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殇指着地上半死不活的许一帆,眼里杀意纵横。

“阿紫是死了,就是被你身后这个畜牲害死的,你知道了,为何不让开?”

叶轻尘迎上墨殇的眼神,“飘渺剑宗可是楚国第一宗门,弟子遍布东陆,杀了他们的大弟子,你和阿紫就算逃了,又能逃到何处呢?”

“九州之大哪里去不得?”墨殇声音沉闷,犹如金铁,“楚国容不下,我们就去他国,东陆容不下,就去北陆。”

“阿紫那妮子平日里不露声色,可我都知道,她时常深夜抽泣,那眼前三分被褥润湿,尽是寒泪。我本就负了她几年时光,如今我宁可与天下为敌,也不肯再见阿紫眼眉有半分湿润。”

“你教了我许多,你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做人当要潇洒,剑士更应该如此,可现在你却又这般固执,也许你是真的喜欢阿紫吧。”叶轻尘垂下眼眸,轻声说,“你们走吧,现在就走…许一帆的事我会替你们解决,不会有人去追杀你们的,你和阿紫远走天涯,走的远远的,找个好地方,做间木屋子,圈一个大院子,就像是孝昌城那座木屋一样,种一园花,养几只花尾鸡,不好么?”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许一帆会死么?”

“嗯,虽然我不知道阿紫是如何死而复生,但这应该是个让人眼馋的秘密,我不会让他回去告密的。”

“那你还是让开吧,许一帆必须我来杀。你也许忘了我还对你说过,我早不做什么剑侠了,我现在是一个剑客,剑客的剑只为自己而动,那我要杀的人的血,不能沾染到他人的剑上。”

叶轻尘皱起眉头,“那样恬静的日子不正是阿紫想要的吗?你的赤霞上的白色麻布是阿紫为你缠上的吧,她也不希望你再为了她造杀孽了,为何你就是不肯听我的呢,墨殇。”

“多说无益,动手吧,今天许一帆和我必须要死一个。”墨殇手中赤霄上挑,直指叶轻尘。

“你真的在逼我,我不想这样的。”

“抬剑!”

墨殇话音刚落,身子便动了,快的仿佛要与那声音并行,他双手合剑,直接斩下。

叶轻尘眼睛里血红的赤霞逐渐放大,面对墨殇这一剑,他却只是单手截向赤霄的攻势。若是墨殇全盛时期,他是不敢单手对敌的,但他知道墨殇已经开始力竭了,许一帆消耗了墨殇太多气力,而且他似乎还动用了什么秘法,连剑刃上奔腾的剑气都弱了许多。

刺耳的摩擦声带着火星直击两人的耳膜,两把剑竟然没有正面碰上,是墨殇半路变招,化斩为削,贴着归云的剑刃从侧面划过,直逼叶轻尘握剑的手臂而去,他想要逼叶轻尘扔下归云。

墨殇自知自己体力不支,正面的硬拼只会加速消耗他仅存的气力,而且逼掉叶轻尘的剑,他应该就会知难而退吧,墨殇此刻还不想对叶轻尘拼的太狠。

没有丝毫犹豫,归云真的被叶轻尘放下了,他猛然松手,同时后退,避开了赤霄的剑刃。他在归云要落地之时,脚尖忽然勾起归云的剑柄,左手向下一抄,再度拾起了归云。

这一次交手只在转瞬之间,交错即过。

“你好像进步了不少…”

叶轻尘再度握紧归云,“前些时,遇到一个人,好像是宗门中人,教了我一些东西。”

“这么说…你是要修习真气了?”

“不。”叶轻尘轻轻摇头,“是剑气。”

“虽然还没悟透。”,叶轻尘手中归云一振,“但你此刻的样子,似乎不太好,所以也不打紧了。”

“那你还在这废话,给我休息的时间吗?”

“来了。”

叶轻尘原地一蹬,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原地的青石地面裂开密布的碎纹,他霎时近了墨殇的身侧。

手中归云飞快刺出,随后便是如密集如寒冬朔风般的剑击,死死地黏住了体力渐渐不支的墨殇,不让他脱身。

这样飞快的斩击无需章法,唯一的特点就只有一个,快。但对于用剑者来说,这般极速的剑,是对体力与韧性的极大考验。但对于腊月寒冬赤着胳膊练剑的叶轻尘而言,并不算什么。

墨殇的气息渐渐加重,剑祭的后劲已经上来,他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他手里的赤霞突然剑气涌起,杀意散出,一记横扫,猛然荡开了归云的攻势。

两人各退三步,原地定住。

可他们手中的赤霞和归云却都躁动起来,这是它们的第二次交锋了,这两把剑的剑体大致相似,都是宽窄中等的单手剑,只是与赤霞的浓郁杀意不同,归云散发着的是金鸣铁响的煞气,此刻它们各自身为名剑的尊严被对方挑战,要一分云泥。

“你这剑真是把好剑呐,它的主人应该也是修习剑气的,我能感觉到,它原来主人的剑气的雄厚,甚至还留存在它的剑刃上。”墨殇收剑运气,他的剑气也不能再随意挥霍了,“不过这样的剑居然就这样心甘情愿地被你挥动…”

“我没见过归云的主人,不过…这剑气似乎能借与我一用。”叶轻尘低头抚摸着归云的剑刃,隐隐约约能感知到它的意思,“最后一剑,分个胜负吧。”

“也有此意。”

叶轻尘缓缓举起归云,三尺剑锋寒,凝着点点银光,他耳边回荡着金戈铁马的怒吼,那是边塞万千尸骨堆积出的煞气,皆聚在剑锋之上。

归云蓄势,剑意含蓄,赤霄狂放,剑意跋扈。

好像这一剑,势要分出胜负。

“不要!”

就在两人气势将要攀到顶峰之时,一声呼喊突然横在了两人之间。

墨殇荡开的剑势出现了波动,叶轻尘转头轻瞥,看到阿紫不知何时冲了出来,拦在了两人之间。

她那深紫色的眼瞳在深夜里绽着光,发色竟然由乌黑化为紫色,长发被风吹的凌乱不堪,此刻仿佛她就是那在深夜开放的紫罗兰,紫罗兰色…那是她生命的颜色。

阿紫眼角滑下两缕泪痕,凝聚着她的悲凉与爱意。

一圈深紫色的波纹以阿紫为圆心荡漾开来,透过了所有人的身体。

叶轻尘忽然抱住头,那圈波纹透过他身体时,他的脑海里忽然被塞入了许多零星的碎片,熟悉而又陌生。

他撑着剑勉强站住,神色却无比茫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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