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可惜。这些话语，不过是福斯特为了说服他而想出的借口。
根本就不是他的心里话。
所以，他必须讲这些激昂的话语全部驳倒。
“....小福，如果你真的是为了这片大地，这些人民的话。你根本就不会去夺取着边境侯的名号。你们父亲已经是这片领地的实际领导人了。边境侯不管理这里，你们才是这片领地的实际领导人。他根本无法妨碍你们。所以.....你的目的根本不是刚才那些。”
叶铭闭上眼眸，似是有些不忍打破福斯特那义正言辞的话语。但是在经历了短暂的思想斗争之后他便是毅然决然地睁开双眸。
渊博直视着福斯特，其双眸投出锐利的视线展露着冷酷的寒意。
“你做出这些行为真正理由。其实很明显，就如你所说的一般——你要获得侯爵的地位，成为新的边境侯，仅此而已。”
“.....呵呵...哈哈哈哈....”
听到渊博再一次将自己隐藏在心底的秘密挖掘出来，福斯特竟然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他捂住嘴，似乎想要抑制住自己那有些病态的微笑。但是，他没有抑制住。他的笑声还是不可避免地回荡在这略显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有些渗人。
“哈哈....渊博哥，我再说一遍：你比我想象之中聪明多了。”
这或许就是怒极反笑吧？福斯特感受着自己内心那奇妙无比的感情，终于将自己嘴角的弧度抹去。
他挑起眼眸，颇为意外地看向渊博。
“你父亲与我交往颇深，我对你们家的经历还是很清楚的。”
渊博叹了口气，然后将洛林告诉他的惨痛经历简述了一边。
“你们家原本也是贵族，但是到了你和你父亲这一代受魔神战争的影响而没落。又因为现任国王实行的新政要削减贵族的数量，你们家族就被其他贵族当做牺牲品而被抛弃了。从此你们沦为平民....受到了不少的屈辱。”
“....看来你的确跟我父亲是好朋友啊？父亲他把这些都告诉你了啊。”
在听着渊博讲述自己家族惨痛经历之时，福斯特眼眸之中那些被藏匿的固执已经怒火已然被悄然勾起。那些阴暗的感情展现在他双眸之中，为这位略显瘦弱的年轻人增添上一分阴暗的气息。
“既然你知道这些，你也就明白我为什么要夺取这边境侯的侯爵之位了吧？”
“不....我不明白。”
面对福斯特那蕴含着悲伤似是在寻求谅解的目光，渊博却是轻轻摇了摇头给予了否定。他望向福斯特的目光之中同样隐匿着悲伤....
“小福，所谓侯爵之类的名号不过是些虚名。你得到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他妈的有意义！”
没等渊博的话说完，福斯特就用着暴怒的口气给出了答案。
“你没有当过贵族你当然不能明白所谓的上位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所谓的贵族，就是这名为社会的狩猎场中的猎人！是他妈弱肉强食的食物链中强的那一方！”
福斯特怒视着面前衣着朴素的青年，一改之前谨慎的作风踏着步子向着渊博那里前进。
“你已经是这领地的最高权利者之一了，你已经就是强者的一端了。你为什么要为了那点名号而为玫司钦德卖命呢！”
“强者？我才不是！只要边境侯愿意，他随时都能够剥夺我和我父亲的地位！只要我不是真正的上位者，我的一切就他妈都是虚幻的！”
福斯特揪住渊博的领子，怒火在他心底蔓延。他要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
“你一辈子都是下位者，是被他人玩弄的存在，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坠入深渊的屈辱！你根本不明白当我的权力被人剥夺之时，我家族的荣耀被人亵渎之时，当我的父亲挡在我身前被其他人羞辱殴打之时我的感受！你没有过堕入深渊的屈辱，就他妈别去让别人学会体谅——唔！”
福斯特的话语还来得及说完就被吃痛声取代。
渊博一巴掌打福斯特的脸上，将他的话语重新塞入了他的肚子里。
“我或许的确不理解你失去荣耀时的感受，但是福斯特我告诉你。即使你受过再多的苦难，这也不是你将怒火转移到无辜之人身上的理由。”
渊博揪住福斯特的领口，将他推到墙上。
他看着福斯特，其双眸投出锐利的视线，那视线仿佛要将福斯特切开一般，展露出冷酷的寒意。
“玫司钦德是一个阴谋家，他所图谋的事情会让这个国家再度陷入战争的泥潭。我不知道你想要借助玫司钦德的手来向谁报仇，但是你的行为肯定让无辜的人受到牵连。所以我再说一遍：福斯特。你给我收手。”
“倘若我不呢——唔！”
福斯特脸上那傲然的表情还没有维持一瞬，就被痛苦而遮盖。
