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什么也没有,双手所触是没有液体的海,是令人安心的黑暗和沉眠。

分不清真真假假,芬恩躺在虚无之中,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在哪,也没有记忆,他只有默默起身,他想要走走看。可是他找不到路,他向前看着,随着目光远去,很快就出现了一条白色的荧光大道。踏在这条路上,他似乎很熟悉这条石路,不知道为什么,这条路充满了沧桑感和历史感,但是却毫无划痕。

芬恩缓缓地走着,在白色的荧光大道上,像迷途人一样缓慢,一样毫无目的和方向。随着时间推移,他似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穿着黑色战甲披着红色斗篷的男人,也在在默默地前行。那个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回过头来看,他睁大眼睛,面容激动,浑身颤抖,刚要说些什么:你■活■。就突然在白色的荧光大道上烟消云散。

芬恩默默地行走着,在白色的荧光大道上,像幽灵一样飘荡。他看到巨大的白色肉团在道路的外面不停地颤动,许多黑色的油团在漆黑之中融入它的身体。芬恩稍作尝试,尽管大喊或者摆动手臂,肉团都不理会他。没过多久,黑色的油团被吞噬殆尽,那个白色的肉团缓缓沉入不明的虚无中,周身浮起几个黑色气泡。

芬恩一步步行走着,在白色的荧光大道上,像幽灵一样轻灵。他远远地看到一个穿着黄色雕花连衣裙的女人,露出笑容,一只手握着空气,和空气一起跳舞,她的嘴唇张张合合,在说什么呢?那个年轻的女人笑得那样灿烂,那样的美丽。芬恩想要听到,想要了解。她在说:忘■我■■■你。然后伴随着飞舞的裙摆,女人从她虚握的那只手开始消散。芬恩看到了她手指上的黄色戒指,那是通体黄色的戒指,各种形状组合在上面,凹凸不平。那个女人隐去了,芬恩追着那消散的光,踏着虚无的脚步,踩着看不见的道路,继续向前。

芬恩漂浮着向前,又似乎是在向后,他从来没有回头看。隐隐有锄头和矿石的碰撞的哐哐声,是谁在采矿呢?在黑暗和诡谲之中,一个个模糊不清的身影敲击着石壁,伴随着窃窃私语:■■■死■这里■。芬恩开始恐惧,他们是谁?[喂!]芬恩朝着他们拼命地挥手,然而却停不下脚步,那些人没有听到,他们在黑暗之中褪色,和浓厚的黑夜融为一体。“你们是谁!”

芬恩突然看到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那个人没有面目也没有四肢,却生有双角,那两只角就像弯曲的烧焦树枝,你,是恶魔吗?他意识到那个人在看着自己,他拼命地盖住自己的脸不让对方看见,那个人的眼睛在紧盯着自己,仿佛只要轻轻一下,自己就会灰飞烟灭。那个人伸出一团漆黑的手,停在了芬恩的面前,又缓缓地收了回去。“有趣。”芬恩亡命一样奔逃,那个人就此消失,回头望去,身后已是浓墨无光。

芬恩继续前行,漫漫长路,芬恩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头。白色的荧光大道直通身后,道路没有开始和结束……但是很快他来到三个石柱的面前,这是三面朴实无华的白色石墙。芬恩第一次停下自己的脚步,他想要去触碰。但是墙的里面,或者墙的外面,也许是四面八方,突然之间一只白色的大蟒将芬恩缠住,芬恩拼命挣扎着,但是毫无意义,那只巨蟒迅速地收缩着,很快芬恩的身体被勒得越来越长,手和脚挤在了一起。那只白蟒巨大的头贴到芬恩的脸上,他可以看到那双眼睛,在阴冷的眼膜之下,一只眼睛是乳白色,另一只眼睛是墨绿色,眼睛里的贪婪和残暴,促使这只蛇的信子一下一下地舔着芬恩的脸颊,然后露出了两颗细长的毒牙和红色的口腔。芬恩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死亡……

可是死亡没有到来,芬恩感觉到两只小动物的脚踩在自己的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下地扎着自己的鼻子,很痛很痛——芬恩睁开了双眼。

“我做了梦吗?”

