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李若兰发现氛围有点儿奇怪,每次自己坐在店门口玩儿手机的时候,总感觉好像有人在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回头看去,却又好像并没有人关注着自己。每个人好像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不仅如此,有些男邻居,看自己的眼神儿,也十分古怪。一个个的,眼神特别“放肆”。

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儿神经过敏了。

李若兰很烦,干脆就不再在店门口坐着了。即便店里有顾客,她也只是坐在柜台后,把手机的声音调小一些。

日子一天天不留痕迹的流逝,转眼竟是到了穿裙子的季节。李若兰倒是从来还没有穿过裙子。之前田梁给她买了好几条,还有之前跟崔晓逛街,脑子一热买的一些,都在行李箱里塞着呢。

穿吧,感觉好像不太习惯。而且钟夏知道自己以前是男人,穿裙子的话,怕是会被他嘲笑——哪怕他不吱声,一定也会在心里嘲笑。不穿吧,又太浪费了。田梁买的那些裙子,可都价值不菲!对了,有一次跟崔晓逛街,她买了两条丝袜,装兜儿的时候装错了,被李若兰带了回来。原本说是要还给她,崔晓却说不要了,让李若兰留着自己穿。

天儿越来越热了。

若是平常无事,李若兰绝对不愿意出门。躲在店里吹空调才舒服。可每天几乎都要去买菜,偶尔还会被崔晓拖着去逛街。大热天的,穿着裤子,还要多穿一件上身内衣——每次李若兰都会满身大汗。看到崔晓穿着裙子的凉爽劲儿,就会忍不住有些羡慕。

没有裤子缠着腿,底下又透风,一定很凉快。

一次满头大汗的逛街回来,店里吹一阵空调。李若兰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傻了吧!钟夏是个瞎子!就算自己光着屁股!他也看不到啊!只要不跟他说,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穿了裙子呢?!

于是,李若兰赶紧进了隔间,把裙子捞出来换上。

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还挺好看的。

就是底下透着风,总感觉很奇怪。

犹豫了好久,才出了隔间。

钟夏正在给一个熟客推拿。那熟客一眼看到李若兰,乐了。“呦呵,老板娘这裙子漂亮啊,哪买的?我也给我媳妇买一件去。”

李若兰傻了眼儿,看钟夏好像也没啥特别的反应,这才稍稍安心,道,“朋友送的。不知道哪买的。”说罢,又瞄了钟夏一眼,这死瞎子好像聋了似的,并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

李若兰鼓了鼓嘴巴,吐出一口气,走到柜台后坐下,晃着腿。冰丝裙摆在腿伤滑动,冰爽怡人。

听崔晓之前说啥贴来着?有了那东西,上身可以解放,少穿一件。而且还不会被人看到什么“异常”状况。

这大热天的,不穿这玩意儿,一定会更凉快。

李若兰扯了一下胸前内衣,拿起手机,淘宝里找了找。

好像也不贵……

手机来了信息。

是田梁发来的。

田梁说县城电影院上映了新电影,要请李若兰去看。

李若兰其实不是很喜欢看电影,大热天的也懒得往外跑,便拒绝了。

以往时候,若是拒绝了,田梁就会百般纠缠的说好话。这一回竟然只是回了个“好吧”。李若兰有些意外,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严重怀疑田梁是不是对自己失去了耐心。

很有可能啊。

不过……

管他呢!

先撸一局。

李若兰玩游戏的水平很菜,被队友喷的一身火气。一边玩,嘴巴里一边叽里咕噜的咒骂着。

“兰兰。”

“干啥。”

“我上厕所。”

“去就去呗,还要我把着尿啊。”李若兰没好气的怼了一句,继续专心的玩游戏。费劲不小,还是输了。不赢一局,好像总是不甘心,又排了一局,还是个坑。这次队友更狠,游戏也不打了,专心骂李若兰。李若兰感觉脑子要懵了,也不玩游戏,跟着对骂。

正骂的脑细胞大面积死亡,有人跑了进来。

是不远处一家电焊铺子的老板。

“不好了!钟夏给车撞了。”

李若兰大吃一惊,“啊?咋撞了啊?咋样啊?在哪啊?”说着,匆匆往外跑。跟着那电焊师傅一路跑过去。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当中。前面站着一个穿着时髦的青年。钟夏拄着盲杖,正在跟那人说着什么。李若兰快步跑过去,上下打量着钟夏,见他似乎没有受伤,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咋回事啊?”