“那我就将你打到放弃为止。”
渊博松开手，然后后退一步，挑衅般向福斯特挑了挑手指。
“你有什么资格阻止我的复仇！”
看到渊博如此挑衅的动作，福斯特也是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然后举起拳头向着渊博冲了过去。
“因为你的方式完全错误。你用这种方式只会给他人，给你自己带来苦难。”
福斯特一个贵族少爷，就算有过锻炼又怎么是渊博的对手。
渊博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然后将其关节部位翻转，将福斯特的的手臂以一个极为别扭的方式别到了身后。
“别教训我！你知道我的痛苦与愤怒嘛！”
虽然渊博很快便是放开了福斯特，但是残留的痛楚还是福斯特无法维持着正常的步伐，但即使如此，他的怒火，他的意志，坚毅无比。
他一摇一摆地再度挥拳向着渊博冲去，然后————毫无意外地被放倒在地。
“那我问你，你又怎么知道我所经历的苦难。你又怎么知道这片领地之中的其他人历经苦难时的心情！你的傲慢只会让你一步一步错下去！冷静点，清醒点！你应该明白你真正要做的是什么！”
“是他妈复仇！！我要复仇！我要重新回到那里！给他们教训！让他们知道我的痛楚！”
福斯特的脸与地面进行着亲密的接触。冰冷的触感阻碍着他进行发言，但是他还是将自己愤怒倾泻于口。
“福斯特，我问你：你的复仇就是成为你想要复仇的对象，然后自杀吗？”
渊博紧紧压着福斯特的头，锁着他的躯体。但是，他依旧在尝试劝说这个已经踏入错误道路的青年。
“瞧瞧你现在做的，不就是你想要复仇的对象所做的嘛？为了自己的地位去背叛他人！为了自己的野心去伤害自己曾经的同伴！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知道你的这些举动会怎么想？你父亲为了这片领地尽心竭力，而你，则是选择将这片土地拱手让个其他人，只为了让自己重新成为只有空衔的所谓‘贵族’？！”
“我没有！我会成为新的边境侯掌管这里！我不会让其他沾染这片土地！”
“得了吧！玫司钦德是个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清楚！你真的以为他是为了你的野心而提供的援助？小福，你比我聪明你应该知道他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自己！他让你成为边境侯，间接掌握边境以此来增大他赢取内战的把握。当他真正成为了这胥黎珂王国的之后，你以为你还能呆得住嘛？
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帮助你这个落魄的曾贵族？就是因为你现在心怀怒火方便操纵！
你以为他为什么要留下跟你的通讯记录？就是为了之后定你篡夺贵族之位的罪名，名正言顺地抛弃你罢了！
你，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清醒点，小福！
玫司钦德跟你所想要复仇的那些人不过也是一丘之貉！
你不能继续下去了！”
渊博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将玫司钦德的计谋讲述完毕。
他的眼眸之中一直藏匿着的悲伤终于流露出来，他伤感地看着福斯特，然后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的悲伤迸发出来。
“我.....我....”
夜晚的清风顺着窗户的缝隙钻了进来，将这昏暗房间里那唯一散发着光明的火苗吹拂的摇曳不止，岌岌可危。
但是，那束火苗最终，却还是存留了下来。他继续散发出光芒，照亮着黑暗的一角。
“小福.....收手吧...”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渊博又一次提出了请求。他平和的话语之中，满是恳切，满是对福斯特的关切。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福斯特倒在地面上，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他失去了一切气力，失去了一直以来的目标。如今的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抬起眼眸，用着涣散的目光望向窗外。
模糊地刻在天空之中的星星，曾经指引着他回家的方向。
但是，可惜。如今不再是了...
而以后，也不再会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