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李若兰吐着舌头,一脸苦楚。“真他妈难喝。”捏着鼻子喝完了,又赶紧喝一杯热茶漱口。
钟夏笑道,“本来也没啥毛病,喝它干啥。信我的,不喝也没事儿。”
“主要是贵!不喝就浪费了。”李若兰呸了几口,即便漱了口,依然觉得满嘴苦涩。“不是我说,刘叔也真是的。三千多啊,哪里值了?里面是放了蛇胆熊心万年参啊?”
“八成是被坑了。”钟夏道。
“有可能的。”
“明天你回老家一趟吧,胡局给联系的工程队,明天开始给咱家盖房子。”钟夏道,“老胡说是不用管不用问,可到底是自家盖房子,哪能真的撒手啊。”
“嗯,那我回去看看,反正刚过了年,生意也不忙。你要是有事儿,找隔壁老周媳妇帮帮忙。实在要是忙,再给我打电话吧。”李若兰道,“估计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没啥事儿我就回来了,在那守着也没啥用。”
又聊了一会儿盖房子的事情,李若兰打了个哈欠,“这药喝了总犯困,睡觉睡觉。”看一眼空空如也的床铺,李若兰一愣,“哎呦!坏了!晒的被子忘了收了。”说着赶紧跑到阳台上,把被子取回来。“我去,潮了都。”
“要不挤一挤?”
“嘁,净想美事儿。”李若兰笑了一声,开始铺床。
抖了一下被褥,又叫了一声,“呀,眯眼了,帮我看看。”说着,眯着一只眼,走到钟夏面前。
钟夏摸索着,从李若兰的肩膀摸到脑袋。“抬起头。近点儿……别动……”睁开惨白的眼睛,“看”这近在咫尺的李若兰,钟夏忽然一怔。那水嫩的肌肤,长长的睫毛,清秀的眉毛。红润微启的嘴唇,露出点点白色贝齿。那微微抬头的姿势,更像是在索吻。
“好了没呀?”说话时,吐气如兰,还有淡淡的中药味儿,不算好闻,却又倍觉怡人。
“嗯……我看看……”钟夏回过神,“也没啥啊。”
“死瞎子,你看仔细啊。”虽然漱了口,可中药的味儿太浓,嘴唇还是有些不舒服,李若兰舔了一下嘴唇,“左边一点儿,没东西吗?”说罢,又舔了一下嘴角。
钟夏吞咽着口水,收回了心思,终于利用异能,找到了那一点儿尘埃。吹了一下,又用指甲抠掉。“好啦。”
李若兰低下头,揉了揉眼睛,又睁开眼,眨巴了两下,“嗯,好啦。”
“睡吧。”
“嗯,晚安。”
第二天吃过早饭,李若兰帮着钟夏开了店门之后,又喝了中药,这才回了老家。中午之前,又回来了。“砖沙都拉过来了,楼板儿也到了。包工头说了,胡局安排的事情,又是自家房子,不是公家的。让咱放心,一定保质保量,绝不偷工减料。我又给了两条烟,应该不会有啥问题。”说罢,揉了揉心口。“是不是喝中药的原因啊,总感觉身上可热了。”倒一杯水,灌一口,又继续说道,“我听黄越媳妇说啊,现在只要谁家盖房子,城建的肯定找麻烦,少不了几千块的好处。你要不要跟你那个把兄弟打个招呼啊,别到时候找事儿。”
“嗯,我打个电话说一声吧。”
“没事儿吧?”
“没。”
“那我去买菜,赶紧吃饭,别但我打牌。”李若兰哼着小调儿又出了门儿。
正在被钟夏推拿的一个女顾客笑着说道,“钟师傅,你真是好命啊,娶个媳妇这么贤惠的。”
“贤惠啥,每天就知道打牌。”钟夏“谦虚”道。
“这你就不懂了。”女顾客笑道,“每天打个小牌玩玩,不到处惹事儿,又能顾家,很好啦。就是有一点不好。”
“啥?”
