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战乱多纷,可曾哀愁?
游子呵,不念那身后的故乡
只挺起胸膛,走入无人燃夜。
“你看起来不像个诗人。”
奥摩莱斯还以为对方会像其他人一样问那个蠢问题——“你是个诗人?”——就好像他们都没长眼睛,又以为自己都是非富即贵还貌美如花的白痴少女一样。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想告诉对方,老子是一个皮条客,能把做的太过火的客人徒手勒死的那种,不是什么他妈的诗人。
所以他听到陈述句的时候还蛮开心的。但好的情绪注定不会保持得太久,陪人到死的永远是痛苦。这句富有哲理的话和现在没什么关系,他只是想表现一下自己。
“啊,对。我原先在妓院拉皮条。”他随意地用铲子让地上的坑更深了些,看都不看一眼那边的同行者。也不是他不想看,只是对方确实长得有点渗人:面色灰白,脸上一道疤从左眉一直到右下颌,缺了条胳膊,最离谱的是身为一个精灵却还长了些鱼鳞和甲壳,违和感到处都是。
他其实是有点发慌的,就算图鲁姆克里头什么都能找到,但精灵他反正从未见过。他听说这种精灵都是所谓的无命者,能生吃活人,改变形体,有丝分裂而且还是不死之身。奥摩莱斯那时候不清楚第一个说这话的脑残是见到了什么反正不是精灵的东西,又或者单纯就是个疯子,但今天见到本人,他反倒信了。
铛。这是一个很好的声音,铁锹和泥土之下的什么东西——应该是盒子之类的——来了个初次见面。奥摩莱斯没有停下,也不打算因为任何事情停下,又铲了几锹,果然一个嵌了小颗绿宝石的镀金匣子暴露在空气之中。
如果没搞错的话,不,一定不会搞错了,这就是自己撬开了天杀的八个锁又刨了四五个坟头才找到的委托人“遗失的传家宝”。估摸着是小贼担心那些老爷下了搜身的命令无法出城,打算先藏在这里避风头来的。
这一笔是三百金币,倒也挺好,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个缺德地方。
“我劝你先把它扔远点。”一旁的精灵法师还是那张死人僵脸,平静地说出了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如果你还想要自己的手。”
说真的,奥摩莱斯的第一反应是“这丫的要和我抢东西”,然后才意识到了真正不对劲的东西。下意识地,匣子在空中来了个优美的空翻,被月光折射出财富的香气,然后——爆了。
没有像那些狗屎小说里写的那样,一件精美的,由翡翠与黄金做成的工艺品会从里面落下。它就是爆了,很令人惊讶,又很他妈理所当然的,爆了,变成一团冒着热气的铁落在干土上。
那个法师说得对,如果这玩意是在手上爆开,自己还得倒贴钱去买个假手回来。
“很老套的把戏,但对于你们这种人来说....很有用。”
法师用手里那根之前一直作为拐棍的法杖底端拨了拨那坨废铁,这回奥摩莱斯看清了,在应该无法被看见的内部刻着一个小小的符文,而现在它正因受到了第二次刺激开始没命的闪烁——
然后被迅速地毁灭了。
以一种极其暴力,直接,非常不符合法师的方式,法杖被削尖了的底端在短暂而剧烈的加速度下如同鱼叉一样刺穿了铁片与其上的符文。还在酝酿中的爆破瞬间蔫得和被人迎面打了一个大耳光似的不再张扬。
奥摩莱斯很想像那些无知的蠢蛋一样在这种场合用力咽下口唾沫来衬托场合,但就在法师那没有任何技术性的拆除动作成功之时他的耳朵也听到了不远处的林子里,杂草丛被什么东西践踏而过的声音。于是,转身,拔出腰间轻弩,装填。这三个动作是同时完成的。
某个比他高了一个头的人影自林中显现,精钢全身甲让他活像只铁螃蟹,没有任何雕刻,在抛却了艺术美感的同时也获得了充满杀气的冰冷美。几乎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奥摩莱斯就明白,自己中套了。
巨剑的刃被磨得锋锐,但周边却还有铁锈。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便当做是破伤风的预兆。
“好嘛,你是这个月第三个。”
=======================================================
“刚刚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除了装备太重不能拖到市场卖掉以外,奥摩莱斯还是挺喜欢这些雇佣兵的。没有纹章,全是肌肉,因为对手是一个拉皮条的诗人就小瞧对方,殊不知自己手里有好几个对付重甲的廉价法术卷轴,冰火电总有一种是适合对手的。
“无可奉告。”
他看到精灵把手里的法杖——好吧,就是根木桩,自己刨第二个坟时候从地上捡的——随意地扔在地上。用独臂配合着脚把尸体的一支护手给摘了下来,又从腰包里捏出一小撮估计来源不怎么正当的灰,口中念念有词,持续了差不多一分钟。然后这具被火焰经过铁板加热,散发着一阵肉香的尸体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爬了起来,甚至自己把脱掉的护手给穿上去了。
....这是烤熟的还不够,还想吃经过运动更有嚼劲一点的?
