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城隍大驾光临。”山崖门一行人率先反应过来,拱手行礼道。
另一对男女毕竟山泽野修,瞧着模样不过二三十,除非天赋异禀,或有大机缘,否则这等年纪,境界高不到哪去,又无门无派,对城隍等神灵知之甚少,看见山崖门那三人行礼,这会才匆匆弯腰拱手道:“恭迎城隍。”
“这到底怎么回事?”城隍公正地问道。
山崖门练气士抢先道:“城隍爷,我们乃山崖门门人,门中长老七日前堪舆出此处洞府,有意将此机缘赠予我们这些小辈,恰好遇见那两位道友,原打算分其三成以结善缘,哪知他们贪得无厌,意欲独占洞府,根本不领情。”
“强词夺理,分明是我们先找到洞府,本就该全归我们。”男子练气士叫嚷道。
另外两位山崖门门人狠狠剐了眼男子练气士,只听为首的练气士冷哼道:“若不是我们在附近寻找洞府,你们岂会知道此处有洞府?”
城隍瞟了眼陈亦,发觉其并无异色,开口道:“什么你的,我的,此地何时不在虞咏城地界之中?”
争夺洞府的练气士们面泛惊色,山崖门门人毕竟老练些,为首的练气士道:“自然应归属城隍爷,虞咏城的安乐熙攘,门中长老一直对此多有赞誉,城隍爷功不可没,更是有意登门拜访,此处不过一散修洞府,想来没城隍爷上眼的物件,对我们几位粗胚境小辈却大有用处,还望城隍爷成人之美。”
这一番话着实挠到城隍痒处,又瞟了眼陈亦脸色后,把土地山神二神唤来,道:“这是此方土地、山神,他们辛苦施展神通封山,还是先跟他们道个谢吧。”
“是。”山崖门门人集体对二神施礼,感谢一番,那对男女见此,也赶忙施礼,补上几句。
土地山神到底是小神,十几年才见得一会修行中人,惶惶地受礼,缓过来后,对城隍满是敬佩。
城隍传音陈亦道:“他们中可有阁下熟人?”
陈亦摇头道:“暂时没有。”
“暂时?”城隍一脸疑惑。
“很快就有了,”陈亦道:“她在上山了。”
山间大风刮过,陈亦稍稍吊起狭长眼梢。
山路尚有枯叶。
竹林间,任侠装束高挑女子腰间盘刀,踩碎枯叶,缓缓上山。
陈亦转头道:“城隍爷且先处理此间事非罢,这间洞府有件宝物,我斗胆要去,还望城隍爷不要吝啬,日后必有厚礼相赠。”
城隍心中惊诧,这洞府禁制分明还没开,他竟能察觉到其中宝物。
城隍没有显露出来,走近那两拨练气士中,拿出和稀泥的看家本领,城隍庙本就是阴官邸,城隍更是由历朝敕封,这等官场神通历经数百年积淀,早已臻至金丹,最后摆出城隍的威严架子,半成归虞咏城,剩余九成半,由山崖门三人解开禁制,分五成半,那对男女分四成。
山崖门门人着手洞府禁制,在城隍的协助下,青苔密布的山石缓缓分开。
“其中恐有陷阱,不如阁下来破去其中术法?”城隍转身对陈亦说道,话语里不乏试探意味。
陈亦欣然接受,牵着殷听雪走进尘封的洞府,这类散修所建洞府,往往陈放大半家底,散修昔命昔财,洞府内禁制陷阱颇多,更十分棘手。
陈亦前世从教自己刀的景莪嘴里得知此处洞府,今日一见,境界不同,一下瞧出洞府主人不过半只脚踏进惊蛰境,随意在石壁上敲打几下,隐藏暗处的各类阵法符箓,陡然破碎。
众人惊诧的目光下,陈亦缓缓走出。
“多谢前辈出手解去禁制。”女子练气士这次抓住机会,率先开口道谢。
“你们进去吧,先寻下尸骨,若有的话,便好好葬了。”陈亦让开一条道路。
那几人诚恳应下,这类散修洞府被门派堪舆到,大多因原主已死,遮蔽天机的术法无人修缮,渐渐失灵,而出于冥冥的因果报应,又出于道义,洞府中若见尸骨,皆需厚葬,再做场法事,山崖门门人准备充分,不缺黄纸、香烛一类,那对男女见识短,当下有些局促。
半炷香后,洞府深处果见一具道袍白骨,盘腿而坐,白骨晶莹如白玉,魁梧的手臂抱着空剑鞘,没有煞气,离世安详。
“咦,这剑鞘是空的,那法宝去哪了?”男子练气士略有惊奇道。
一位山崖门门人回头瞪了眼,鄙夷道:“别乱说话,对死者不敬。”
男子想驳斥些什么,被身后女子拉了拉,她举起手指嘘声。
这伙山崖门门人大抵抱两野修半点不懂山上规矩的想法,寻到府中备好的棺材后,三人不唤那男女搭手,自顾自地将白骨连同剑鞘放入棺中躺平,阖上棺木,稍作祭拜,择个好时日再葬,最好由门中堪舆家出手,方能做到辰良、时吉。
暂把棺木置在洞府后,男女同山崖门门人便开始搜罗洞府物件,两野修应学过某种机关术,四处寻觅机关密室,接连打开三个暗格,山崖门门人凭借更好的望气术寻觅,找到的物件更多。
“阁下想要的,是哪件宝物?”看着逐渐堆起来的物件,城隍问道。
“一份刀谱,凡间武学而已,勉强称得上登堂入室。”陈亦答道。
城隍大为疑惑,已是修行中人,凡间武学并非毫无益处,而上乘武学甚至大有裨益,只是浩荡江湖,绝大部分江湖人士不过十八流甚至不入流,活生生的喽啰命,大家固然不算少,然而开宗立派之人能有多少,故此上乘武学注定少之又少,非上乘武学者,对修士道行境界而言,其帮助微乎其微,不值一提。
登堂入室是江湖里的俗语,大概在三流往上。
陈亦挑了挑眉毛,上山逛荡的高挑女子此时在下山路上,不出意料地往这里走。
不消多时,陈亦看见景莪拨开剑似的竹叶,十来步外洞府大开。
“你叫声‘妹妹好’怎么样?”陈亦朝殷听雪戏谑道。
殷听雪起初不解,片刻后反应过来,那富有英气的女子应是他提到过的景莪。她自然不会傻傻地喊声“妹妹好。”
景莪走近几步,瞧见洞府内几人四处折腾,蹙眉道:“你们是谁?在这干什么?”
洞府内几人察觉到外面多了个凡人,山崖门练气士下意识手掐术法,打算先制服这凡人,四条大链虚影腾空而起,朝景莪掠去。
陈亦没有阻拦。
景莪不躲不避,横拉雁翎刀!
虚影大链迅如利箭,瞄准四肢,景莪刹那提气,周遭气机逆流而上,猛然横竖两斩。
四条大链被刀罡硬生生断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