“屁股不够大,估计生不了儿子。哈哈哈。”
钟夏也跟着笑,又想起了昨晚那一幕,心中不由叹气。自己一定是疯了吧,竟然——也是人之常情吧,毕竟孤男寡女的,在一起住了那么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
倒是李若兰这家伙,没心没肺的,一点儿也不在意。每天换衣服干啥的,从来都不知道避讳一点儿。
李若兰确实如此,不管是晚上睡觉,还是换衣服,从来都没有点儿女孩子的矜持,也从来都不会避开钟夏。这种状况,甚至还有点儿越来越严重的迹象。比如前几天李若兰去洗澡,甚至是直接在外面脱了衣服进的卫生间。这家伙的不检点,已经愈演愈烈了。
晚上,李若兰在收拾衣服,准备明天洗一洗。把身上内衣换下来,捏在手里,感慨道,“这才穿多久啊,就变形了。崔晓说的果然没错,内衣这东西,还是要卖好的,不然变形了特难看。”
“我说……好歹我也是个男人,你也矜持点儿好不?就不能稍稍避一避?”
李若兰瞪了钟夏一眼。“你是个瞎子,避不避的,你都看不到。你有异能,避不避的,你也都能看到。何必脱了裤子放屁,找不了的麻烦。”话虽这么说,可到底大冬天的,有些冷,李若兰赶紧穿上了棉睡衣。
“话是没错,可是……”钟夏想了想,说道,“就好比隔壁,一堵墙之隔,要是有个美女换衣服,大家都不会觉得有啥。可要只是拉了个帘子遮挡,总也感觉不合适。”
“嘁,矫情。”李若兰把脏衣服扔进衣篓里,“赶紧的,把你身上衣服脱了,明天洗了。大男人的,屁事儿多。”看一眼躲在被子里脱衣服的钟夏,李若兰觉得好笑。“啧啧啧,你倒是矜持的很呐。来来来,公平点儿,让我瞅瞅。”说着就去拉钟夏的被子。
钟夏吓得赶紧死死抓着被子不放。
二人笑闹了一阵,李若兰才去洗澡。
听着卫生间里哗啦啦的水声,钟夏思绪万千。忽然想起瞎老刘之前的劝说,仔细想想,好像跟李若兰结了婚,也挺好的——如果不去想她本是个男人的过往的话。
可不可能不去想啊。
要是没有异能,从来没有见过她男人的模样,那也就罢了。偏偏自己有异能,偏偏不仅见过,而且随时还能再见到……
“钟夏!钟夏!”李若兰忽然喊钟夏。
“咋了啊?”
“咋没热水了?赶紧帮我看看!”
“咋能没热水啊。”钟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下床,进了卫生间。
李若兰浑身打满了沐浴露的泡沫,头发上也都是洗发膏的泡沫,正瑟瑟发抖的站在角落里。“赶紧的,冻死我了。”
钟夏面向一旁的热水器,睁开眼,瞧了一会儿,道,“有个线头儿接触不好。你等下啊,我去拿螺丝刀。”
“快点儿快点儿!嘶……奶奶的腿儿!呼呼……冷死了。”
有异能,自然很快检查出了毛病,之后只需要简单拆卸面板,接好线头就行了。李若兰重新打开热水,感受到热水的温度,这才松了一口气。再看钟夏,嘴角一扯。“你还杵在这干啥?要一起洗吗?”
“呃……我就是看看修好没。”钟夏说罢,赶紧离开。
“嘁。”李若兰站在花洒下,想起钟夏刚才的呆傻模样,忍不住嗤嗤的笑。
这死瞎子,莫不是对老娘有啥想法?啧啧啧,也可以理解。毕竟,咱这长相,这身材……别说是他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就是自己照镜子的时候,也难免心动呐。
一夜无话,第二天晌午,李若兰正在二楼洗衣服,钟夏在楼下喊她。趴在阳台上往下看,“干啥?”
