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潜入了海底多久，林婉轻轻睁开了眼睛。
眼部没有想象中的刺痛感，视觉也没有想象中的昏暗，反而明亮得如同身处白昼下的无遮挡天台。
林轻尘一直在她旁边，紧紧地牵着她的手。
在水下，红色的透明光幕隔开了一切海水。林婉和林轻尘周身的一小块空间如同处在陆地环境一般。
神迹。
林婉暗想。
林轻尘有这本事，下雨天岂不是连雨伞都不用带。
不知道下雪天有没有用。
她抬头想看看林轻尘的脸，恰好林轻尘也扭头望向了她。
四目相对，林婉的脸不争气的红了。
林轻尘很快就转移了视线。
他倒是没有多想，林婉的内心可开始小鹿乱撞了。
怎么办……
好喜欢，心跳个不停。
连带着手心里的温度也开始不断地升高。
按理来说水下的温度会越来越低，林婉却觉得身子一阵燥热。
好想抱住他，像条蟒蛇一样死死地缠住不放。
林婉的眼神逐渐迷离。
林婉发现，她好像有点馋林轻尘的身子。
？！
光是牵手，怎么可能得到满足，对吧？
林婉连呼吸都开始急促了起来。
“那东西会把人心底的欲望无限放大，建议你堵上耳朵。”
林轻尘的声音轻柔地响起，林婉陡然惊醒。
刚刚是着了什么魔？
林轻尘恰到好处地递给她一副耳机，林婉没空去吐槽他身上为什么会带着这个，她的注意力全在十米开外的海底奇特生物上。
不时有色彩绮丽井然有序的小鱼群游过，而当它们没有遮挡住林婉的视线时，透过鱼群，林婉看见了巨大的深海礁石。
而粘附在礁石上，用喉和腹部发出能够在海底具有极强穿透力的奇特歌声的生物，长着俊美的人类面孔，裸露的上半身和人类并无二致，下半身却是鱼的尾巴。
说不出来歌声是啥，不是人类的语言，仅仅是单个不断重复的音节，可是这歌声悠扬悦耳，空灵如置身天国。
林婉的意识又开始模糊了。
林轻尘瞥了她一眼，拿起耳机堵住了她的耳朵：“笨死了。”
“那是什么？”歌声小了不少，林婉瞬间又恢复了清醒，没敢再去看那似人似鱼的生物，对林轻尘问道：“鲛人吗？”
以林婉那对世界仅有的认知，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山海经记载的奇异生物。
如果世上存在着像林轻尘一类的人，那么山海经是真实的也不奇怪吧。
“不是鲛人族，泉先的眼泪可以变成宝珠，因此也差不多灭绝了。”林轻尘暗自一叹，“是海妖，这玩意专门用歌声和美貌迷惑人类的心智，然后——”
林婉：“然后？”
林轻尘耸了耸肩：“然后，把你吃掉喽。”
林婉；“啊？”
林轻尘：“就像人类用谷子捉麻雀一样，没什么好惊讶的。”
林婉：“……说得好像你不是人类一样。”
林轻尘不吭声了。
他当然是人类，只不过……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好奇你刚才产生了什么样的幻觉。”
“……”
林婉吐了吐舌头，没答话。
林轻尘说，海妖的歌声能将人心底的欲望无限放大，让人产生幻象。
那，她心底的欲望，岂不是……
林婉盯着林轻尘的侧脸发呆。
他拉着她的手，在深邃无人的海底，她只需要把安心地把一切交给他就好。
她心底最大的欲望，是林轻尘。
这一点，如今的林婉，算是彻底明白了。
“如果再来一次就好了……”
这句话，林婉只说给了自己听。
是啊，要是人生再来一次，当初她对林轻尘的态度不是婉拒，而是选择了接受的话……
林轻尘，他也可以，少受很多委屈的吧？
他给了她安全感和幸福感，圆了她齐天大圣至尊宝的梦，她却还什么都没有给他呢。
有些话不说的话，她真怕没机会了。
“林轻尘，其实我——”
“嘘！海底有些东西听觉很灵敏的，不想惹麻烦就先别说话。”
林婉安静了。
她是一个识大体的女孩子。
其实我……
其实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说给你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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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谁住在深海的大菠萝里……
下潜的深度愈来愈深，映入眼帘的，是奇怪的菠萝型建筑。
很难想象深海里会有建筑物，可它确确实实摆在了林婉眼前。
从林轻尘的手心传过来的暖流，令林婉觉得全身经脉包括五脏六腑都暖洋洋的。
更奇特的是，在海底就像喝了夜视药水一样，周遭的一切景象都如同处在明昼时的陆地上一般清晰。
林婉猜想这肯定和林轻尘有关。
