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戴着顶棒球帽,穿一件潮气十足的黑色皮夹克,下身的牛仔裤破了好几个窟窿,其边缘露出磨得发白的线头;一身下层无业青年的浪荡打扮,偏又在左胸位置配了个象征炽天使身份的银徽,这揭示了小个子女孩的身份——来自钢城的炽天使雷霆。
剧团长事件结束之后,雷霆因身受重伤,前往上层接受了为期一个月的治疗,这才刚刚重新露面。
与之前不同的是,她的右臂已替换为一副魔装义肢,应本人要求,义肢表面未覆盖仿生涂层,合金机械手散发着黑亮的光泽,钢铁中还嵌有明灭不定的呼吸灯,非常符合朋克少女的审美;另外在雷霆的脖子上还多了一个金属项圈,通体银白中嵌有一枚红色魔晶石。虽然项圈难免让人想起某些宠(情)物(趣)用品,倒也符合雷霆的穿搭风格。
正前方几十米远的地方,一个二十左右的女生听到飞艇降落的响动转过身来,欣喜地拔腿飞奔。
深秋,她还是背心短裤的打扮,大片黝黑的皮肤暴露在外面,清凉得像是在海边度假。如此随性的打扮,加上炽天使的身份,只能是赵静聆了。
迈开修长的双腿,只几步,静聆就奔至雷霆面前,张开双臂就要一个熊抱——
然后被雷霆轻而易举地袭胸,电了个外焦里嫩。
“咳咳,别那么无情嘛,那么久没见让我抱一下怎么啦?”
经受了对普通人来说致死量的电击,赵静聆只是若无其事地理了理爆炸头,没事人一样小声抱怨。
“被你抱一下会死的,扑该。另外,我们只是几天没见而已。”雷霆冷冷地“说”。
实际上,她并没有张嘴,声音是从她的项圈中发出的。赵静聆眼睛一亮,惊喜地嚷嚷道:“诶你能说话了?!是伊斯塔莉搞的新玩意吧?话说你还会说海望城方言,我都不知道你原来也是夏裔!”
雷霆摊了摊手,无奈地“说”:“只是这玩意老是自动跳到方言模式上去啦,我怀疑伊斯塔莉是故意整我的。不过除此之外确实很好用。”
“反正以后不用看你的颜文字啦,”赵静聆嘻嘻哈哈地揽住雷霆肩膀,“诶,你男票没和你一起?”
“他回第四区了。还有,我们只是普通朋友。”雷霆没什么底气地说。
看雷霆脸红心跳那样,赵静聆便已明白了,却也没有戳破。一路领着雷霆往营地内部走,她一边给雷霆介绍这里的情况:
“其实我前不久还在神农岭的深林里修行来着,亏那些逐影侍僧能联系上我。不过,那也是在奈落城传出消息一天后的事了,所以我也只比你早到半天而已。最先到的是布瑞茵,之后是天牢和影魔,然后才是咱俩。”
雷霆微微皱眉:“五人?有必要吗?”
“你懂啥,这叫排面!那个审判者可是传说中塔都最强的男人呢,可惜没来得及跟他打一架他就失踪了。这次无论如何要找机会和他切磋一下,你说你说,我和他谁能赢?”
“你你你。”雷霆敷衍道。
正说着,一个粉色短发的女孩挥着手朝二人跑来:“喂~雷霆酱!静聆酱!好久不见啦!人家好想你们……”
话音未落,女孩就径直从两人中间的空隙中冲了过去,雷霆和赵静聆竟丝毫没有反应,仿佛只是吹过一阵微风。女孩表情一僵,却已是见怪不怪,机械地笑着跟在二人身后。
赵静聆突然一拍脑袋:“不对!我记得这次任务一共出动六名炽天使来着!”
女孩欢快地回答:“对呀,加上人家嘛!”
雷霆掰着手指数了一会儿说:“除了我们五个,还有一个没到吧?”
