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的早晨,和煦的阳光透过窗纸洒下来。

睡梦中的苏景行眼睑跳动了一下,又皱了下眉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眯瞪了会儿,猛然睁开眼。看着陌生的房间,呆了呆,之后一把掀开被子,看到自己身上衣服整齐,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

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他是真的有些担心,毕竟李初九那个没有底线的畜生,会不会干点儿过分的事情,谁也不敢确定。昨晚也是脑子抽了,竟是答应跟李初九不以秘术散酒劲儿的拼酒。若非如此,也不至于醉的不省人事。

起身坐在床沿上,四下里看了看,却不见李初九。愣了一下,苏景行伸手在一旁的被窝里摸了摸,竟是凉凉的,显然李初九早已起床。

外面传来动静,苏景行走出房间,看到了正在打扫卫生的橘子。昨夜他与李初九喝到半夜,地上一片狼藉。橘子正在收拾。

“苏官人醒了。”橘子笑颜如花,道:“洗脸水已经打好了,您洗把脸吧。”

“嗯,你家姑爷呢?”

“姑爷一早就出门了。”橘子道。

苏景行答应了一声,洗了一把脸,出了徐府。睡的很饱,又闲来无事,苏景行琢磨着是不是去太和宫里等着,说不准变身之祸又来了呢。可想到去太和宫,就要面对幽王。苏景行心里又不免有些烦躁起来。况且,变身之祸刚刚发生,大概不会那么快就再来一次吧。

思来想去,苏景行又去了定军河畔,沿着河岸走了一路,苏景行无聊的忍不住打瞌睡。他想不明白,李初九那家伙总喜欢在河边闲逛,也不知有什么趣味。又想到昨夜喝酒时李初九的胡扯,苏景行忍不住好笑。

那混蛋,真是喜欢胡扯。

说什么他老家里,女子穿衣服,都露着大腿。还有什么汽车、飞机之类不知为何物的劳什子。哦,对了,还有个叫手机的东西,能千里传音。

胡乱想着事情,熬了一上午, 苏景行感觉腹中饥饿,便上了望月楼,要了几个小菜。吃上几口,又觉得没什么滋味儿。

不得不承认,李初九的厨艺是真不错。这堂堂望月楼的菜,比之李初九的手艺,竟也差了许多。

真是可笑。

堂堂七尺男儿,玄门高足,竟是如围着锅台转的庸妇一般,喜欢弄些吃食。除了吃,就是色!徐阳、雍王、安平侯、陈卓——一个个的,都是异女!放着天下间无数美貌女子不睡,偏偏对异女感兴趣!足见其不仅好色,而且嗜好诡异!

想到此,苏景行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安平侯府。

李初九将手指从慕容非的脉门上拿开,有些惊喜的说道,“很好啊,看起来,你不仅不会死,还会活的更好。”

慕容非笑了笑,“经脉损而养,得以更强,如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长此以往,不知能到何等地步。”说罢,意味深长的看着李初九,“四弟不考虑一下变成异女,以变得更强吗?”

“这话说的,我要是变成了异女,你还怎么当我的后宫之一啊。”李初九说着,伸手捏了捏慕容非的下巴。

慕容非没有躲闪,任由李初九捏了一下,讪笑道:“有意思?”

“还行。”李初九收回了手,笑道,“说起来,我有个想法,可能有助于你的修炼。”

“什么?”

“你听说过双修吗?”

