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舱门在她身后被狠狠甩上,门外的幻魔还是和刚才一样,象征性地挠了挠门就各自忙自己的去了。王维娜背靠着门,疲惫地坐下,发丝散乱开,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小秋连忙上前去为她疗伤。安渡因看着王维娜的样子,叹了口气说:“放弃吧,外面的幻魔只是不攻击空艇,可不会对冲出去的你手下留情。那个数量,不是正常人对付得了的,我建议现在还是静观其变……”
“对,反正它们蹲的不是你战友。”
王维娜鄙夷地说着,用战锤撑起身子,在裤子上简单抹了抹手上未干的血迹,然后就再次握紧舱门把手:
“小秋过来,和刚才一样,我一出去你就关门上锁,没有我叫绝对不要开门,明白吗?”
“诶诶?可是可是,王阿姨的伤还没有治好耶,不可以乱动的!”
“我没事。另外不要叫我阿姨!我还没有那么老好吗!”
“咿!对,对不起!”
“好啦没时间磨蹭了,准备好。”
也不管小秋最后是否同意,王维娜就猛地压下把手。
【这一次出门先向左,踩着那边的大家伙跳上二楼,那边两栋大厦之间有一条空中走廊,但愿楼内的通道没有堵死……咦?】
构思着行动的王维娜没注意,差点一头撞到舱门上。把手明明已经被顺利压下了,可舱门却纹丝未动,像是被什么东西焊死了一样。
“怎么会!”王维娜惊呼。她用力拧动把手,最后甚至“啪”的一声将其拧断,可舱门就是不肯打开哪怕一条缝。
安渡因冷静分析道:“刚才你进来的时候,我看见你身后那只蜘蛛一样的家伙喷了些什么过来,大概是粘液一类的东西把门封死了吧。”
“既然这样……!”
王维娜后退半步,抡起战锤就要往舱门上砸。战锤尾部助推器喷涌出细小的蓝色火焰,小秋尖叫一声,远远地躲开了。
安渡因怒吼道:“你给我冷静一点!!”
王维娜一愣神。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平日里有些颓的男人突然会变得如此强硬。借此机会,安渡因接着说道:
“确实,我相信你一锤能把门打开,也有一定机会逃出去警告你的同伴,但这里呢?你确定即使舱门大开那些幻魔也像老绅士一样秋毫无犯?不说我,安雯怎么办,驾驶舱的修女姐妹怎么办,你是打算牺牲掉她们,还是指望小秋保护所有人?遇到这点困难就乱了阵脚,你还算是个指挥使吗?!”
王维娜陷入沉默,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小秋怯生生地举起手,小声说:“如,如果要我保护大家,我会,会努力的!”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安渡因粗暴地把小秋喝了回去。
王维娜叹了口气,下意识地往驾驶舱瞟了一眼,正看到门后两名修女小心翼翼地透过舷窗窥视这边情况。接触到王维娜的视线,修女们立刻便像小老鼠一样缩回了脑袋,但王维娜已经清楚地看到了她们眼中的恐惧与担忧——
她们在害怕导师真的丢下自己。
“被外行人教训了啊,”王维娜苦笑道。语气虽然不怎么甘心,但她也确实放下了战锤,暂时打消了鲁莽念头,“医生,刚才你的气场很不错。当年你还在教会中时,到底担任什么职阶?”
“哦,训安雯练出来的。你这脾气,简直就是她亲妈。”
“少给我得寸进尺!”
“好好好,我错了,女侠饶命。”
王维娜撇了撇嘴,不安地在空艇内来回踱步:“现在怎么办?”
“等吧。至少要等到安雯醒过来,能帮上忙才行。如果支援力量先到了的话……我们只能祈祷月神保佑。”
“不用如果,已经来了,”王维娜竖起一根手指,“听。”
安渡因竖起耳朵,果然听见了隐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外面的幻魔愈发躁动起来,咆哮声此起彼伏,隐约还有一丝人类战斗时的喝骂声。
“这么快?竟然还有地面部队?教会很重视你啊。”安渡因感叹。
王维娜屏息听了片刻,摇摇头道:“人的声音只有几个,其中有我家狗子。救援的主力是炮艇部队,现在已经开始轰炸了。”
“你家……什么?”安渡因疑惑。
一听到动物有关的话题,小秋立刻来了精神:“诶~王阿姨……姐姐还训练过搜救犬吗?是什么品种呢,有金色的很长很软的毛吗?我上次在画册上看过……呃,抱歉,现在说这个是不是不太合适?”
