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会大约开了三十分钟。

法医李轩明的缺席,让整场会议的实际时间比何杰预估的要短得多。

会议期间,何杰向整个刑侦大队简明扼要的讲解了一下目前整个案件的线索和进程,然后让方宇堶现场亲自挑人。方宇堶一共挑选了六个人,其中四个都是有着相当丰富阅历的老警员了,剩下两个则是勤学好问的年轻人。于是加上方宇堶、何杰还有未到场的李轩明,一共九人,组成了一个专案组。

专案组的名字也是何杰命名的,叫“蓝玫瑰专案组”。大家伙儿都纳闷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何杰解释说,因为这个专案组处理的案件较为特殊,所以就需要一个特殊的代号,至于这个“蓝玫瑰”是什么意思,何杰卖了一个关子,说,之后你们就明白了。

因为要在此停留一段时间,何杰也借着此次开会的机会,认识了刑侦大队里相当一部分的工作人员,他拿出一个笔记本,当着大家的面,很细心的把每一个人的名字、性别、职位都记录了一遍。然后何杰又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录音笔,按下录音键,以此作为自己的日志记录:

“邹嘉诚,我是何杰,现在时间是2017年3月21日上午11点五十四分,我目前所处的位置是中国江苏省汉东市公安局。我在昨晚已经和当地公安机关展开了初步的调查合作,如今已在刑侦队成立了专案组。目前来看,我可能要在此停留二到三周左右。之后会将专案组人员名单和案件尸检报告一起发送给你。对了...这次的住所很不错,比以往的都要好,你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准确,祝我好运吧。完毕。”

何杰关掉录音笔后,对众人做了一个OK的手势:“好啦,大家都开始工作吧。”

……

破案的第一步,当然是通过已有的线索顺藤摸瓜。

在组长方宇堶的指挥下,专案组迅速对死者罗阳飞的近日活动展开了调查。

何杰和方宇堶负责调取小区和工作单位的监控,同时派遣了一人去信息部处理死者的电脑和手机记录,剩下的人则去事发现场的小区和街道办做信息采集。

下午晚些的时候,组里一位年轻的警员小赵,从信息部打来了电话,告诉方宇堶说找到了非常重要的线索。

原来,小赵在早先时候从死者的手机通讯录到了死者近段时间的联系人,包括他生前联系的家人、同事、学校导师等,小赵便顺着这条思路摸索下去,结果惊讶地发现死者的导师,竟然是几个月前被媒体报道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案子的受害者,也就是那位被定义成学术谋杀案、死法极其残忍的死者————大学讲师陈思浩本人。

小赵一核实消息,便马上打电话通知了方队和何杰探员。

当时方宇堶和何杰在办公室里忙活了半天也没在监控中找到任何线索,听闻这个消息后喜出望外,两人又马不停蹄的去档案事调取了“陈思浩”的档案。于是他们的工作从“看监控”变成了“看监控和看陈思浩的档案”。

时间一晃,已经是晚上了,方宇堶这时才想起之前答应妻子要去办关于女儿补习班的事情。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何杰说,自己现在要去办点私事儿,如果不着急的话,陈思浩的档案他们能不能明天在查。

忙碌了一天的何杰多少也有些疲惫,于是同意了方宇堶的建议。

他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和方宇堶寒暄了几句。

何杰问方宇堶:“是家里事儿吗?”

“是啊,我女儿今年高三了,当家长的也有够忙的。”方宇堶说“我们这一代人,别的不图,只图子女的未来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对何杰的了解知之甚少,可又怕对方不方便透露,于是只能以闲聊的口吻谨慎地问道:“对了,何杰同志,你有孩子吗?”

何杰一笑:“我都没结婚呢。”

方宇堶道:“那....是女朋友还是未婚妻?”

“都不是。我单身。”何杰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因为工作需要。”

方宇堶看何杰的年龄也有三十多岁了,心里一合计,哎,算妥妥的“大龄剩男”了吧。见何杰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方宇堶毕竟也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不禁纳闷地问:“那你父母那边没说什么吗?”,这话刚一出口,他便觉得自己有些多嘴了。

不过,何杰没有在意:“这就不知道了,我和他们也有十多年没见了吧。”

方宇堶一愣:“十多年..?”

何杰说:“我二十岁从北...从大学毕业后就入职了,一直干到现在。那种地方,家属实在不方便通信。我走时都没能和他们打上一声招呼,在外人眼里看来,我这个人就是直接失踪了,人间蒸发的那种....十几年连个音讯都没有。对于他们来说,我算是早就死了吧。这样也好。我们这样的人,说好听点,叫“for the greater good”,而说难听点,也就是为了自己的那点“不知好歹”的理想而自私地放弃了那些爱我们的人。”

方宇堶听完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听完何杰的话,内心五味杂陈。

何杰也察觉到自己聊的话题有些伤感,于是又变了个主题:“话说,方队长。你想知道我们的专案组为什么叫“蓝玫瑰”吗?”