“双修?不懂。”

“就是两个人一起——”李初九做了个粗俗的手势,“你想,你体内依然残留寒冰之气,而我的心火,刚好可以压制你的寒气。你的寒气,又可以让我的心火趋于平稳。”

慕容非耷拉着眼皮,毫无表情的盯着李初九。

李初九继续胡扯道,“当肾上腺素达到极致的时候,心火最旺,必然可以达到修炼的最佳效果。”

慕容非哼笑一声,转身往外走。

她的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虚弱的紧,走路的时候,不能走得太快。李初九跟在她身旁,苦口婆心的劝道,“我觉得可行,要不要尝试一下?科学研究嘛,就是需要奉献和冒险精神。说不准咱们能发现一条修行的捷径。万一找到了修真之道,也说不准呐。”

慕容非讪道,“你若是想那么做,我是无力反抗的。但是……我不想,也会很生气。”

“嘁。没劲。”李初九道,“那你什么时候会想啊?想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等着吧。”

李初九笑了一声,看到慕容非脚下趔趄了一下,赶紧伸手搀扶。

慕容非抓着李初九的手,稳了稳身子,继续往前慢慢的走着。“异女修行之法,收益极好。我在想,小五和厉无咎,应该早就知道了这种方法,所以小五才练成了木系的最强秘术。你的尚书大人,变身也已经四年。其资质和悟性,不可小觑。怎么一直没有领悟这般修行之法?”

“也许人家早就领悟了,就是隐而不宣罢了。”

“不会。”慕容非道,“她若是早早领悟,一定会变得很强,那自也不会被你欺负了。”

“这话说的,也许她就是喜欢被我欺负,故意不反抗呢。食髓知味懂吗?”李初九笑道,“自打出生,几十年来,从未享受过男女之欢,说不准便突然开窍了呢。”

慕容非没兴趣跟李初九说这些没羞没臊的话,直接无视,继续说道:“你脑子里的青丝如何了?想到解决之法了吗?”

“没呢。”李初九道,“这青丝虽然凶悍,但还不足以对我怎么样,顶多就是偶尔会让我失去意识而已。”

“这就足以致命了。”慕容非不安道:“万一你昏迷之时,有人对你下手,可如何是好?”

“嗯,我明白。只是暂时是真的没办法取出青丝。”李初九道,“道理上而言,金克木。二哥的《星辰灭》是金属性,可以助我。只是,《星辰灭》太过刚猛,不够细致。怕是不能取出青丝,反倒是拍碎了我的脑袋。”

“玄门那里,应该是有合适人选的。”慕容非口中的“玄门”,指的自然是那个由苏景行为掌门的“玄门正宗”。“只是,或许信不过。”

“对。”李初九叹道,“所以暂时有些惆怅。不说我了,师父那老家伙怎么样了?又来找你了吗?”

慕容非摇头,“宫禁森严,怕是不好轻易出来。更何况,还要防着厉无咎。”说到厉无咎,慕容非愁容不展,“本就天资极佳,又有护花铃,更成了异女。此人……不知实力到了何等地步。”

李初九也是发愁,只是愁也没什么用处。“不知道《潜隐诀》的遇强则强,能强到什么程度。”

两人边走边聊,走不多远,慕容非便撑不住了,在一处栏杆上坐下来休息。李初九也靠着栏杆,伸手搂着慕容非的肩膀,以防她撑不住倒仰进水塘里。

阳光和煦,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小桥下,流水潺潺,金鱼游弋。慕容非看着面前花园里色泽鲜艳的花草,感慨道:“以前啊,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有这么大一个宅子,有这么大一个后花园,还有花不完的钱,吃不尽的美食。”

“再加上娇妻美妾,是不是就更完美了?”

慕容非回道:“是啊。男子么,总会有这般臆想的。”慕容非说着,忍不住笑了一声。阳光下,她的笑容是那样干净,眼睛里还闪着异样的光彩。

李初九看着慕容非的侧颜,看着她那张在阳光的照耀下依然看不到任何瑕疵的面庞,看着她那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的银发,竟是痴了。

慕容非察觉到李初九的视线,转脸看来,愣了一下,脸一红。“看什么。”

李初九咂舌不已,感慨道,“双修的事情,你真不再考虑下?”

慕容非苦笑,指了指李初九的脑袋:“脑袋里有青丝,背地里有厉无咎。你不想想怎么活命怎么报仇,净想些龌龊事情,合适吗?”