“没事儿就走吧。”那时髦青年一脸冷漠的说了一句。

钟夏眉头微蹙,却还是应一声,拉着李若兰要走。

李若兰却不肯走,瞪着那人。“撞了人就这啊?”

“咋?又没受伤!”那时髦青年不屑的哼了一声,又道,“不用想讹我,我是全险,赔多少都有保险公司呢。”

李若兰很是愤怒,吼道:“嘿!有保险公司就不用道歉……”

“走啦!”钟夏却一把拉着李若兰往回走,“回家!听话!”

李若兰不肯走,那时髦青年又道,“不行就报警,报保险。”说罢,拿起手机,嘟囔着,“净耽误事儿。”

李若兰一听要报警,想起自己误伤人命的破事儿,心里一咯噔。正好钟夏还在拉扯她,这才不情不愿的借坡下驴,跟着钟夏回家。

走得远了,李若兰恨声道,“什么东西!有保险就能这么嚣张啊?”

钟夏苦笑,“算了,也没咋滴。”

李若兰瞪了他一眼,道,“人善人欺!你呀!窝囊就是窝囊。怕个屁啊,你跟胡所长关系好,又跟镇长是把兄弟,怕个啥?”说到此,李若兰又开始琢磨着当初误伤人命的事儿来。

也真是奇怪了。

这么长时间,咋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没有?

难道说……

当时自己慌慌张张的吓跑了,其实并没有真杀了人?

也不对啊。

就算是重伤,那人也该报警吧?

“人恶自有天收,何必跟这种人计较。”钟夏说道。

李若兰闻言,眼神古怪的盯着钟夏,想起上次钟夏钟半仙的“神迹”,犹豫了一下,缓缓问道,“咋?那小子会倒霉?”

“啊……会。我刚才卜了一卦。那小子快死了。”钟夏胡扯起来,道,“咱们活人,何必跟一个死人一般见识。”

李若兰心里犯着嘀咕:难道钟夏真的会算命?还是说……有啥特异功能,能预测未来?

钟夏当然没有这本事。

他本就是个不喜欢惹事的人,说那小子快死了,也就是想要安抚李若兰而已。就李若兰这脾气,真闹起来,怕是又要把人给打伤了。那时髦青年,背景不简单。没必要招惹麻烦。

现在,钟夏有了“异能”,所以不怕事,但也还是不喜欢惹事儿。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钟夏还会有些担心,担心平白无故得到的异能,又会平白无故的消失。

回到店里,钟夏休息了一会儿,店里又来了客人。

竟然是镇长。

这真是贵客入贱地,虽然是把兄弟,钟夏还是很客气。镇长还带来了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跟钟夏年纪相仿,镇长却拍了一下那年轻人的肩膀,“叫钟叔叔。”

年轻人看着钟夏,一脸难看,支支吾吾的不肯叫。

又是一巴掌打下来。

年轻人终于开口,“钟叔叔。”

镇长这才笑了笑,“老弟,这是我儿子。二十多岁的人了,整天没个正型。”

钟夏笑笑,道,“坐吧。”待落座,钟夏又问道,“大哥今儿过来,是有事儿吧?”

“也没啥事儿,就是闲了,来老弟这里坐坐。一直说来,就是没空。”镇长呵呵笑着,又把带来的一个塑料袋递给李若兰,“弟妹,这个收起来。”

李若兰也不客气,接过来看了一眼,是两条好烟。

镇长又对儿子说道,“去,把后备箱那一箱酒搬过来。”

年轻人不大乐意,但还是去了。

年轻人刚走,镇长便压低了声音,对钟夏道,“老弟,方便的话,给我儿子看看?这小子可是让我头痛的厉害,我很担心早晚有一天被他坑了。”

钟夏苦笑,“大哥,你这……啧,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不会看相。”

“啧,老弟,没劲了啊。”镇长笑道,“你侄子,又不是外人。咱兄弟这关系,你就别藏着掖着啦。”镇长心里挺不痛快的。死瞎子对自己啥破事儿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就连自己跟小情人床上说的话,他都一字不差的知道。要说死瞎子没点儿门道,那怎么可能!

