项链主体是一只优雅神秘的黑天鹅,上面镶嵌着细小晶莹的黑色宝石。
并没有什么品级,纯粹的装饰物,可是南知水偏偏很喜欢。
举起项链对着窗外的天光翻来覆去地看,她的眸子里写满欢喜:“你怎么什么都会呀?”
“有吗?”
“会做饭,会做首饰,会按摩,会唱歌,还会调理经络……对了,怎么突然送我这个?”
“你都说了嘛,因为我会调理经络。”任然鼓了几下掌,“祝贺你突破筑基。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结丹期的修士了。”
听到这话,南知水才将注意力投向自己的气海。
一枚凝实而圆润的金丹,静静地卧在那里。
“我……突破了?”南知水呆呆的。
“嗯。”
“什么时候?”
“大概……寅时吧,记不清了。”
南知水倒是记得很清楚,昨晚他一边轻轻唱着闻所未闻却很好听的歌谣,一边揉她的小肚子,她逐渐沉浸在舒适中,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
然后……就在梦中恢复了从前的修为,甚至,更进一步?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闭上眼睛,悄然默念:
“阿瓦隆,阿瓦隆,听得见我说话吗?”
气海最深处,隐蔽的角落,兰底金纹的古朴剑鞘,隐晦的光芒有节奏地闪动着,像是在跟南知水发暗号。
一种强烈的安全感驱散了南知水几日以来心头最大的阴霾。
从现在开始,她,随时都能离开这座芥子实境。
阿瓦隆之心,藏在南知水气海里的法宝。
被山匪捉住后,南知水身上所有的物品都被拿走,唯有气海里的剑鞘,依旧傍身。
它并非东洲域之物,而是西洲魔族婴澜王国的三大传承之一。
至于为什么魔族的传承,会落到安南帝国的人皇手中,又绑定了人皇最宠爱的女儿作为保命底牌,探究起来就是个细思极恐的故事了。
阿瓦隆之心激活后会在一段时间内抵挡指向南知水的全部伤害,使用后需要放入特殊的容器恢复,恢复后会重新回到南知水的气海,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强,无敌。
前提是,得激活。
父皇告诫过她许多次,这件法宝轻易不能动用,因为一旦被旁人看出它是什么,会给皇室带来很大麻烦。
仙魔不两立,东洲域的修仙者,西洲域的魔法师,自古以来都是死对头。
倘若,东洲俗世势力最大的皇朝,最受宠爱的四公主,居然需要魔族传承来保全性命,这消息传出去,光是几大宗门的质问,就足以让父皇的政敌们弹冠相庆。
说起来有点丢人。
和山匪死斗的时候,南知水被逼入绝境,正想开启阿瓦隆,背后有人一闷棍给她敲晕了。
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小寺庙的床上。
从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她一直盼望着恢复与阿瓦隆的沟通,病榻之上,她一刻也不忘记运转灵力,为的,就是现在。
看着南知水高兴,任然也高兴:“以你原本的情况,其实这辈子都回不到筑基期,好在我略懂医术……”
正沉浸在喜悦中的南知水,听到任然的话,热烈的情绪突然冷却。
变得凉意彻骨,变得空荡荒芜。
“你,再说一遍?”
“我略懂医术……害,跟御医肯定没法比啦,只不过……”
“不是这个,是前面的。”
南知水抓住任然的衣襟,满目惊诧,还掺杂了一种意味难明的苦涩情绪。
“前面的……是指你回不到筑基?”
“你凭什么说我回不到筑基?只要,给我时间……我自己也能回去的,没有你,我自己也一定可以的!”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大,情绪有失控的迹象。
“我没有瞧不起你……可你的经络确实已经散了,我想,在和山匪战斗的过程中,你已经透支了自己。”
“你骗人。”
“……”
任然露出无奈的神色,想了想,很有耐心地解释道:“之前的三天,你偷偷运转心法,引导灵气周天,却总是在左胸、右下肋、会阴这三个部位凝滞,甚至无端察觉到灵气的丢失,对吗?”
“第二日的时候你发了烧,修炼心法的时间很少,第三日醒来发现修为不进反退,对吗?”
“昨晚,我为你温养、修补经络,你体内的灵气出奇的活跃,甚至不用你去催,它们自己动。对吗?”
连续的发问击溃了南知水一厢情愿的倔强,她跌坐在地上,满面颓唐。
事已至此,真相,也是不得不接受的了。
他本有机会将南知水永远留在这里,却在不经意间,为她递上了离开的钥匙。
她喃喃,梦呓般地。
“你……你到底为什么啊?”
“什么?”
“为什么要帮我提升修为?”
南知水望着他,眼泪决堤。
“这哪有什么为什么……看着你好像很急着恢复修为的样子,想让你开心嘛。”任然着急地解释,有些诚惶诚恐了,“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没有言语,或者说此时已经不需要什么言语。
南知水只是扑进他的怀里,歇斯底里地哭。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为什么我想要什么你都会去努力满足呢,为什么明明对我没有亏欠却还是不离不弃呢,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她不知道。
她只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经历一场风暴,摧毁了许许多多海市蜃楼般的信仰。
骄傲的她,短暂的人生里,头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卑鄙。
……
南知水终究还是个病人,身子虚,哭过之后任然抱她回床上睡觉。
等到她再次醒来,任然已经给她熬好了汤。
她喝下汤,要任然抱着她,唱歌给她听。
“不了吧,我其实今天嗓子有点……”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任然撞到了南知水那直勾勾的眼神,仿佛他不答应,就要被生吞活剥似的。
“好,好,唱给你听。”
“先把项链给我戴上。”
“其实你自己就可以……”
“我要你给我戴。我,要,你,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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