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州北方的官道之上,一辆两匹马拉乘的马车,悠哉悠哉的行驶着。

马车的驾驶位上,是一名苦大仇深的皱着一张脸的少年。

接受了陈楚歌的邀请,周臣也加入到了前往乾州的队伍之中。

周臣的加入,也算是为陈楚歌的旅程提供了很有建设性的帮助。首先,他们能找得着北边在哪了。其次,他们知道了去乾州那么远的地方,最好有马匹代步。

本来,陈楚歌等人也没有买马车。毕竟,直接骑马肯定是会更节省时间。

但是,买马之后发生的一件小事,让他们不得不买马车。

要知道,骑马是需要技术的。而陈楚歌显然没有。

于是,心里没点那什么数的陈楚歌,骑上马之后,差不多是下面的这个状况。

驾!希律律律律律!咚!啊——

马跑出去了,陈楚歌却还在原地。

于是,躺在地上,头一次发现天空是那么蔚蓝的陈楚歌,感慨着地面真凉,发誓这辈子再也不骑马。

也幸亏以往被当成下人使唤的周臣,掌握着驾驶马车的技巧。否则,他们就得退掉刚买的两匹骏马,换成毛驴或者牛车了。

买马匹和马车,陈楚歌总共花了一整锭金子。

还没出门,旅费就已经减少了五分之一多。

为什么说五分之一“多”,那是因为陈楚歌击退黑衣人时,一块金锭被砸入了墙中。而陈楚歌和周臣废了很大劲,还有一小部分没能抠出来。

虽然,陈楚歌感觉到了自己携带的金锭,购买力应该不弱。但是,行囊直接就轻了不少,多多少少让他产生了一种前途多桀的预感。

顺便一提,周臣埋在周府周边树下的宝藏,他们也去挖了出来。

而看到一个小小的包裹里,只放着不到十枚拇指大的碎银子之后,陈楚歌不禁的再次感慨了一番周臣的凄惨。

“少侯爷,已经可以看到临武城了。”

驾车的周臣,远远的看着已经在视野中的城郭,扭过头对着马车之中喊道。

而在马车之中,昏昏欲睡的陈楚歌,稍微清醒了一些,出声回应,

“咦?这么快,我还以为需要两、三日才能到临武城。周公子,你应该能确定,我们没走错方向吧?我们真的不是不小心走到南边的哪个城附近了吧?”

“临海城只有通往临武城的路是完整的官道,所以应该是没错的。”

稍微沉默了一下之后,周臣回答道。

“呃...周公子别误会,我不是在质疑,实在是昨天在临海城里迷了一天路...”

陈楚歌面色恍惚的做出回忆状,

“随便到处走走之时倒也还好。一旦想要确认目的地,确认方向的时候,我就会泛起一种根本无从找起的感觉。找久了,有些头昏眼花不说,还会天旋地转。唉,举目四望皆茫然就是说这种吧。也不知道,大家都是怎么克服的。”

陈楚歌感叹道。

而周臣听着,则是一阵无语。

他觉得,大概也就这位往常根本不出门的少侯爷,才会有这种一找路就头晕的毛病。

“对了,周公子。以后就不要称呼我为少侯爷了,直接喊我名字吧。我们在外闯荡,让人知道了我是少侯爷,不仅没有好处,还有可能会被绑架也说不定。”

“这...好吧。陈...大哥。陈大哥以后也不要唤我公子了,不然别人说不定也以为我是什么有身份的人物...”

说着,周臣的表情又暗淡了起来,

“我不想姓周了,所以就干脆叫我狗子...”

“啧,周公子不要这么妄自菲薄嘛。不想姓周,你干脆...”

你干脆姓陈。

陈楚歌本来是想这么说的,但是转念一想。周臣改姓陈,岂不是成了陈臣?

陈臣,臣臣~

这名喊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向对方撒娇了。

不禁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的陈楚歌,立马换了说辞,

“不,我觉得周臣你还是应该用这原本的名字。现在你确实跌落到了谷底,别人知道你周臣是因为周家。但是,等到你鱼跃龙门,一朝腾起之后,别人反而会因为你姓周而知道周家。到时候,即使你没有报复之心,也没有报复之行,周家的脸同样也是被打的啪啪直响。这就是所谓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了。”

一番话语说完,陈楚歌总觉得有点别扭。

最后的那句话,本来就是应该对周臣说的。但是,语境和情景不同,所以完全变成了不同的含义。

“多谢...陈大哥。”

周臣说着,默默的将陈楚歌的这番话语记在了心里。

倒也不是热血沸腾的想要翻身,而是记住了陈楚歌的恩情。

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想了几乎一整天。然后,他发现好像他活到现在,就没有一人对他好过。

至亲想要杀他,而家族之中的人散发出的善意,也只是为了利用他。

除了这位见面次数不多的少侯爷。

每次见到少侯爷,少侯爷似乎都是在鼓励他,开导他,安慰他。

并且,在危急的关头,不求付出的出手相助的,也是少侯爷。

他知道,这位少侯爷的亲切,并非只针对他一人。但是,内心之中依旧抱有着万分的感激。

...

在与周臣的交谈结束之后,重新在马车里躺下的陈楚歌,听到了映月幽幽的传音。

「思忖了那么长的时间,找了那么多的理由之后,你才独身上的路。这怎么,还没出临州地界呢,就多出了一个同行者?早知道这般,你还不如让侯府里的人,拿轿子抬着你到乾州。」

显然,映月不赞成周臣的加入。即使,周臣遇难的当日,她一直在催促着陈楚歌出手搭救。

「没有周臣,我们现在说不定还在临海城里找城门。找个向导,找个赶车的人,还是有必要的。当然,周臣的条件比起专业人士,或者侯府的高手,肯定是有所不如的。但是,他也有他的优点。比如,他现在几乎走投无路,只能跟着我们,所以即使被机缘迷了心,也不容易反复。再比如,从《兰心天缘》就能看出,他基本没有自己的主见,很容易使唤。你看,原来那陈恶兄不过聚气三重,而与周臣联手的时候,周臣已经锻脉九重了。但他还是对陈恶兄言听计从的...」

面对陈楚歌欲盖弥彰的解释,映月只是干脆的打断。

「说那么多,不外乎就是因为那周臣,对若兰表现出了善意。所以,你觉得周臣可以养着,有朝一日为若兰挡刀?」

说着,映月淡淡的说出了两个字。

「妹控。」

「...你阅读我的记忆,阅读那另一个世界的知识这么多天,就学会了这么个词?有这心,学些数理化之类的事物不好吗?说不定能联合你修仙方面的知识,弄出个科学修仙的体系。再不行,读些另一世界传播的很普遍的道家经文也好...」

「你是妹控。」

「你够了啊。你倒是告诉我,什么是妹控。难道,对自己的妹妹好一些,对家人好一些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总带着变色眼镜去看人,才会让本来很单纯的事情变了味道。难道,非要刻意冷落自己的妹妹,对她不闻不问甚至出手欺压,才能证明做兄长的不是妹控?就为了不被人说三道四,做兄长就一定要做出违背本心、本能的举动?」

「你激动了。」

「我没有。」

「你激动什么?」

「我没激动!」

「你急了。」

「我没有!」

「你急什么?」

「我没急!!」

...

...

不知不觉间,夕阳西下。

一辆双马拉乘的马车,缓缓的驶入了临武城之中。

驾车的周臣,感觉到临近城门的时候,马车里的少侯爷很是闹腾,像是在打滚。

他没有问,只当少侯爷是在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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