镇长坚信钟夏会神奇的玄学。

钟夏越是不承认,镇长越是坚信自己的猜测。

“唉……”钟夏叹气,他意识到自己多次曝露自己的能力,可能最后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牵扯到官场,怕是总有一天会惹火烧身。

这一声叹气,叹的镇长心里一咯噔。“老弟,你大侄子有啥不好的?你尽管说。”

钟夏拧眉,正待说话。大侄子抱着一箱酒进来了,冷着脸问,“放哪?”

镇长瞪了儿子一眼,道,“问你婶子。”

年轻人嘴角一抽,看向李若兰。

李若兰正眼馋的看着那箱好酒,猛然听到“婶子”一词,懵了一下,才意识到“婶子”就是自己。赶紧哈哈一笑,“给我给我。”接过大侄子抱着的酒,李若兰乐呵呵的进了自己的小隔间里。

镇长咳了一声,又对儿子道,“没事儿你先出去,我跟你叔叔说点儿事儿。”

儿子正不想待在这里,“没事儿我就走啦,跟人约好了喝酒的。”

镇长很生气,哼一声,道,“喝去喝去,喝死算了!”

儿子走了,镇长叹道,“老弟啊,我这日子过的,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每天的酒场不断。我深知酒场不是好地方,可儿子跟我学会了,劝也劝不住。愁人啊。对了,老弟,你跟弟妹就住这里吗?这太热天的,挤在这里也不方便吧?我在附近有套房子,要不……”

“不用了。”钟夏直接拒绝了。

他知道,拿的越多,越是纠缠不清。

跟镇长关系搞好,自然是有好处的。可关系太近了,怕也未必是好事儿。

沉默一会儿,钟夏道,“大哥,大侄子他……他认识一个朋友,一个工厂老板的儿子。这小子……没安好心呐。”

“咋?老弟你细说说。”

“呵,细说也没必要,你现在赶紧去把大侄子带回家。这次的酒场,就有那不安好心的小子。不然……怕是只能去戒毒所里看他了。”

镇长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都变了。“老弟……这事儿……”

钟夏摇头,“信不信的,我也……”

“我信!我信!还有吗?老弟你多说点儿。”

“嗐,大哥,我是真不会算命。你……你先把这事儿解决了吧。”

“哪个事儿……哦!对对!”镇长很清楚,有些东西是碰不得的。他也是心急如焚,怕多耽误一会儿就会误事。“那我赶紧走!老弟!改天再聊。”说着话,就匆匆起身,一路小跑着出去了。一边跑一边打电话。

却是没人接。

镇长心里冒火,上了车,一边急急的开车,一边赶紧到处联系人,打听自家儿子在哪。

一通电话打完,却还是没找到。猛然想到钟夏,又掉转车头回去,“老弟!我儿子现在在哪啊!”

钟夏讪笑,“县城,华宇大酒店。”

镇长道了谢,又匆匆离开。半路上车子有抛锚,等了半天,没拦到出租车,又赶紧打电话给下属。下属跑来接他,再赶去县城,折腾了许久。

按摩店里。

李若兰原本很好奇钟夏“算命”的事情,询问他怎么知道那么多。钟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她:“那箱酒呢?”

李若兰红了眼。“不准卖!”

“能卖好多钱的。”钟夏道。

李若兰脸上阴晴不定,“那也不能卖!”

“卖了给你买电脑。”

“……”李若兰开始纠结了。

电脑啊……

电脑上玩游戏看电影,比手机强多了。

可是……

那可是一箱茅台啊!

而且看箱子就知道有些年份了。

卖了,太可惜了!

一箱茅台,当然很值钱。钟夏却高兴不起来。他当然喜欢钱,甚至动过榨取镇长更多财富的念头。可是,他还记得师父的警告。也隐约间感觉这样做并不好。

自己是有些特殊的能力。

但是,这个世界,太复杂,太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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