方宇堶想了想:“难道和你今天早上给我讲的那些历史事件有关?美国信号计划什么的?”

方宇堶这时回忆起今天早上在会议室里,何杰同自己说过:他的任务和冷战时期某些惊奇的历史发现有关。何杰将那些历史档案一五一十的给方宇堶过目了一下,什么太空未知信号,神秘幽浮,麦田怪圈之类的。方宇堶个人不是很相信阴谋论这一套。如果美国当年真的在信号计划中有所发现,多半也是苏联为了迷惑老对手搞出来的“掩体计划”。

但这也没能解释那些东西和他们现在查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啊。先前,方宇堶只能把糊涂憋在心里,毕竟国安局的情报机密哪里是他这样的警察能了解的,他只需要服从命令,配合人家工作就行了。可令方宇堶没想到的是,何杰这次居然会主动提起此事儿。于是自己的那颗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提上来了。

“蓝玫瑰是我任职后,处理的第一个案件的案件代号。”何杰苦笑了一下“它也是我为什么选择一直待在局里的原因,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那么多我们不了解的事情。”

“什么意思...?当时发生了什么?”方宇堶眉头一皱,他见何杰把话都聊到这儿了,便直接追问。

何杰说:“我的第一个案子,是负责逮捕一个名叫任德云的国际走私犯。这个走私犯的背景很深,甚至与多起国际恐怖袭击案有直接关系。非常危险。当时和我参与行动的人是我现在的上司。我得说,哪怕我是第一次参与外勤,我也对这种案件处理的得心应手。加上我的上司也是一位很有经验的外勤人员。很快,我们就根据一个线人的线索发现了任德云的老巢。当时在抵达那里后,我们就听见屋内有打斗声,偶尔还有枪响。我建议等待增援,而我的上司却认为事情非同小可,必须马上行动。”

“我只能服从命令。可当我们以强硬手段突破大门时,发现内部的房间里躺满了任德云的尸体。不要误会,我告诉你的是我亲眼见到的事实。那个房子有200多平米,而地板上全是任德云。”

方宇堶咽了一口唾沫,表情有些疑惑的同时又显得有些紧张:“我...我不太明白。”

何杰说:“直白地说,任德云以某种方式进行了自我复制...至少我觉得那是复制。可背后的真相至今也没个确凿的理论,我想连他本人可能也不太明白原因,因为我和我的上司进去时,正好看见一个任德云在和另一个任德云打架。他们是现场最后存活的两个当事人。我的上司也被眼前这个场景吓到了,我和他一起掏出枪,要求两个任德云马上束手就擒。可其中一个任德云看了我们一眼,突然浑身抽搐起来,我看见他的整个身体以一种我们正常人无法理解的动作开始左右摇摆,接着展开双臂,像一颗即将倒塌的古树一样。随着那个任德云摇摆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到最后变成了迷糊的虚影。他的行为也影响了周围的一切,因为整个房间的空间都在猛烈地颤抖。接着,那个任德云便在一声惨叫中消失了。”

“至于屋子里仅存的最后一个任德云....他龟缩在墙角,手上和脸上全是血,我们认为他的精神有些不稳定。见我们走近,他就对着我们不停叫着一个名字:,时不时还吐词不清,显然已经疯掉了。我的上司和我立刻封锁了现场,在支援赶到前对房间进行了搜索,并在任德云们的尸体中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白色金属盒子......”

方宇堶问:“你们有查找过他喊的那个名字吗?”

何杰摇摇头,说:“没有这个人。至少在重名的人中,根本没人和这个案件以及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有半点关系。属于八竿子打不着一处。”

“总之,这个案件被上头高度关注,我们在现场截获的那个白盒子也被收容起来。上头要求国安局严肃调查此事,为此局里才成立了特殊的特勤组。特勤组一共招募了11个特工,我就是其中一员。”何杰接着说“你现在明白“蓝玫瑰”是指什么意思了吧?”

“我大概明白了....”方宇堶消化并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继续说道“它是指超越我们社会认知和自然认知的非常态现象。是一种......超自然事件。”

“很好。”何杰说着,提起自己的公文包,正好看见内部的仪器在闪烁,何杰表情微微一变。

他走过去拍拍方宇堶的肩膀,算打了声招呼:“方宇堶同志,你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警察,很荣幸能和你合作。我代表国安局,欢迎你加入蓝玫瑰计划。”

何杰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也不耽误你办事儿,我先走了。”

好像有急事儿的是何杰一样,他也没待方宇堶回答,便独自一个人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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