“不打算走?”法师看了他一眼,于是奥摩莱斯突然意识到小说里面那种跟调色盘似均匀分布感情的眼神是存在的,只不过他寻思着也没人能读明白这东西。
“这是第三个,是吧?”法师压根就没给他回话的时间,自顾自地说下去,“但这个月才过了五天。我雇你,三条胳膊总比一条好。”
“你?你他妈要我干嘛?当替死鬼还是储备粮?”
“这不是请求和委托,而是个比较宽松的命令。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尤其是施法的时候。”
到最后还他妈是这样。奥摩莱斯突然想起一句话:生活从不改变。
.
.
.
.
.
.
.
.
.
多年以后,当奥摩莱斯面对成堆的黄金时,他还是会想起那些被一个法师当作佣兵兼仆人的日子。
然而并没有什么成堆黄金,这句话是从书里扒下来的,改一改就可以用。不过后半句话倒是不假,这几个月来他担任了这该死的精灵的警卫,斥候,还有负责举着施法材料的仆人。所去的也无非是一些古墓与遗迹,这抠门玩意甚至连村子都不愿进去,只在野外露营,付的报酬虽然不少,但他妈自己连花的机会都没有。
“我说,咱们什么时候能进次城?好歹让我把你给的那些东西存银行里吧?”奥摩莱斯坐在火堆旁烤着几只兔子,这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夜晚,没有床,没有人,没有星星和月亮,只有腰包里没处花的钱,真他妈美好。他不理解为什么那个精灵在确定追兵往东边的克雷克斯帝国去了之后却还是不想见人,不过看了看对方的脸,也就释然了:自卑心谁都有的嘛。
“明晚。”
....啊?
“明晚你一个人回图鲁姆克,然后再向西走,走到飞蛾之林那边。”精灵还是那样,懒得看对面反应,就好像笃定他会那么做一样,“在那里遇到要杀你的,就说是伊诺利安让你来的,然后把这东西给他,就可以出来了。在这之后你去哪都无所谓。”
有什么东西划出一个抛物线朝着他的脸飞来,下意识地一接,是一个长匣子。
伊诺利安,奥摩莱斯想,这名字平平无奇得像是即兴想出来的一样。
“这里头装的是什么?”