钟夏道,“我爸来电话了,说家里盖的房子,风水不好啥的,你回去看看吧。”
李若兰下了楼,问及详情。钟夏道,“我说没啥大不了的,他介意的很,非要改一改。唉,也不是啥大事儿,你回去看看,他说咋改,你跟工头儿招呼一下吧。对了,角落里堆了那么多礼物,咱们也吃不完,你拿回老家吧。嗯,给老蔫儿和肖三哥一些,还有马家嫂子,对我也不薄,分一些。”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给我爸一些吧。”
“行吧。”李若兰答应了一声,开始搬礼物。
东西太多,车里塞满了。回到家,李若兰见到了钟父,也看到了钟父身边一个看起来贵气十足的妇人。
“这是兰兰吧。呵呵,你好。”妇人很热情,主动跟李若兰打招呼。
李若兰迟疑了一下,叫了一声“阿姨”,又看向钟父,正犹豫着该叫什么。那妇人又道,“你爸说这么盖房子,风水不好,想把楼梯改到左边。”
“就这么简单啊?那行啊。”李若兰倒是并不在意这点儿小事情,“那就改吧,怎么都行的。”
“呵呵,不是爸迷信,风水这东西啊,宁可信其有啊,反正楼梯在哪都无所谓的,是吧。”钟父道。
“嗯,是的。”李若兰又道,“带了点儿东西,钟夏让我给你们。客人送的礼物太多,我们也吃不完,放着也都过期浪费了。”
钟父赶紧客套,李若兰却是坚持。搬下来几箱礼物,放进钟父的车里。李若兰又把开着车,把礼物分给钟夏定下的几个邻居。再回到老宅工地,准备跟钟父打个招呼就走。毕竟该吃午饭了,自己不回去,钟夏就得饿着了。
“不急不急。阿姨跟你头一次见,想请你吃个饭,不知道能不能给阿姨一点儿薄面啊。”那妇人十分客气,说话也十分得体。
李若兰道,“真不好意思啊,钟夏还等我回家呢。改天吧,改天我请阿姨。”
“钟夏那边……我给他点个外卖好了。”妇人说着,掏出手机,“本来也该带着他的,只是……唉,咱家这情况,你也知道。我怕他对我有看法。”
看妇人一脸哀伤,钟父也是忧心忡忡,且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李若兰终是不忍,答应了下来。不过她还是给钟夏打了个电话。如果钟夏坚决不同意,她也是没办法的。
好在钟夏倒也好说话,同意了。
一行三人,两辆车,没有去郭村镇,而是直接抄近路去了县里最豪华的饭店。点了菜,妇人道,“原本打算让你弟弟也来的,那孩子没空……唉,实说了吧,那孩子,被我和你爸惯坏了,一点儿也不听话。提起来就发愁。”
“说这个干啥。”钟父抱怨了一句,起身给李若兰倒茶。
李若兰赶紧起身,十分不自在,“我来我来。”
“你坐着,坐着。”钟父倒了茶,又给李若兰端到面前。“我这个当爸的,欠钟夏的,欠你的。没照顾过钟夏不说,你们的婚礼都没有参加。唉。是当爸的对不起你啊。”
李若兰感觉很压抑。
一个父辈,竟然对自己低三下四到这种地步。
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那个从来不会跟自己好好说话,从来只喜欢动拳脚的男人,什么时候能像钟父这样,幡然悔悟呢?
想到这一点,李若兰鼻子一酸,竟是差点儿落泪。
人心啊,从来都不是石头做的。哪怕是曾经的泼皮无赖,也是有感情的。李若兰深吸一口气,看着钟父,道,“爸,别这样……”
钟父闻言,眼泪啪嗒一下落了下来。“听你叫我一声爸,我真是……”
“呃……”
妇人也是心疼,扶着钟父的肩膀,微笑着对李若兰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爸知道错了。现在,他有这个能力了,也有这份心,希望能弥补一些。我们已经联系了上海的专家,专门看眼睛的。你看,啥时候跟钟夏说一声?”
李若兰眉头一蹙,有些遗憾,有些不忍心说,但总还是要说。“钟夏说……之前他找专家看过,没用的。”那是李若兰离开的半年里发生的事情,还是陌陌陪着钟夏去找的专家。
“再试试!”钟父道,“万一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