“人家早就到了哦,比天牢大叔他们还早一点呢。”
赵静聆头疼地敲敲脑袋:“那家伙叫啥来着?好像是辅助系的……”
“‘那家伙’什么的,也太失礼了吧……”
雷霆也挠头:“我有点印象。是叫东方……啥子来着?”
“是西莉卡呦!西~莉~卡!我又不是夏裔,你到底是怎么记成东方的啊!!”
赵静聆大手一挥:“算了,不想了,总之就是那个神出鬼没的粉毛。”
“人家只是存在感稍微低了那么一点点啦!”西莉卡气鼓鼓地撅起小嘴,却依然没有引起二人的注意。
有一说一,西莉卡的长相并不算出众。与雷霆差不多的身高,丢在人群中都看不见头顶;一张有点婴儿肥的普通脸蛋,让人除了“可爱”之外也想不出什么溢美之词。
但是,被人无视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单纯的长相问题可以解释的了。
就在西莉卡一气之下决定丢下二人的时候,两名圣徒在一众人簇拥下走了过来。
打头一人虎背熊腰,一张国字脸,衣服熨烫得板板正正,全身上下都仿佛写满了“刻板”二字;他身边那人中等身材,戴一副镀银面具,黑衣黑发,佝偻着背,长发几乎和手臂一同垂到地上。
正气凛然的大汉和阴气森森的怪人站到一起,唯一的相同点大概就是他们胸前象征炽天使身份的银徽了。
赵静聆冲壮汉挥挥手:“呀吼~天牢大叔!”
被称作天牢的壮汉看向这边,坚毅的面庞上难得露出一丝微笑。其随行众人纷纷转向这边,向赵静聆一行行礼。
等几人走近,天牢才用浑厚的男低音说道:“雷霆姐妹,赵静聆姐妹,等你们很久了。请让在下为你们带路,不介意的话,我希望现在就开始对审判者的二次审讯。”
雷霆点头表示没有异议。赵静聆打量着佝偻的男人问:“这位该不会就是……”
“‘月神之锋’所属炽天使影魔,专司对叛徒的清理。赵静聆姐妹平时总触犯纪律,小心被他盯上啊哈哈哈哈咳咳。”
见无人理会自己讲的冷笑话,天牢忙用干咳缓解尴尬。一旁的西莉卡腹黑地吐槽:“真是无可救药的幽默感。”——当然,同样没人理会她。
赵静聆友好地向影魔伸出手:“幸会,我是塔都赵氏嫡系第九女静聆,现任炽天使。”
没想到影魔非但没有和赵静聆握手,反而机械地一外头,喉咙里冒出个嘶哑的声音:“杀……”
刹那间,赵静聆已退开十米远,并迅速做好应战姿势。隔着那朴实无华的银色面具,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影魔爆发出的一丝杀意;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她,对方绝非是在开玩笑。
天牢见状,赶忙出来打圆场:“不好意思,他见谁都这样,没吓到吧。”
赵静聆脸色很难看,并不作声。影魔像是恶作剧得逞一般干笑两声,又低下头去,恢复了最初的状态。
那一天,赵静聆深深地记住了一件事:曾由审判者直接领导的特殊部队“月神之锋”,都是一群戴面具的疯子。
西莉卡夹在中间,为难地搓着手,小声提议道:“大家……要不先一起去喝个下午茶怎么样呀?”
理所当然的,她的提议又被无视掉了。
雷霆发出不同的提议:“天牢前辈,请带我们去本地负责人那里吧。”
天牢忙不迭地答应,正要带路,却见王维娜牵着一个蓝发女孩的手从前方路口路过。女孩无意间瞥见雷霆,头上呆毛一翘,立刻飞奔过来抱着雷霆的腰哭诉:
“雷霆姐姐!请救救安渡因先生!他是被冤枉的!”
“小秋?!”雷霆一边安抚着女孩,一边惊叹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要想把事情的经过理解消化透彻,雷霆还需要很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