按照之前的经验,这混账东西又会故弄玄虚地“无可奉告”,他曾经和自己打过一个赌,那就是在委托结束的时候这个谜语人说“无可奉告”的次数绝对能超过五十次,在这之前已经有四十九次了。
“你打开看看吧,送到就行。”
操,想什么不来什么。
奥摩莱斯在心里骂骂咧咧,手上也没闲着,直接打开了盖子。
里头是两条胳膊,都是左边。
噔 噔 咚
“以上,就是这样。我是来送东西的。”
奥摩莱斯在这一生中从未想过自己那语速过快的毛病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他用了五分钟把起因经过结果全都说了一遍,满意地看着对面的尖耳朵的表情从杀意到质疑再到不可置信。
锋利的剑刃离开了他的脖子,哨兵中的另一位从他手中取走了匣子,看了一眼,瞬间脸色难看得像是吃了屎一样。
就和那时的他一模一样。
然后,过了这道坎之后,情节倒和他想的差不多:他被赶出去了,无论是伊诺利安还是这帮尖耳朵,奥摩莱斯都觉得他们是从同一个肚子里出来的,都他妈一副德行。
不过这样也好,通缉令撤下去了,钱也存下来不少。按分别前所说的,之前作为避难所的那座堡垒里剩下的值钱东西都归他了。
今后,自己一个人的快乐操蛋生活又要开始了。
然后,再然后——奶奶的,他讨厌这么多的然后,搞得他好像没有别的衔接词一样。
再见到那个长得明显不像精灵的伊诺利安是三年之后,他24岁。和另一个缺德玩意干了点不大不小的事之后与教廷攀上了点关系,之前的麻烦一笔勾销,还有了一家自己做幕后老板的小商铺,真好。
直到又见到了那个**人。
我真傻,真的。这是奥摩莱斯第五十一次在心里重复这个想法。他今天就在大街上走着,然后就在人群里看到了那张一点没变的能治小儿夜啼的死人脸,他敢打赌对方绝对没认出来他——直到他条件反射地开始跑。
“我刚要去找你。”见鬼,合着这是怎么都躲不掉?
“那么,让我们省去这些无意义的寒暄。”精灵不习惯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此时的他正坐在奥摩莱斯招待贵客用的沙发上,店里的伙计虽然没有明说,但脸上的神情表明了他们的看法:这件家具可能需要消毒。
奥摩莱斯在这几年里有了稳定的收入,但还是没有放弃自己那飞檐走壁的激情生活。他在冒险中见过许多人,岁月或多或少地都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痕迹,可当伊诺利安在他面前时,他还是发现这并非时间无情,而是人类过于脆弱。除了袍子的样式变得很有异域风以外,他看不出法师与三年前有任何的不同,对方漫不经心地从腰间的次元袋里掏出一张羊皮纸,丝毫不在乎那玩意被展开的时候像风干了的饼干一样碎成了好几块。
“我渡海了。”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他妈倒是继续往下说啊!
奥摩莱斯内心狂吼着,脸上也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虽然他觉得无论什么表情这个混账都不会在意——于是空气像泥怪的身体一样粘稠凝固起来。
“对面的寿命很长但自己只能耗到七十岁”抱着这样的想法,最终还是奥摩莱斯最先开的口:“所以呢?”
“我去了沙海——不是斯坦沙漠,是蝎人的居住地——然后从那里得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虽然付出了些代价,但总归是值的。言归正传,我需要一个合格的盟友和我去一个古墓,钱不会少。”
“我不缺钱。”
“但我缺人。”
“那是你的事情,是吧?我在这三年里头学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的命最重要,你好歹告诉我那里会有什么。”
“......无可奉告。”
这种人就该死在哪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一股无名火兀地升起,横冲直撞得让奥摩莱斯忘了所有他早该忘的:“我忍你很久了,要想让人给你卖命光靠钱可不够。”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就算告诉你,你也不会答应吧?还会让我的情报泄露。”伊诺利安那双浊蓝色的眼睛看着他,最终妥协似地叹了一口气:“幽暗地域。”
=======================================================
所谓幽暗地域,便是矮人与暗精灵,还有一些在地上算得上是很稀奇的玩意的居住地。奥摩莱斯听闻过那些传说,也曾动过去那里一探的心思,但连往那里的入口却没他想象得那么容易找到。
“所以你真是个精灵?”
