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眼的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地平线彼端，大地的影子笼罩了整个大地。

空中的浮云反射着月亮的淡蓝色光辉，为这片带来最初的照明。

紧接着，路边的灯开始绽放光彩，像是点燃了火种一般，更多的灯光在荒都的街道上燃起。

福斯特拿出来那份带又独特清香的信件。

关于这封信，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位大公并没有告诉有关这份信件的事情，而他对这件事感到不顺心。

“......小福。”

突兀的，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起男人的嗓音。

福斯特急忙抬起头，搜索着声音的来源。

然后，他就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位黑发青年。

“渊博、哥？”

这突然出现的黑发青年，福斯特也算得上认识。渊博，自己父亲的朋友，父亲也多次找他商量过有关城市建设方面的事情。

对于渊博的突然出现，福斯特虽然倍感惊讶但是他并没有提起多么高的戒心。

对方是父亲的朋友，还是能够信任的。

“是...渊博哥吧？”

福斯特退后一步，一边疑惑地问着一边将手中的信件藏在了衣兜里。

“是我。”

渊博向前踏出一步，从阴影处走到光处，这也终于让福斯特看清了渊博此刻的表情。——他正微微皱着眉头，漆黑的眼眸之中有着不平静的思绪。

“渊博哥，怎么了？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福斯特没有责备渊博的突然闯入反倒是沉下心来，沉着地询问着渊博的事情。

“.....”

渊博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回答福斯特的问题，他保持着沉默，任由福斯特用疑惑的目光悄悄打量着他。

最终，他还是在这苦闷空气的熏陶下低声道出话语。

“小福....收手吧。”

“——！”

在听到渊博说出如此的话语时福斯特一时间便是陷入惊愕，惶恐与不安在他心头快速蔓延着。但是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他最不能慌了阵脚。

于是他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让痛觉蔓延在他身体里。以此来维持冷静。

“渊博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实在的，福斯特不知道渊博此刻在代指什么。但是他确实心里有鬼，是在是无法不将渊博的话语与自己挂钩。

但是福斯特，还是选择了装傻。

因为这样，才能掏出渊博的话语。

而面对福斯特的装傻，渊博像是早就料到一般。他十分无奈地将自己的双眼闭上，然后紧紧地皱起眉头。在沉默之中长叹一声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眸。

福斯特能感觉到，渊博眼眸之中所展现的苦恼与无奈。他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唾液，紧张地看着渊博，等待着他的下一步举动。

“别装傻了，小福。”

渊博缓缓从自己怀中掏出来几封文档扔到桌面上，福斯特定睛一看。发现那正是中央邮局的发信记录。

而那其中，有着一条正赫赫写着自己的名字。

“从青都发往荒都这里的信件总共有四封，一封发往我那里，三封发往侯爵府。而在这三封信之中，两封为国王殿下的工作指标。而剩下的那一封...”

渊博极其平淡地讲述着自己的发现，仿佛这些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似的。只要十分了解他的人，才能从他毫无变化的冷淡嗓音之中听到他压抑着痛苦。

“....剩下的那一封，是交给你，福斯特·纳维斯塔的。”

渊博抬起头，看向紧紧攒起拳头以制止自己颤抖的福斯特，其目光之中的一切感情都被虚无取代。

福斯特只听见渊博平静地讲述着，讲述着他背叛自己领主的证据。

“其发信人署名是玫司钦德·青·胥黎珂，当今王国的唯一大公，现任国王的表弟，典王派的领导人。”

随着渊博讲述的完成，空气再一次陷入沉默的陷阱。二人都不再言语，只是在自己的目光之中添加着自己的思绪。而那思绪，又在一次又一次的呼吸中被沉重的空气淹没。

“我没有看到那封信件的内容，但是仅凭着那位大公的地位及其野心，你们所某图的事情我也猜出来个大半。——将这片边境收入囊下。”

渊博率先打破了平静，他锐利的目光之中只剩下让人胆寒的寒意。

“....还真是一语中的啊，渊博哥。 你比我想象中的你聪明多了。......大公会帮助我成为新的边境侯。而我，则要为他办事。”

听到渊博将自己的野心抖露出来，福斯特却心底是并没有泛起波澜。或许，是因为他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大贤者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如果有两种或以上的悬着，其中一种将导致灾难，则必定有人会作出这种选择。

