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上的生活,不似大城市里那样紧张。每日里慵懒的混混日子,不知不觉就是一天又一天。李若兰感觉自己现在是越来越懒了,仿佛是喜欢上了这种懒洋洋的生活。每天只需要帮着钟夏打扫一下卫生,做做饭。田梁经常过来,约着一起吃顿好的,或者去县城里看看电影之类。偶尔跟崔晓见一面,逛逛街,买点儿东西。李若兰其实不喜欢逛街,她不是个懒人,却懒得毫无意义的瞎逛。可她喜欢崔晓,所以只能硬撑着。

今天跟着崔晓去了一趟县城,回来的时候,提了不少东西。坐在沙发上,看着买来的东西,李若兰开始后悔了。

什么时候自己也有消费冲动了?被崔晓几句“好看”说的,竟然脑子一热,一下子买了这么多。两百多块钱啊,好几天赚不了这么多净利润呢。

“都买的什么?”钟夏在一旁坐下,捧着一杯茶,对着茶杯吹了一口,又嗅了一下,满脸享受。胡所长这回送来的茶叶,味道还是很香醇。

李若兰有些好笑的瞥了一眼钟夏。不就是一杯茶吗?至于爽成这样吗?“也没买啥。就是一条裙子,和一双小皮鞋。”

“哦。”钟夏忍不住乐,“这么想穿裙子啊?现在还有点儿凉吧?”

“嘁,我才没想。还不是崔晓,非说这个好看,让我试试。这样夸,那样夸的,还说是什么新品折扣,我想想也还划算,就买了一条。”

“呵呵,裙子好,风凉。”

李若兰发现自己实在是听不得钟夏“呵呵”的笑,总感觉阴阳怪气的。瞪了他一眼,忽然抬腿,搭在了钟夏腿上。“给我捏捏,走一上午,累死了。”

钟夏放下茶杯,帮着李若兰捏腿。“师娘包了饺子,说是晚上让过去吃。”

“啥馅儿的?”

“羊肉的吧?”

“咦,这么舍得?啥日子啊?”

“咳,难得吃一顿。”钟夏道,“你跟崔晓,进展咋样啊?”

“还能咋样?唉,这小妮子,看起来温柔可人的,却是个死犟死犟的脾气,油盐不进呐。”

“慢慢来吧,泡妞这种事,我是没什么经验。不过,我觉得吧,只要功夫深……”

啪!

李若兰一巴掌打在了钟夏的手上。

钟夏赶紧把手往李若兰的膝盖方向挪了挪,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百炼钢也成绕指柔嘛。你就软磨硬泡呗。”

李若兰给了钟夏一个白眼,盯着他的手,点头道,“也有道理。对了,你师父说要给你介绍的那个精神病,到底还见面不见面了?这都多少天了?”

钟夏手中捏腿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苦笑道,“说是跑丢了,还在找。”

“得,幸亏跑的早。”李若兰道,“不然,你刚结婚就要独守空房了。”

“呵呵。”

“可换个角度来看,你还是亏了。至少等你睡过她一次再跑嘛,哈哈哈。”

钟夏眉头微蹙,觉得李若兰的话很刺耳。

李若兰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太好听,干咳一声,换了一条腿,岔开话题,道,“你说女人怎么就那么喜欢逛街呢?”

“呵呵。”

李若兰知道,钟夏这个时候“呵呵”,就是不想搭理自己了。她也不再说什么,拿起手机,刷着小视频。等到钟夏的手又开始不规矩的时候,李若兰抬脚把钟夏踹开。

钟夏有些讪讪,拄着盲杖来到一旁,打开收音机听起来。听了一阵,神飞天外。想起自己刚才的猥琐行为,顿生一种羞臊之感。

看来以后得注意一点儿,怎么能越来越龌龊了呢?

人性啊,可不能堕落了。

外面忽然想起了警笛声。

钟夏微微一怔,很是惊讶。

来镇子上这么久了,倒是第一次听到警笛声。

李若兰也是好奇,走到店门口,看着一辆辆警车呼啸而过。“咦,这是有啥大案子了啊。”

钟夏道,“可能吧。”

“问问胡所长啊。”

“咳,你这人,打听闲事儿还专门问问啊?”

也是巧了,傍晚时候,胡所长还真来了。

看样子有些累,直接趴在了按摩床上。“老弟,给我按按,今儿可是累死了。”

“镇上过了好几辆警车,出啥事儿了?”钟夏随口问道。

“嗐,死人了。”

“啊?”

“折腾了一天,腰疼的厉害。”

“哪儿死人了?咋回事?”钟夏好奇问道。

“朱庄诊所里的一个医生。”

钟夏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朱医生死了?”

“不是他死了。”胡所长说罢,一愣神儿,“你认识?”

“认识,挺好的,对我挺照顾的。以前看病没钱,都是……咳,不说这个,到底咋回事啊?”

“有个人死在诊所里了。”胡所长道,“死者家人说是朱医生打针打死了。朱医生说人拉过来就死了,自己就没给他打针。现在是各说各的理,谁都不肯认。”

钟夏眉头微蹙,“那朱医生呢?”

“所里呢。”胡所长道,“走走流程,然后调查取证,麻烦着呢。”

“呵呵,也是。”钟夏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朱医生是个好人,麻烦胡所长多多照顾。”

“老弟说出来了,我自然办到。所里肯定不让他吃亏。不过这事儿啊,咳,医患关系就是这样了,到底总是要那点儿钱出来平事儿的。”胡所长道,“现在这世道,就好比一个老头儿逛商场,要是滑到摔死了,商场都得赔钱,好像是什么人道主义赔偿什么的狗屁倒灶的。”

又闲聊几句,胡所长走了。

钟夏看了看时间,天色已晚,便跟着李若兰去瞎老刘家里吃饭。吃了饭回来,钟夏道,“明天一早,你跟我回趟老家吧。”

“干啥?”

“去朱庄看看。”钟夏道,“朱医生对我挺好的,他出了事儿,总要去看看的。”

“胡所长不是说朱医生在所里吗?你直接去所里不妥了?”

“你别管了,跟我去就行啦。啧,还没车子。你问问田梁有空没?”钟夏道,“他有车,也方便。”

“我问问。”李若兰掏出手机拨电话。片刻,又挂了电话,“明天他一个什么叔叔过生日,人是来不了。不过可以把车借给我们,明早给我们送来。”

“那也行吧。”钟夏心里有事儿,眉头舒展不开。

他记事起,有个头痛脑热的,爷爷都是带着自己去朱庄看病。爷爷还活着的时候,朱医生会留医药费,哪天爷爷手头不宽敞,欠着也行。钟夏记得清楚,有一回,几十块的医药费,欠了一年多,朱医生也从来不催。后来爷爷专门去还钱,还提了两口袋水果回来,朱医生说家里没人吃,快要放坏了。再后来,爷爷死了,钟夏去看病,基本没给过钱。朱医生总会找些活儿,让自己帮着干点儿,抵消了医药费。

朱医生出事儿了,钟夏觉得自己必须去他诊所看一看,说不准,能帮上点儿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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