“这个入口是被荒废的,单方面,所以还能进去。”
他们现在漫步于灰矮人的城市,如果那些书上说的没错的话,自第一次魇灾开始,他们就一直在其中生活着。有的时候奥摩莱斯会感觉自己的膝盖被无形的某物碰了一下,而那正是隐形警卫存在的证明。借着发光的菌类植物,他正打量着刚刚从一家药店买来的一罐食腐虫毒液。
“我自己提取的可能都要比这好。”过了好一阵,他才皱着眉头发表评价。
黑林,城邦的名字表示在这上面的地表是一片森林,也是在精灵们封闭了入口之前作为交易站而存在的。据伊诺利安所说的,灰矮人的城邦数量比起其他种族而言是最少的,但每一座的发达程度都能赶得上克雷克斯帝国的龙都。他们并不会在这里逗留,而是打算前往更南的裂口城,那里有“熟人”在等他们。
“不是,你既然对这块这么熟,到底要我过来干嘛?”
“我已经去过那一趟了,但最后的那个东西...如果要把所有风险都算上的话,我一个人没有把握。你也不用去思考那个熟人,它只会让情况变糟。”
“那我还挺想看看是什么人能让你都觉得无法合作。”
所谓“熟人”是一只眼魔。确切来说,按照冒险者协会出版的《怪物志》第七版异怪篇的描述来看,是一只巨眼暴君。它自称是黑手会的会长,也是裂口城的代言者。不管怎样,当奥摩莱斯看到对方那一颗硕大的眼珠的时候,差点以为这是那混球的活体施法材料储备。
他被勒令在房门外等待,透过不算太厚的门,他可以听到两个人在以一种他从未听闻过的语言交谈,调侃甚至争吵,他唯一明白的就是这两人的用词都充满了令人痛恨的傲慢。
一个小时之后,精灵推门走了出来,脸上依旧是无悲喜,只是从他攥紧的手上来看,奥摩莱斯欣慰地确信对方在谈话中的确是有不止一个瞬间想要干掉那家伙的。
“准备好了?”伊诺利安这么问道,而他俩都知道另外一个人会怎么回答。
“没有,”奥摩莱斯耸了耸肩,“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们要去干嘛。”
“龙的墓穴,一头龙的墓穴,修在了幽暗地域,我告诉你的,只能是这么多。”
.
.
.
.
.
.
.
.
奥摩莱斯是没想到的。事实上,他一直都想不到。
所谓熟人是一只眼魔,那一头死去的龙应该是什么?
是他妈的龙巫妖。
当他看到浑浊的竖瞳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干瘪的蓝色龙鳞上仍然有青雷跳跃,双腿早已因龙威打颤时,压抑逃跑的本能便已经是极限。而一旁的伊诺利安却依旧不慌不忙,或许是因为刚刚召唤出来的巴古拉魔给了一丝安全感?
“我,向您献上敬意....”
噼啦。
一声脆响,雷电化作箭矢干脆地刺穿了法师的身躯,打断了还未说完的致辞。但那种孤立无援的绝望感并没有侵入奥摩莱斯的思绪,或许那头流口水的巴古拉魔也是如此:它冲了上去,随着一团强酸。
“交涉失败,作战准备。”
令人熟悉的,恼火的声音再度从一块巨大的石笋后传来,这混账八成使用了一些幻术之类的东西,而且谁都没注意到。奥摩莱斯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觉到一阵无奈与无力:“你个狗娘养的怎么敢这么对老子?”
自己永远不该信任这条鱼,或是精灵。没有等对方那注定不痛不痒的回答,奥摩莱斯也冲了上去。
这不是第一次对不死生物,事实上,他不觉得这是最后一次。
一个滑步的同时将自己的身体向后仰,躲过皮包骨的龙爪。自己那两把老伙计在同时从腰间的鞘中滑入手中,突然右颊感到一片温热,应该是可怜的恶魔被拍碎了,但这对于奥摩莱斯而言都无关紧要。
匕首划破空气,然后应该是龙鳞——但这并没有发生,它只是磨出了一片火星。
真硬,他想。但伴随着背部的剧痛与视角的旋转,他突然意识到这畜生的尾巴不是装饰。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昏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但他再度睁眼时发现那只是几秒钟,身体还嵌在石壁上被击打出的坑洞上,呼吸伴随着痛感。有哪几根肋骨断了,或是直接碎了?他没心情想这个。
在被染红的模糊视线里,奥摩莱斯看到法师对他做了一个“再来”的口型。自己可以吗?再来一次?