福斯特所做之事，有被揭穿或不被揭穿的选择。而今天，他被揭穿了。被揭穿这个选择被选择了。就是这么简单。

福斯特层无数次想过自己的计划没揭穿时是什么样子，他会露出什么表情，处于什么心情。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渊博这样一个不在侯爵府工作的‘外人’揭穿。

说实话，福斯特自己都很诧异自己现在心情居然如此平静，比他想象之中的自己冷静多了。可能是因为并不是想象中由父亲揭穿自己的缘故？福斯特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了。

“....渊博哥。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你想干什么？”

福斯特看向渊博，他棕色的眼眸之中并没有太多的波澜。有的，仅仅是一个商人谈判时的贪婪。

“我先说一下，你的推论完全正确。但是仅凭一条信件记录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那封信我也烧了，你连证据都没有怎么指控我。再说了，你就算要举报我，你能找的人只有边境侯和我父亲，我父亲现在病重意识不清，而边境侯，谁也找不到他。所以，你怎么举报我？找侯爵府的其他人吗？渊博哥，我不是显摆我的地位，但是我是内定的下一任侯爵府管理人，而你只是个外人。你觉得侯爵府的人相信你还是相信我？.....渊博哥，无论你想做什么。我希望你能思考一下。”

福斯特在所谓的疑问之后，提出了一大段解释。这些不过在说明一件事：你无法让我失败。

面对福斯特狡辩一样的话语，渊博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对于福斯特这些类似威胁的话语，渊博不想多说什么。

因为渊博，根本就不想告发福斯特。

“小福...我对你们的政治斗争没兴趣。我不想通过这件事牟利。我也从没有想过告发你。”

“那你想干什么？”

听着渊博那平淡的语气，福斯特逐渐感受到了一丝不爽。

“我早就说过了，小福。我要你收手。”

渊博闭上眼睛，似乎是不想对面之人看到他眼底透露出的苦涩。

“——收手？呵....我做不到。”

听着渊博的话语，福斯特却是说出了拒绝的话语。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深陷其中了。”

突兀的，福斯特露出笑容。只不过那笑容之中只蕴含着癫狂的苦涩。

“我已经与那位大公签订契约了，倘若我此时放弃，我得到的医疗援助都会消失。我的父亲就连苟延残喘的资格都会消失。”

福斯特看向渊博，其笑容很是凄惨。

“....别拿你父亲当挡箭牌。”

对于福斯特的卖惨，渊博却是完全不吃这一套。

“小福，你父亲若是知道你那这种方式来换取医疗援助，他会有多愤怒你比我更清楚。”

“我不管他怎么样，我只要他活着就好！”一听到渊博以‘父亲’为谈论的论据，福斯特平静的面具就立马被打破，他怒视着渊博，并低声怒吼着。“渊博，你有什么资格代替我父亲教训我！”

“我或许没有资格替你父亲教训你。但是我比你更懂你父亲，我比你更明白他处于这种境地会选择怎么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我再说一遍，小福，收手吧.....”

渊博并没有福斯特低声怒吼展现什么反应，他只是平淡地回答着福斯特的话语。

福斯特根本听不进去渊博的劝导，他只身怒视着渊博，双眸之中投射着自己的无名怒火。

“收手？我凭什么收手！渊博，你跟不知道我和我父亲为了这片领地消耗了多少心力。可那个边境侯呢？他什么都没有干，他凭什么坐在那个侯爵的位置上坐享其成？！”

面对着福斯特对边境侯的控诉，渊博选择了闭口不言。因为他也觉得，福斯特说的有其道理。他始终奋斗在工作一线，对于领地的管理确实不够上心。

“渊博哥....边境侯他都不在自己的领地出现，说明他根本就对这片领地不上心。所以...我要取代他。.....取代他！才能更好让这片土地、这些人民发展下去！”

看见渊博保持着沉默，福斯特也便缓和了自己的态度。

渊博明白自己作为边境侯很失败，他也明白福斯特他们父子俩对这片领地所做出的卓越贡献....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福斯特所说的，是真的。

但是....很可惜。这些话语，不过是福斯特为了说服他而想出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