芬恩看到一只灰色的小麻雀用它红色的小脚踩着自己,在自己的脸上蹦了一下,然后稍微扑动翅膀,从脸上蹦到胸上,然后从旅馆的窗户飞走了。

现在芬恩独自躺在木床上,他似乎做了了很漫长的梦,他似乎很快乐又很悲伤。他起身走到桌子上,将面包敲碎,把那些碎屑撒在了窗台上。

“我为什么要学剑?我只有学剑才能找到回家的路。可是没有人愿意教我,我只是个没有爸妈的孩子,那么我只有自学……”

芬恩坐在窗台的前面,看着外面的郁郁葱葱,那只麻雀似乎又飞了回来,芬恩感觉到一丝莫名的联系,也许它救了自己一命?奇怪的是那只麻雀也不害怕他,甚至还想欺负他,芬恩不能理解。

芬恩看着这只可爱的小麻雀在窗台上一跳一跳地吃面包碎屑,感觉被人敲晕和无人教剑的忧郁都随风而去。梦里的一切是真的吗?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不管怎样,我和一只麻雀成为了好朋友。

这个时候基兰靠在旅馆一楼的墙上,怀里抱着一块人形的木雕,伴随着小刀一次次滑动,这个木雕越来越像妮雅芙。

就在基兰旁边的道路上,三个黑袍人走过,黑袍遮住了他们的面容,隐藏了他们的身份。

“这次很有把握吗?”

这是女性的声音。

“少令大人,我们这次动用了她无法拒绝的诱饵。”

那个走在前面的黑袍人停下了。

“是大祭让你们这么做的吗?已经200年了,为什么要这个时候用那件东西?”

身后的两个人也随之停下来。

“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据说大祭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有个末日司出身的人和他谈了一下。”

“哦,末日司呀,愿他们永生不死。”

这个领头人又走了起来,他们走到一棵枯死的大树面前,将那棵树的树皮扯开,树身里原来藏着一个大洞,三个人依次跳进洞里,然后树皮缓缓回位。

三个人沿着地道一直走,越是深入,地下就越宽阔。

“稍等,这里最近有千足虫经过,我们小心一点。”

那个领头的人用脚踩在千足虫的足迹上,用头示意了一下千足虫新钻出的洞穴,然后继续往前走。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三个人迅速散开到通道的两边,贴在了地面上,本来地下就阴暗,他们穿着黑袍贴在地上很难看出形状,即使有些莹石在发出淡淡的光。

那几个人也穿着黑袍,匆匆地从前方的岔路口跑过去,看到这种情况,领头人迅速追了过去将他们拦住,领头人把手背给他们看,那是暗红的条纹,他们恭敬地行礼。

“少令大人愿您早日沉寂。”

“你们是哪个身的?在做什么?”

少令把手收了回去,细细地观察这三个人。

“我们是牙身,正在抓老鼠,有一只老鼠溜进了分坛,现在正在追捕。”

“荣和分坛现在居然这么没落,你们走吧。”

“谨遵教诲。”

三个黑袍人继续深入地下,穿过了九条暗河和九个悬崖,地面开始出现各种生物的骸骨,小的不过一公分,大的几十米,密密麻麻地堆积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死亡之海。

当三人踏上这片白骨形成的领域上时,三个人露出了舒适的表情,三个人开始歌颂死亡、歌颂黑暗,开始赞美神母,并且祈求圣女的降临,没有什么比死亡更令人渴望了!

“你们要记住,这即是你们的归宿!”

“谨遵教诲。”“谨遵教诲。”

白骨因为踩踏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很快他们的对面也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里是死亡的领域,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黑暗的圣徒,为这里带来永寂。”

领头人露出手背上的暗红色条纹给他看,黑袍人向领头人鞠躬行礼。

“少令大人,艾丹大祭等您很久了,请跟我来。”

他们走出白骨的海洋,穿过飘满内脏的鲜血池塘,经过关着许多毒物的药坊,许多黑袍人在前面的路上创造风雨,他们来到一个白骨铸就的漆黑祭坛,一个黑袍男人站在上面和两个拿着法杖的祭祀交谈。

一个黑袍人低着头走近那个没戴兜帽的黑袍男人。

“大人,少令到了。”

黑袍男人转过身,走下祭坛。

“碧莉,100多年不见,看来你还是老样子没有女人味。”

女人的脸因愤怒而变形。

“艾丹,你还是一样欠打。”

“你是用毒药还是禁制?正好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长进?”

女人的脸恢复了原有的美丽,甚至这面容如果仔细看并不不属于凡人。

“如果你想凭借三言两语就让我出手那可就大错特错。”

男人面露失落。

“那只有请你今晚大显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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