他妈的,当然可以。
游荡者左手扒着岩壁把自己抠出来,另一只手再度握上了匕首——很幸运,它刚巧扎在大腿上——接着惯性向龙巫妖冲去,他的余光瞥见伊诺利安抬起了独臂,就在那一瞬间,死去的蓝龙虽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却还是恍惚了一下。
该刺哪里?咽喉?眼睛?还是哪里?那可是一头龙巫妖啊。
本能永远是值得信任的,“一个刺客永远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很好!这句话用对地方了,虽然自己并不是刺客,但匕首这次成功地穿透了龙鳞与皮,一往无前地向着前肢的骨关节进军,牙酸的摩擦音与巨龙的怒吼一起传进耳中,美妙到即使后者的音量是它的百倍奥摩莱斯依旧能听到。
耳边有劲风传来,想来应该是另外一只爪子,而这次是一道墨绿色的光线自伊诺利安手中发出,击打在骸骨上,却又只是让它停顿了片刻——不过这已经足够,奥摩莱斯抽出腰间的备用武器,强忍着全身的疼痛,以左脚为轴心旋转一周,带着急速刺向巨龙的后肢,像刚刚一样暂时废掉它的移动能力——————
没有击中。
那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就和之前的两次停顿一样,明明会击中的攻击打空了。
违和感让奥摩莱斯的身体停滞了半秒,又是一记尾击,同样的力道,同样的坑洞。在视角再度旋转时,他看见伊诺利安的火球直接地轰在了敌人干瘪的龙头上。
有一侧耳朵听不到东西了,世界带着重影向他靠近,无法呼吸,无法.....
他在晕过去的那一瞬间甚至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自己无法再做的:太多了,连排个先后都很难。
9
他以为自己能昏个几个月的,最好是这样。
可现实就是,他被粗暴地摇醒,然后看到了一个死人脸与一个干瘪的龙头。
“操!”他必须得骂出来这一句话,不然这一切可都太操蛋了。
法师看奥摩莱斯这副模样,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我那医疗术卷轴没白用。”边说着,他扔给对方一个小袋子,奥摩莱斯打开一看,里面装了十几颗小宝石,估计也能值个几百金币。
“认得从这边回裂口城的路吧?回去雇个人到这里,奴隶也行,如果可以的话我要卓尔。其它的什么都别问,剩下的钱归你。”
于是,又过去了差不多一周时间。他回城里随便雇了个人,反正没找到卓尔,然后那混球直接指了指一个画好的一次性传送阵,送客之意不言而明。
但他可是奥摩莱斯啊。
所以他没走,在一个地方打了个铺盖,又采购了些食物,索性在这墓里住下了。伊诺利安几乎整天都泡在龙巫妖的实验室里,只留他和那个不知道怎么变成的仆人大眼瞪小眼。一开始他还有所好奇,但在听到门内那个雇佣兵传来的惨叫之后,也不是那么感兴趣了。
大概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三天之后。一股波动从紧闭的门内爆发,让他感觉全身的皮肉都在往下掉,把临时的住所又往外挪了挪。就这样又过了一天,精灵出来了。
还是那副德行,面色灰白,长着鱼鳞和甲壳,但奥摩莱斯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彻底地变了。
“你还真敢啊。”
一个巫妖。
“你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对方反问道,事实上他平时连疑问句都不说太多。奥摩莱斯耸了耸肩,就像之前那样,“太他妈多了,我现在看到你浑身难受。”
死人脸——现在真的是死人脸了——扯出一个微笑,能吓死一头猛犸象的那种:“滚吧,钱在图鲁姆克贫民窟第三条街尾的屋子里,一个陶罐,除了你没人能打开。”
这下子该来个深呼吸。奥摩莱斯不知怎的突然有了这个想法,然后照着做了。他什么都没说,走进了法阵,头也不回。
他再也没见过伊诺利安·碎风,有时候有些人会向他询问这个混账,他也只说:“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