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芥子实境的气候特点是湿热,不论如何跟冷是完全不沾边的,任然在庙里画了除湿的阵法,小寺庙里的居住环境可以说是很宜人了。
于是任然回答说:“罢了,睡地板挺舒服的。我爱地板。”
南知水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他肯定是故意的。
那就好好地睡你心爱的地板吧,蠢货。
夜深了,雨势渐大,敲打在寺庙的房顶,声音愈发密集,南知水心烦意乱,睡不着觉。
她的脑海里想着任然谈论起未婚妻时的表情,追忆似水年华时的甜蜜,夹杂着物是人非的苦涩,那些纷纷扰扰的情绪,让南知水感觉很不舒服。
可南知水却又对他们的过去特别特别好奇,想让任然整夜整夜地给她讲故事,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南知水困惑,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只觉得不舒服。
仔细捋了捋思绪,南知水才得到了一种解释。
明明是困在了这里,口口声声说要跟我过日子,可是谈起未婚妻的时候却依旧是那么浓烈的情绪,南知水觉得这是对她的轻蔑,明明全天下最可爱的安南帝国四公主就在你的眼前呀,你应该满眼都是我才对呀,你应该至少暂时忘掉她才对呀。
明明昨天起夜的时候,还偷偷地看我的屁股,今天却甚至不愿意跟我睡一张床,一定是因为聊了未婚妻,胸中意难平。
明明让我叫你夫君,心里却没有我的位置。
渣男。
南知水越想越气,虽然她不打算永远留在这里,但是按照现在的形势发展下去,等到南知水走了,他肯定不会伤心,甚至会小小地庆祝一下,庆祝她这个矫情讨厌麻烦多的臭女人离开,然后怀念着心中的那个她,在芥子里过着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度过余生……哈,真好笑,他根本就不爱她。
她想,凭什么啊,第一次都给了你,你凭什么不爱我?
当然了,南知水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孩子,她不指望他惦记太久,但至少得伤心一年……不,至少得伤心三到五年吧?
“怎么了?”
任然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南知水有被惊到,哆嗦了一下,床板吱呀吱呀。
“没……怎么。”
“粉吃多了肚子难受?”任然猜测。
“都说了没怎么。”
“但你一直在挠床板,还发出磨牙的声音。”
……
南知水很懊悔,早知道就听父皇的话改掉想事情的时候手脚乱动的毛病了。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窗外的月光透过庙后的树林,洒在窗棂上,微光莹莹的空间里,任然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南知水,带着些许困惑,但更多的是关切的意味。
温柔是毒药,而他的温柔是甜美的毒药,越吃越香,越吃越上瘾,越吃越难过。
她闷闷地说:“我肚子疼,你上来给我揉揉。”
于是任然让南知水侧躺,背对他,任然结实的手臂从南知水细嫩白皙的脖子下面穿过去,另一只手覆在她的小腹上,胸膛与她的后背紧紧贴着。
经典的情侣睡姿,南知水自然是没有经历过,一时间慌了神。
“别动。”任然在她的耳畔轻声道,“我不想占你便宜,但这样子你会很舒服。”
南知水不乱动了,可心情酸涩起来,什么叫“我不想占你便宜”啊,搞得我们像外人一样……呸,确实是外人,但你主观上不能把我当外人。
思绪有点乱,但总之南知水是不爽的,可当任然的手在她的小腹上**了片刻,她便发出了舒服的轻哼。
“唔……”她眯起眼睛,“这个也是在未婚妻身上练会的?”
“不是啦。是你专属的。”
“骗人。”
“你没有发现吗? 这几天你的身体恢复得不错,但修为却仍是一潭死水,纹丝不动。”
南知水僵住了,没有回应,任然就继续说:“你原本的修为应该是筑基十重,或者九重,反正就是差不多快到结丹但还差临门一脚的程度,受伤后打回练气了……其实一般很快就能恢复的,但你的问题比较特殊,你的经络本来就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南知水呼吸有点急促。
“不好描述,但是我能解决。”任然顿了顿 ,“其实你不用那么着急恢复修为的,这座庙类似于芥子实境里的安全屋,在这里遇不到什么危险,我也会一直照顾你……”
“我,我也不是着急啦。”南知水有些欲盖弥彰地说着,“我只是……不喜欢虚弱的感觉。”
“没人喜欢虚弱的感觉,所以,我来帮你。运气好的话,一举突破筑基,进入结丹期,也未必不可能。”
任然给南知水喂了一颗丹药,保持着经典情侣睡姿,右手在她的小腹上游弋。
从东洲域的传统观点来看,任然的修为其实不高,年少最风光的时候也没有达到渡劫的标准,但对于一些修仙体系里很底层的原理,比如经络,任然自信没人比他更懂。
南知水紧张地绷直了背,腿也僵硬得发麻,那位置太敏感了,她害怕他趁机顺着往下摸,那里……真的不可以,她是和他做过那种事情了不假,可那是情况特殊,她总归还是个害羞的小姑娘呀。
但任然的手很规矩,呼吸很规律,专注地调动灵气温养着南知水的经络,没有哪怕一丝一毫撩拨的意味,也不慌乱。
她渐渐安下心来。
然后又有些不服气。
此时他们的距离那么近,可他却似乎没有什么触动,倒是南知水被他圈在怀中、嗅着他的味道,脑袋晕乎乎的,身体奇奇怪怪的。
任然见南知水没什么不良反应,就劝道:“睡觉吧,睡着了治疗效果好。”
“我睡不着,你哄我睡嘛。”她娇嗔着,腰肢轻摆,挺翘的小屁股在他身上蹭了蹭。
任然叹了口气,四公主可真是有够难伺候的,但是没办法,谁让他摊上了呢。
于是任然轻轻地哼起了歌。
唱的是任然前世听过的那些民谣。
民谣这种音乐形式,从编曲到节奏,本源上就带有催眠基因。
无意冒犯,但事实确实如此,或者我们可以换一个高情商的说法——民谣有着令人心灵平静的力量。
任然从《吉姆餐厅》开始唱,唱到《所念皆星河》的时候,她好像睡着了,等到《关忆北》的调子在任然的喉咙里簌簌落下,南知水已经打起了轻轻的呼噜。
而任然的右手,全程稳稳地在她平坦滑嫩的小腹上操作。
南知水睡觉的时候总喜欢抓点什么,她枕着任然的胳膊,抓着任然的左手,放在嘴边,时不时莫名其妙地啃两下。
像个小孩子。
任然嗅着她青丝间的发香,恍惚间,复杂深刻的笑容扯动嘴角。
整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