“合适啊。万一我因为青丝死了,万一我被厉无咎杀了——不趁还活着,狠狠的龌龊一番,岂不是白来世间走一遭?”李初九竟然十分认真,盯着慕容非的俏颜,道:“你难道不觉得,龌龊,其实也是一种享受吗?”

正说着,花园后墙竟是翻进来一个高大身影。

李初九愣了一下,待看清来人,忍不住乐了。“二哥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荆十八看到李初九,笑道,“没办法,我是雍王府的侍卫,不能像你这么随便。”他说着话,朝着这边走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布包。“你们嫂子蒸的包子,可香了。”

李初九接过布包,打开来,拿起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递给慕容非,自己又拿了一个,啃一口,笑道,“二哥的幸福生活,真是让人羡慕。”

荆十八憨厚一笑,挠了挠头,询问慕容非的身体状况,得知还算好,心情更好。“看来异女修行,真是一条路子。”

“二哥也要试试?”李初九问。

“不了不了。”荆十八道,“可不能让你嫂子守了活寡。”

李初九开玩笑道,“不怕,还有我呐。照顾嫂子的事情,我是义不容辞。”

慕容非给了李初九一个白眼,荆十八却笑着冲李初九点了点头,满脸都是信赖。“理当如此。”

李初九有些哭笑不得,干脆闭了嘴巴,专心吃包子。

同门三人,难得聚在一起,又赶上了饭点儿,自是免不了坐在一起把酒言欢。慕容非身子虚弱,不宜饮酒,只是坐陪在侧。李初九与荆十八边喝边聊,兴致高了,还行起了酒令。慕容非随便吃了点东西,捧着茶杯,看着面前两个大男人吆五喝六的叫嚷,脸上挂着笑。

午后,荆十八要去雍王府中当值,起身告辞。李初九没有急着走,又独自喝了一会儿,跟慕容非说一些无耻的话,大谈特谈双修的好处。

慕容非也不理他,任由他说着。

申时末,李初九打了个酒嗝,见慕容非似有些疲惫,这才识趣的离开。

溜溜达达的到了家,一进跨院儿,就看到了躺在自己的那张胡床上的苏景行。李初九有些哭笑不得。“你还没走?”

苏景行起身,摇了摇折扇,温文尔雅的一笑,道:“刚来。”

正说着,橘子过来,手里还端着茶水。“呀,姑爷,您回来了啊。苏官人已经等了您一下午了。”

苏景行很尴尬,不过,在无耻之尤的李初九面前,仿佛自己的脸皮也变得厚了。接过橘子递来的茶水,喝一口,苏景行问李初九,“做什么去了?一整天都不着家的?”

“你这话问的,像是妻子审讯丈夫似的。”李初九笑着,走到胡床边,躺下来,翘起二郎腿。“听说皇帝已经给你赐婚了。这大好光阴的,你不去陪你的未婚妻子,跑我这里来干啥?”

苏景行道,“无聊,无处可去。”

这话倒是真的。

他是真的无聊,也是真的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在李初九的胡床上躺一下午。“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

“昨晚你说的那个什么……哦,飞机。缘何能飞上天?”苏景行道,“我想了许久,想不明白。”

李初九伸了个懒腰,“这么高深的问题,我就不知道咯。问点儿我擅长的吧,比如如何变成异女。”

苏景行鄙夷的看着李初九,道,“倒着修炼,是吧?”

“呃……当然不是。”

“你之前就是跟我这么说的。”

“啊……是吗?我之前骗你的。”

“那我如何能得知,你现在是不是在骗我?”

“信不过我?我从不骗人的。”

苏景行哑然片刻,失声而笑。吧嗒了一下嘴巴,苏景行道,“时候不早了,该准备饭菜了吧?”

“饭菜?你还要蹭饭?”

“是啊。”

“等着吧,没看我都吃撑了。”李初九揉了揉肚子,“别说我不懂待客之道,你也不算什么客,礼物都没带一个。”

“我带了。”苏景行说着,指了指胡床旁边的小桌上放着的两颗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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