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去,现在我只想躲避白欣欣,这大概是我们熟络以来第一次没有共同回家。

我现在的思绪很混乱,我必须要想清楚自己的情感。

我到底喜欢的是白欣欣的哪个地方呢?

漂亮的外貌?这样想大概也会被她说成肤浅吧,就像她刚才狠狠数落那个男生一样。但是她真的是一个漂亮到犯规的女孩呢,精致地像世界上最厉害的艺术大师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纤毫间发丝的每一次律动都像在演奏悠扬的旋律。如果刚刚发生的那些都是假的话。

她的性格也很好。待人温和,总是默默地陪伴着被视为不良少女的我,就算在别人眼中我再怎么不堪,她也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我。前提也是刚刚发生的那一切都是假的话。

思绪又回到了我一个人在小黑屋里的时候,那时我不想见任何人,唯一与外界接触的方式只有那扇开着的窗,就连妈妈我也很少让她进入我的房间。

我望着那一片狭窄的天空,心想着如果能化作一阵风从这里逃走就好了,用无形的姿态在这世界的各个角落游荡,也许心都不会有。

因为父亲的过世带给了我重大的打击,我就那样在自己的房间里深居简出了三个月,直到有一天隔壁搬来了一家新住户。

就是白欣欣一家人。

那时她说什么也要和我打声招呼,但是我的房门禁闭,她根本进不来,尝试了好几次未果之后她没有再来了。

我希望她就这样放弃。但是没有这么简单。

有一天我在靠近窗边的地面上发现了一架纸飞机,展开后才发现里面有字,只见笔迹歪歪扭扭地写着:

你好,我叫白欣欣,我想要和你做朋友,可以吗?拜托了。

非常稚嫩的语言,但是我能感受到她的真心。

我走到窗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却发现楼下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小身影在收拾一堆没有成功飞上来的纸飞机,目测有将近一百个。

她就是这样折了整整一一百多个纸飞机吗?

我的眼睛里突然流出晶莹的泪珠,我赶忙把它们擦掉,因为我已经发誓不再哭泣。

但是这是怎么回事,是藏在眼睛里的水龙头坏掉了吗?为什么我再怎么克制,泪水还是不自觉地流行呢。

这就是我和白欣欣的见面,她在我心中是犹如天使般的存在,而她今天的所作所为让我不禁怀疑,白欣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以为六年我们一起走过的漫长时光,我已经充分了解到了白欣欣是一个怎样的人,事实证明,一个人铁了心要守住某个秘密,就很难被别人发现。

我也好白欣欣也好。

我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方式走出了校门,只是当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在校园外面了。白欣欣一定还在我们以往见面的地方等待着我。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回去找她,但是现在我只想离她远一点,就连自己的家都不敢回去。

因为我还没有准备好面对她的表情。

我烦恼的时候就会在这条幽静黑暗的小巷子来回穿梭。巷子的路面已经坑坑洼洼,聚积了不少已经发臭的雨水。几处断墙上伸出梧桐树粗壮的枝干,疯长的侧枝甚至穿透了墙壁。

这是事故的多发段,时常发生打架斗殴事件,我也遇到过。

结果我被警察抓去狠狠地教育了一顿,原因是我防卫过当。

他们始终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高中女孩,却把三个社会上混迹多年的混混打了个遍体鳞伤。

其实就是因为他们是男性这个致命的缺陷,只要照着他们**来一下,他们就毫无还手之力了。

从此校内男生看见我就闻风丧胆。

我走在这条路上,心怀不轨之人是危险的。

我记得在附近有一条河流,一座古旧的石拱桥连通两岸。那条河的河水由于平缓的落差缓慢地流动着,我常常在那里望着水面发呆,这时候我的思绪就会变得很开阔。

我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有人先入为主了。

那是一名穿着和我一样校服的女生,校服有着很明显改过的痕迹,头发凌乱地披散着,可能是刚刚有运动过。

她出神地望着水面,眼里有像电脑光标一样闪烁频繁的光芒。

我还是决定走上去,因为我不是一个会在意他人的人,恰恰相反,我无论是在人声鼎沸还是门可罗雀之中,都能泰然处之。

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姿势和神情没有任何改变,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一尊雕像。

我也没有向她搭话的欲望,白欣欣的事还在我的脑海中久久不散。光影的跃动,染成夕阳红的水面此起彼伏,黄昏时万物拉出的长长阴影,我不知道这些是否都真实存在。

时间万物都是在不断变化的,前一刻还存在的东西在此刻早就不见了,或者说它已经不再故我了。

那么在我映像中的白欣欣有这些改变,是不是也情有可原呢?我喜欢的是曾经的白欣欣还是现在的呢?换句话说,白欣欣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对她的心意是不是依旧不变呢?

我在思考这些问题,是不是也能说明我留恋和白欣欣一起度过的时光呢?嗯,可以肯定的是,和白欣欣一起度过的时光我很快乐,之前的时光我无法否定。

那之后的呢?我是不是也能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继续藏在秘密和白欣欣相处呢?

我在这么想着,就在答案已经有了模模糊糊的轮廓的时候,一道声音搅乱了我飘忽不定的思绪。是从我旁边的那个女孩那里穿过来的。

她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向我,还是盯着面前的虚空,但是我确信她是对我说的,而且她问的问题恰好是我感兴趣的。

“喜欢一个人是有罪的吗?”她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垂死的鸟类发出的最后一声鸣叫。

在她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鉴于她说的话,应该是情场失意。

本来对恋爱的话题爱答不理的我,突然很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我低眉,感觉到夕阳在我的睫毛上折射出彩虹的感觉。

“喜欢一个人是有罪的吗?”她再次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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