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对枪尖。

苗刀与长枪来了个亲密的点接触。

“你突然发什么神经？！”

殷无缺怒视着林轻尘，用力架开了长枪。

林轻尘不答，枪身串着林婉的尸体，一百八十度抡了个圈，枪当棍使，狠狠砸向了殷无缺。

这一枪的威力已经超出了开玩笑的范畴。

枪身上的赤龙张牙舞爪，红光大盛，凛冽的杀气在殷无缺脸上划出了数道血痕。

枪未至，杀意先行。

这家伙——

这么强吗？

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受到了挤压，殷无缺想要挥刀却发现如陷泥潭。

浓烈的杀意令人胆寒。

这个疯子。

殷无缺怒了。

用力咬了口舌尖，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整个口腔，从不可见的束缚中挣脱开后，殷无缺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吼，手中苗刀一记竖劈，手指粗的雷弧给苗刀镀上了一层银芒。

银对红。

两道弧线精准地碰撞在一起。

“咔嚓——”

巨大的冲击波将墙体都开始撕裂。

然而即便墙体已经开始出现裂纹，这菠萝屋终究不是豆腐渣工程，也不至于就此被震碎。

碰撞过后，两人谁也没占上风，殷无缺稍稍调了下内息，第二刀的起手式已经挥出。

“停停停！”

结果林轻尘率先叫了停，长枪灵巧地震开雷刀，收枪撤步一气呵成。

“神经病吧你？”

殷无缺跳上几层台阶，和林轻尘保持了一段距离，居高临下地瞪着林轻尘。

“你看。”

林轻尘一抖长枪，枪上挂着的林婉尸体逐渐变化，最后赫然变成了一只半人半鱼的怪物。

海妖，靠歌声魅惑过路人，长相俊美，然而鲜为人知的是，海妖还具有变形的能力。

殷无缺瞳孔一缩：“海妖变的……什么时候？你女朋友呢？”

“几分钟以前。”

林轻尘沉声道。

几分钟以前……

殷无缺一愣。

几分钟以前，他们三个还在爬楼梯。

他走在最前面，林轻尘走在最后面，结果中间的林婉被掉包了？

“你怎么发现的？”

殷无缺右手不着痕迹地背在了身后，幽暗的光在手中悄然聚拢。

“我当然是真的，”林轻尘哭笑不得，“这群靠幻术吃饭的战五渣海妖，能有我刚刚表现出的实力？”

小动作被看穿了，殷无缺倒也没感到尴尬，松了一口气，右手中刚冒出影子的妖刀瞬息消失不见。

“就算是试探我，你也用不着下死手吧？”

殷无缺余怒未消，质问道。

林轻尘理所当然地说道：“我相信你啊，如果是真正的你，肯定挡得住我刚刚那一下。”

殷无缺噎住，竟然无话可说。

换位思考一下，他应该也会做出和林轻尘一样的选择。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是怎么发现她是冒牌货的？”

林轻尘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奈：“我和她签订了血契，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和她比亲人还要亲，只要她还活着，无论她在哪里，我都能感应得到。”

“血契……”殷无缺摸着下巴思考了会儿，“我在古籍中见过，一般来说能够施展这一术法的人，不是一方巨擘就是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妖怪。”

“妙手偶得之。”

林轻尘耸了耸肩。

殷无缺也没有怀疑。

毕竟林轻尘虽然厉害，也就年纪和他相仿，怎么也不像是站在世界顶峰的大佬。

殷无缺：“那现在怎么办？”

林轻尘往上方扬了扬首：“继续往上走，林婉在上面。”

林轻尘一甩长枪，将海妖的尸体抛下了楼，他耐心倾听了数秒，没有听见尸体坠地的声音。

他们到底爬了多高了？

还是说，这个楼梯，本身就有古怪。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林婉传送走，并且用海妖瞬间替换，踩在台阶上发出的乐声，倒像是某种传送阵法的开启口令。

似乎只对普通人有效。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向上走。

从外面看起来不过二三十米高的菠萝屋，里面的空间却大得离谱。

又是十分钟过去了。

就当殷无缺快沉不住气的时候，两个年轻的小伙子终于看见了二楼。

螺旋状的阶梯抵达的第二层，顺着墙壁开了条环形的走廊，而走廊的某个方位，墙上嵌合着一扇散发着古朴气息的青铜大门。

古代传统四合院制式的大门，两翼各有一个厚重的大铁环。

殷无缺提起铁环，用力扣了扣门。

出乎意料，门居然真的开了。

然而门里漆黑一片，在门外什么也看不清。

“进去吗？”

殷无缺回头问林轻尘。

“进。”

林轻尘很肯定地回复。

因为林婉在里面。

“吱——”

刚走进门内的两人，身后缓缓传来沉闷的关门声。

在黑暗中，蔚蓝色的光芒突兀亮起。

液体流动的声音。

这光芒亮度瞬息暴涨，直冲眼球，恍惚间林轻尘看到了几道浮空的身影。

在变得刺目的白光照射下，林轻尘条件反射地闭上了双眼。

——欢迎来到，海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