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不简单——李若兰很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只是,钟夏一直守口如瓶,李若兰也无从得知钟夏到底如何“不简单”。再“逼迫”瞎子说实话和继续装傻之间,李若兰经过极为慎重的考虑之后,选择了后者。整日里,李若兰依旧嘻嘻哈哈的如同没事人一样,暗地里却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钟夏,试图从中窥探到一些端倪。

连续几天的观察,李若兰总结出了一些观察到的状况。其一,瞎子不像刚认识时那样干瘦了,甚至更帅了。其二,瞎子常常偷偷的睁开眼,用那双白的不正常的眼睛到处‘看’。其三,瞎子趁机揩油的臭毛病越来越严重,手法越来越娴熟,脸皮越来越厚了!其四,一辈子没上过学,更没什么见识阅历的瞎子,又好像懂的很多事情。其五,瞎子的身材很好——这是李若兰在偷看钟夏洗澡时发现的。

穷鬼就是穷鬼,一辈子穷惯了,现在手里有俩钱了,也不舍得去澡堂子里洗个澡。打了水,在店里用毛巾擦身子,又能洗多干净?

李若兰严重怀疑钟夏身上一定很臭。

好奇心的驱使下,李若兰还真偷偷的闻了一下,发现倒也不至于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有味道。闲来无事的时候,李若兰还真像个老板娘一样,在柜台后坐着,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钟夏给人推拿。

天气越来越热了,来的客人穿的也越来越少了。很多时候,看到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少妇的趴在床上让钟夏推拿,李若兰又忍不住想入非非。眼睛盯着钟夏的手,期待着那双手能有些不规矩……

可惜,钟夏一直都很规矩。

“师傅。”一个少妇询问钟夏,“保健推拿啥的,对痛经有用吗?”

钟夏想了想,说道,“痛经有很多种原因,有原发性和继发性。一般而言,大多痛经,都与宫寒有关……”

钟夏侃侃而谈的时候,李若兰眯着眼睛盯着他。虽然隔着墨镜,李若兰还是隐约察觉到钟夏似乎是睁开了眼。

这个死瞎子!

眼睛一定有古怪!

另外,瞎老刘只教了他按摩推拿,可从来没教过他痛经什么的。

他又是从哪学来的?

李若兰思索之际,钟夏已经说完了。

那女顾客有些期待似的问道,“有用?”

“应该有用,你的体质属于湿寒体质,若是没有特别原因,应该就是宫寒导致的痛经。所以,通过穴位按摩,让子宫发热,可以有效的缓解痛经。辅以中药调理,更容易见效。不过现在中药很多都是人工栽培,药性和药理,大多与野生中药稍有不同。所以很多古方,不见得有效。相对而言,对于腹部和腿部的保健推拿,稳妥一些。”

“那你帮我推拿一下试试啊。”

“可以,翻身躺下。”

李若兰瞪大了眼睛,看着钟夏的手,在女顾客腹部和腿部来回游弋,不停的吞咽口水。

半个小时后,女顾客起身,钟夏又道,“推拿调理是个缓慢的过程,最好能坚持一个月。”

女顾客付了钱,笑道,“行吧,反正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主要是便宜,哈哈。”

相对于动辄成百上千的中药调理,半个小时十块钱的按摩推拿,自然是极为便宜的。笑一声,又看了看钟夏帅气的脸,想到刚才的推拿,女顾客脸色微微一红,道,“谢了师傅,明天我再来。”

待女顾客离开,李若兰就凑了上去。“嘿嘿嘿。”

“你笑什么?”

“手感咋样?”

“滚一边去。”钟夏有些啼笑皆非,“你知道你很龌龊吗?”

“啧啧啧,假正经是吧?”

“我是真正经。”

“嘁!鬼才信你。”正说着,又进来一人。

看到来人,李若兰一愣。

来人一条手臂用绷带吊着——竟然是肖红光。

李若兰心头一颤,拧眉盯着肖红光。

肖红光看看李若兰,眼神躲闪,又看向钟夏。“咳咳……钟……钟夏。”

钟夏微微一怔,“红光?”

