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它们而言，这是一次危险性未知的任务，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任务目标是否存在。

这就是最令哈桑大发雷霆的事情了，灰鸦在短暂的悼念休假中居然集体逃离了，带着卡列尼娜。

那天，他几乎可以说是大闹空中花园，但范围仅仅被限制在了他的办公室中。

他早该看出来的，那个姓吴的女人，她怎么可能不多愁善感？拥有如此身世和恐怖的阅历，怎么会不吸引他人？就连他自己几乎也把她当成了某种，绝对可靠的依靠，在有尖刀任务时第一时间想到的选择。

当年，她会下去洋山，这几件事情本身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他刻意视而不见，现在她带来的这一系列后续问题，要如何处理？

他感到自己脑中一团乱麻。“我们希望追寻自己的东西”，看看这说辞，灰鸦绝对已经被她蛊惑地无法自拔了，他甚至能想象出他们眼中的真诚，即使只是通过这复古的纸张看到这段文字。

“好吧。”他陷入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中，叫来秘书，吩咐了今天的安排变动。

“您确定要调动如此大的资源？”

“你有什么意见？”他睁开双眼，直视秘书泛黄的双瞳。

“那只是四个构造体而已，就算是顶尖的精英，也不能把这次失踪事件扩大到能够影响我们之后战役安排的地步，更何况，他们不是说了应该很快会回来？当然，这只是我的意见。”

“这么说吧，我们之后的安排都是建立在他们其中一人机体上所附加的某种技术上的，而那种技术是她和那个指挥官联手开发的，球反射激光就是她们的杰作。”他下意识地摆开一只手，开始在空中比划着可能宇宙中只有两人能看懂的思维导图，“第二，她们是恋人，光这一点就难以应付了；第三，露西亚绝对不能折损，虽然她只是一个莽夫，她身上的记忆注定了她决不能阵亡；第四，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丽芙很可能成为第二个苦刑之女，以她的思维能力和机体先进程度，绝对更难对付。”

说着，他已经来到了办公桌之后的落地窗前，看着那蔚蓝的巨洋和悬挂子啊其上的丝丝白带：“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她应该没死，那个升格者有无数手段杀死她，却掳走了她。”

“是。”一旁紧跟的秘书稍稍点头，“他们肯定也想到了这点，所以现在擅自行动。”

“那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帮他们呢？”

“当然，您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没了，你快去安排工作吧，我要去议会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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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天前，东海大桥。

“你真觉得纯能量手段就能杀死我？”那人的眼光戏谑。

“你现在不可能击败我们。”卡列尼娜摇了摇头，摆出战斗姿势。

“哦？那她呢？”升格者把手中的躯体拎高了些。

“奉劝你谨慎行事。”里上前半步，“我们的支援早已在路上了。”

“那我不是更应该立刻离开？”

“你觉得你做得到吗？”

“做不到。”升格者耸了耸持刀手的肩部，“所以我也叫了支援。”

众人不约而同地朝忽然袭来的震动方向看去，是感染体机械，东海大桥的防线似乎已经失守了。

等等，那为什么没人撤离？

“你们想看到撤离舱？”升格者摇了摇头，“用磁悬浮是个馊主意，只消断电即可切断全线，极大的方便了我办事，他们不会来了。”

众人互相对视，沉默不语。

现在，升格者一方并没有迅速吃掉这批人的能力，但可以带着陷入昏迷的指挥官离开而不受任何威胁，形势瞬间朝敌人倾倒，灰鸦的最佳选择是立刻动手，但那更有可能造成指挥官的不测。

但敌人显然对指挥官是有企图的，至于敌人对那身体、或是思想、或是记忆的渴求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究竟会在多大程度上保护指挥官躯体的完整性，尚无定论，因此他们不能贸然行动。

“只有一个办法。”里开口，随后看向其他人。

四人互相点了点头，仍做战斗姿势。

“上吧。”卡列尼娜上前冲向那稍显惊讶的升格者，灰鸦同时回身前往拦截机械洪流。

升格者明显表情略有些不爽，但她没来得及把目标人物先转移走，在他们几人上岸后最疲倦的、没有精力注意四周的几秒内迅速把人抢走当然是个聪明的决定，但那也就意味着所有注意力都被引导自己身上了。

但本来能抢到人就已经很不错了，她想。

就在升格者迎接着卡列尼娜的攻击，正脑中思考用什么辞藻来激怒挑衅对方时，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突然出现在嘈杂的雨幕中，空中的全封闭引擎旋翼机立刻开始了对从桥墩和桥面上推进的感染机械的清理，如此一来，灰鸦三人的压力立刻减轻，丽芙和里可以立刻回身支援卡列尼娜。

然而就在旋翼机在维持火力输出的同时缓慢移动到大桥上空时，空中花园执行了强制机体回收程序，把四人的意识瞬间抽回了链接仓，同时把失去意识控制的机体收回了悬停的运输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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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格者”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她原以为要继续刚才的恶战，却发现自己的敌人似乎有些冷血？

不，那是她帮自己设置的全什么什么干扰在起作用，敌人的通讯不畅，那飞机上的家伙应该觉得这几个机器的指挥者已经阵亡了吧？

“唔......”她想了想，居然靠自己就理顺了逻辑，于是把战利品——一个人类，放在一个由圆盘机械组成的平台上，一蹦一跳朝着西北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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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你是说她已经死了？”里几乎是在怒吼，这场景让哈桑差点惊掉了下巴。

“是的，传回的数据也证明扫描结果是无生命体征。”联络员做着有些露怯的汇报。

“当时我们在全频带阻塞干扰区！你凭什么相信扫描？而且你怎么确认她不是休克或者溺水状态？”

“对不起，我当时......”王牌飞行员也维持着小学生坐姿，低头静静挨训。

“原本叫你和丽芙来就是怕出事，结果还是变成了这样。”哈桑上前拍了拍里的肩膀，“我会派人去找她的。”

里回过头看了哈桑一眼，随后敬了一礼，和眼圈泛红的丽芙一起告退了。

哈桑当时就感觉到这眼神不太对，直到几天后他才发现，那是抗命的前兆。

无论如何，这几人都是要保住的，这已经是关乎文明的问题了。

烟圈浮上屋顶，在那里沉积，好像他烦恼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