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中成队的小小漂泊者,在我的文字中留下你们的足迹。

上帝期望我们因为他赠与我们的花朵而回应,而不是因为太阳和土地。

尘世间涌动的万千将死者,在我的乐动里放下你们的希望。

孩童凝望天际因为他不知人类会欺骗和妒忌,而不会放声大笑或哭泣。

我曾被渡鸦愤怒地俯冲攻击,它们如魔鬼爪牙般漆黑滑顺。

我曾躺在柔软如丝绸,温热如牛奶的水波中,观一群海豚在我身边嬉戏。

但无论是在明媚中、炼狱中、日常中还是暴风雨中,我都未曾放弃仰望那天穹上,透过小孔溜进来的星光。

我无法选择最好的,但那完美选取了我,但别因为悬崖位高,就让你的爱坐落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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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漫天雨幕中,墙壁如同热刀划过的黄油,不断溶解,却剩下许多林立的竹林,不禁让我想起承受卡列尼娜的怒火过后的,洋山堆场的感染体残骸,它们仿佛魔鬼的血盆大口,犬牙差互,却不断土崩瓦解,好像在庭审现场,嫌疑人的信心。

城市的灯火熄灭了,除了翱翔在空中的、偶尔从云层间探出头来悄悄张望的航迹灯,就只剩下了地面上发出暗红光亮的河流,源源不断,以至于让我开始有些怀疑,这城市曾经所拥有的一切,究竟有没有那么多。

雨,仍在下着,让人不禁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上苍的杰作或是怜悯,而是有什么别的东西在作祟。

“多亏了你,”我躺在空中,突然开口,“我已经第三次鄙视自己的灵魂了。”

虽然并不能看见,但是我感觉她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什么,只是任凭那雨幕继续冲刷自己。

“再这么淋下去会感冒的。”我说着,仿佛自己仍在家中。

“当然。”她点点头,随后,比本就悬空的我们更高的空中,突然出现了光明。

那光点一个接着一个醒来,打了个微微颤动的懒腰,随后朝世界宣告自己的出现,微弱的照映在每个残垣之上。

随着那灯光所及,物质开始出现,一开始是一根根黑色中透露着红光的根系,他们笔直而错节,缓缓交织成为墙面、桌椅和杂物,冰箱中几乎要过期的牛奶,厨房中许久未清理的油污,客厅一角处于不明原因而舍不得丢弃的杂物。然后在一瞬间,整个房间拥有了颜色。

水滴在合成板材上缓缓流淌,催促着我坐起身,前往浴室,赶紧完成那淋雨后应该做的事情。

或许,还有更多。

在明亮到有些刺眼的灯光温暖的浴室中,赛琳娜缓缓褪下身上早已勾勒出曲线的、看上去甚至有些泥泞的裙摆,亦步亦趋,缓缓靠近过来。

随着花洒中的水柱不断冲击地面,**同时不断冲击我的脑海。

熟悉的花儿,永远听不惯的莺啼,忽明忽暗的天空,新耕过带着青草味的土地。

它们分别于复杂多变的个性联系着,这样的事物使我们想象中母亲的语言,充满着对我们飞逝的青年岁月的微妙而无法解脱的幻想,加入没有仍活在我们心中,将我们的知觉变成爱的那些过去岁月的阳光与草地的话,我们今天从照耀在深深的草地上的阳光而感到的快乐,不过是疲倦的灵魂所能获得的模糊的知觉而已。

就在这一片废墟上空的、空中的、不甚规则的方盒子里,透露出一丝光亮,那光线侵入了四周的空间,朝无人的世界昭示着自己的存在,并不需要有谁看到,只要它在那里,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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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能让你们过去。”那感染体拖着已经残破,只剩二肢的身体,却仍旧看不出神情上的变化。

“她不是升格者。”卡列尼娜确认了众人心中早已出现的疑惑。

“嗯。”三人互相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她更像是......一个傀儡。”丽芙此刻正蹲着,与那感染体的视线齐平,“我根本看不到欲望。”

在洋山自称升格者的感染体,正拖着身躯,一步一步朝灰鸦逼近,身后它拖行产生的尾迹不断冒出火苗——她刚刚被扔进油罐车车罐中后点着了,剧烈的气浪冲出了隧道口,清扫了其中的一切,包括本来成为暂时目标的,能看出明显拼凑痕迹的机械工厂,它们正利用隧道中囤积的军用物资不断武装同类,不断朝前走去。

引爆汽油罐这种风险颇大的想法,自然是卡列尼娜提出的,而确保自身的安全才是问题所在,结果就是如现在所见,四人身上都有些烧灼的焦痕,不过显然,敌人对高温和冲击的耐受程度更低些。

卡列尼娜抡起实验中的基核红龙,彻底结果了那感染体:“走吧。”

奔跑的四人更加沉默了,好像随着那感染体一同失去了些什么。

当它们到达隧道尽头时,地狱缓缓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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