王维娜的眉头明显舒展开了,脸上甚至出现一丝笑意:“她啊,虽然看上去凶巴巴的有点吓人,但是……”
话音未落,有什么东西就咔嚓一声刺了进来,吓得王维娜蹦出两米远,还以为是凶性大发的幻魔终于准备动手(爪)了。
仔细一看,刺穿15mm钢铁舱门的,竟是一把链锯的前半截,锯身乌黑,材质不明,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液。
没等众人仔细观察,链锯便发动起来,整个客舱顿时火星四溅。小秋尖叫一声扑到熟睡中的安雯身上,又发现安渡因直接暴露在火星之下,想要保护他又放不下安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记得眼泪汪汪。
王维娜脱下外套,轻轻一抛盖到安渡因脸上,然后把小秋拉到一边,默默用身子挡住众人。安渡因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就闻到一股淡淡香气与丝丝汗味混合起来的气味,有些潮热,但更多的是让人心安的温柔舒适。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少女的体香……考虑到王维娜的年龄,安渡因更愿称其为母亲的味道。
另外他想起,教会的教义似乎是反对修女穿“胸衣”这种东西的,那王维娜现在——
还好现实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王维娜里面还是穿了一件背心的,展露出的臂膀匀称而结实,有种充满力量的美感。
链锯的切割持续了几分钟,期间小秋也逐渐平静下来,不再那么害怕了。最后一道切割缝闭合,舱门发出咔哒一声;王维娜上前把切割下的沉重舱门放倒,一个身高一米八五起步的高大修女便走了进来,棕色短发,赤色眼瞳,染血的白色紧身战斗服,正是搜剿小队队长犬山狂牙。
刚把心放回肚子里的小秋顿时又尖叫起来。那个新来的女人,神情严肃,目光冰冷,身材魁梧得不像话,全身的衣服破破烂烂还沾满红的绿的黑的新的旧的半新不旧的各种血迹,这形象放出来就能止小儿夜啼,连小秋这么乖的孩子都没控制住。
“你又吓到孩子了。”王维娜踮起脚摸摸犬山头顶,笑着调侃道。犬山脸一红,随即给了犬山一个有力的拥抱,真诚地说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导师。”
说罢,她一甩链锯,将一只企图偷袭她后背的幻魔切成两半。空艇外,搜剿小队的其他成员还在苦战,再远一点的天上有一支十余炮艇组成的阵列,密集的光束炮击炙烤着幻魔群,为小队提供了有力的火力支援。
“你导师我怎么可能栽在这种地方。好啦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快通知救援部队,这可能是个陷阱!”
“应该……不会。虽然我也不知道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
安渡因拍着困住自己的尖刺,大声打断道:“姑娘们姑娘们,不好意思,呃……劳驾?”
王维娜和犬山同时看了安渡因一眼,犬山飞快地从腰包里掏出几枚暖贴一样的东西贴在安渡因左右两侧的尖刺上,高热瞬时迸发出来,烘得安渡因眼睛都睁不开了。神奇的是,尽管半米外贴了两个“小太阳”,却没有一丝热量沿着尖刺传导过来。
等待暖贴加热的时间里,犬山无意间扫到座椅上睡得正香的安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怎么,不记得了吗?这是高你一级的安雯啊,当年你还是她的小迷妹来着。”王维娜说。
不知联想到什么,犬山的脸更加红了,简直像个熟透的番茄。当王维娜疑惑地问起原因的时候,她支支吾吾地回答“没什么”,接着便引开了话题:
“加热差不多完成了,大家让一下。”
说罢她又从腰包里拿出一个指甲油瓶大小的仪器,对准刚才加热过的位置,轻轻滴下一滴“水珠”。
精炼魔晶石产生的“雪之泪”刚一接触到加热点便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寒流,和刚才一样,没有任何热量传导过来,只是空气中的刺骨寒意让安渡因感受到了那“水滴”的威力。
刚刚还被烤得口干舌燥,转眼间睫毛都上了一层霜,一套“冰火两重天”的服务让安渡因差点以为犬山是故意在给自己上什么酷刑。
好在“酷刑”的效果立竿见影:坚固无比的尖刺在冷热骤然交替下,发出一连串的噼啪爆裂声,很干脆地断裂开来;在另一端如法炮制后,安渡因总算重获了自由。
“了不起。那个,是新式装备?”
安渡因一边活动着僵硬的脖子,一边赞叹道。
“几年前就配发了,是搜救专用套组,用来破拆一些敏感部位,毕竟搜剿队工作时经常碰到你这种情况,”犬山认真回答道,顿了顿又加上一句,“没受伤却恰好被卡住,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呢。”
“呵呵……”安度因干笑着引开话题,“话说你竟然知道这东西不导热。那热量,我还以为要被烫熟了呢。”
犬山愣了一下,害羞地搓着手说:“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想到这个问题。”
……
【该说,不愧是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