“嗯……那个……”肖红光咬着牙,攥着拳头,仿佛是有什么话说不出口——跟一个死瞎子道歉,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啊。可镇长公子说的很认真,说死瞎子得罪不得!至于原因,肖红光问了,镇长公子却并不知道。说什么他老子没跟他具体说明。只说如果肖红光不跟钟夏道歉,前途就算是完蛋了。

钟夏呆滞片刻,竟是笑了,“有事?”

“没……也没啥大事儿。我……我……那个……”肖红光涨红了脸,想到镇长公子说的严重,又不甘心前途晦暗,闷哼一声,道,“对不起!上次的事情,我错了。”一口气说完,肖红光脸色更红,猪肝似的。

钟夏又笑起来,“没关系。按摩吗?”

“不,不了。”肖红光忙道。

钟夏应一声,也不理他,在沙发上坐下来休息。

肖红光感觉很尴尬,又站了一会儿,把带来的两条烟放下。“那个……也没啥事儿,东西我放这了,先走。”不等钟夏说话,逃也似的快步走了出去。

一直走出很远,肖红光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想想自己刚才竟然跟一个死瞎子道歉,浑身就不自在,羞辱感犹如潮水汹涌而至。

手机忽然响了。

是妻子陈芳打来的。

看到来电显示,肖红光就气不打一处来。

都是因为这娘们儿!

不然自己怎么会脑子一热,跟一个瞎子较劲!更不会因此惹恼了镇长!

接通了电话,说了两句。不消多时,陈芳就来了。看到肖红光,陈芳就抱怨道,“你胳膊还没好呢,瞎跑啥呢。”

“我是胳膊断了,又不是腿断了!”肖红光没好气的怼了一句,眼看着陈芳来搀扶自己,又狠狠的甩开她的胳膊。

陈芳十分委屈,却是咬着牙不吱声。

两人肩并肩往回走,走了几步,肖红光忽然转脸,看着陈芳。“最近……你又去按摩了吗?”

陈芳眉头紧蹙,终于忍不住,怒道,“我说过很多次了!我跟钟夏没什么的!你要是真不信我!离婚吧!”

肖红光闷哼一声,“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我有说啥了?我就是随口问问!”沉默了一阵儿,又道,“你不是跟钟老三的媳妇儿她们逛街去了吗?”

“咳,别提了。”陈芳有些烦,迟疑了一下,又道,“钟老三媳妇变着法子巴结村长媳妇,就是想让村长当家,把钟夏的那几亩地分给她家多一些。我感觉恶心,就没跟着了。你别多想,我就是觉得欺负一个瞎子,太损了。”

肖红光眯着眼睛,哼哼了一声。

钟夏跟镇长关系匪浅,钟家两兄弟想分了钟夏的地,可真是想多了。村长要是敢乱来,搞不好也要倒霉。虽说村长也姓肖,跟肖红光还沾亲带故的。不过——如果村长下了台,自己作为村里唯一的大学生,说不准……

可恨得罪了钟夏,得罪了镇长,也不知道……

左思右想,肖红光觉得该跟镇长公子一起坐坐了。但问题的关键,还是钟夏这个死瞎子!真是诡异了!一个死瞎子,穷了半辈子,怎么就跟镇长牵连上了?他凭什么?总不能凭的是高超的按摩技术吧?

想到按摩技术,肖红光又眼神古怪的看了看妻子陈芳。

“你……最近肩周还疼吗?”

“能不疼吗?老毛病了。”

“要不……再去推拿按摩下?”

陈芳一愣,目光不善的瞪着肖红光。“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想什么呢?我是那种多疑的人吗?”肖红光很生气,“你是我老婆,我还能信不过你?”

陈芳耷拉着眼皮,哼了一声。

肖红光又道,“想按摩就去。跟钟夏到底是一个村儿的,照顾一下他的生意也好。一个瞎子,也不容易。”

陈芳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看肖红光,不知道他是说真心话还是在试探自己。结婚不久,因为这事儿,已经吵过很多次了。陈芳实在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忍了一下,岔开话题,道,“打你的人,调查的咋样了?胡所长到底能不能破案啊?”

“还在查。”肖红光道,“你别管了。我的事儿,我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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