包括围绕在她和林轻尘身边的，一层薄薄的若有若无用来隔绝海水的红色气罩。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缺氧。
也许往科学点解释就是用什么斗气魔法内力一类的，从海水里提炼出了氧气，反正林婉也不懂。
她也不想管这么多，只要，能待在林轻尘身边就行。
殷无缺：“有具体的位置吗？丝线到了这块就乱了，应该就在这块区域。”
林轻尘掏出怀里的画卷研究了一番，确定它没有藏着夹层或是机关一类的东西后，才说道：“没，地图最后标的地方就是这块海域，接下来得靠我们自己去找。”
“那几位还在跟着我们。”
殷无缺给林轻尘使了个眼色。
林轻尘一笑：“这不更说明对方慌了么？”
林婉顺着殷无缺的话，往后方看了眼，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人鱼，准确的说是海妖，用冷冽凶狠如蛇蝎般的眼睛盯着她们仨，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
“进去看看？”
林轻尘指了指菠萝建筑，征询着两位小伙伴的意见。
“这么大的房子摆在面前，不就是在对我们说快进来么？”
殷无缺清洗着苗刀，与林轻尘的光幕驱逐海水不同，这孩子能在水底行动纯靠内力和龟息功。
红色古装是帅，但是湿漉漉地糅合在一块紧贴全身，那就没啥形象了。
反正现在林轻尘看着他的模样是有点想笑的。
但凡殷无缺内力再深厚点，万花丛中过片叶都不沾身，何况区区海水。
“说不定是陷阱。”
林婉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你不是也学了鸿门宴么，刘邦知道项羽想要杀他，可他还是去赴宴了。有时候，就算知道是陷阱，你也别无选择。”
“我听你的。”
一直被林轻尘牵着手的林婉，对林轻尘说话的腔调柔得能滴出水来。
这大概是她这段日子里，最幸福的时刻了。
能和喜欢的人牵着手，能待在喜欢的人身边，这样就好。
这样就够了。
李香君白玉纱什么的，都和此刻的林婉无关。
“不过进去之前，你能够叫我一声……”
林婉的神态有些扭捏。
“啊？”
后面的话林轻尘有点没听清楚。
“婉儿，叫我一声婉儿啦……”
林婉鼓足了勇气，又重复了一遍。
这样的话，这个木头，总该意识到点什么了吧？
“傻狗。”
回应林婉的，和她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但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好像林轻尘和她说话时，很多时候都是秒答，基本不会进行思考。
可是好气哦，这家伙是真不知道她的心意，还是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
林婉一脸郁闷地被林轻尘给拽进了菠萝屋。
菠萝屋的房门一推就开，等到三人都走了进去，门又无声无息地关上了。
屋内空间似乎比外面看到的要大上不少，意外的是里面居然没有水流。
第一层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贴着墙壁的螺旋状阶梯通往上方。
林轻尘站在正中央抬头往上望，螺旋状的阶梯也不知道通了多少层，最顶端是色彩斑斓的不透明玻璃顶，晃得人眼睛生疼。
殷无缺握紧了刀：“我来开路。”
他一马当先地踏上了楼梯，林轻尘让林婉走中间，自个则负责殿后。
暗黑色的楼梯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出的，踩在上面发出的声音，就像是在弹奏钢琴。
似乎每一个台阶发出的音色都有所差异。
三人一步一步地向上走，然而走了许久也没有看到二楼。
“我怎么感觉我们在原地踏步？”
殷无缺回头对林轻尘说道。
从楼梯扶手往下望，黑漆漆的一片已经看不到一层的地板，可是往头顶望，那色彩斑斓的玻璃顶的距离始终不见缩短。
“花里胡哨的，直接把这房子轰穿得了，你那把枪应该可以做到。”
殷无缺提议道。
林轻尘没有答话，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林轻尘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你说的是这样吗？”
一把殷红的长枪出现在林轻尘手中。
几乎同一时间，林轻尘的手动了。
迅疾如风。
这一枪穿透了林婉的胸膛，去势不减，直冲殷无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