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面纱。

“你又来了？”

少女朝他甜甜一笑。

很可惜，他只能从少女弯成月牙的眼睛看出她在笑，而其余的脸部表情，全被面纱遮挡住了。

“嗯，我又来了。”

熟悉的小木屋。

他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的，”少女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我不过是你那不甘的内心深处，衍生出的幻想。”

“但是这次，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吧？”

他抓住了她的手。

有实感，但是没有温度。

这实感，不过是大脑在骗人罢了。

确实。

一切皆是虚妄。

“可是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不是吗？”

她的语气依旧轻柔，令人如沐春风。

却像把刀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或者该说是剑？

他沉默了。

“我……想起来的不多，真见到你时，我该怎么面对你？”

他露出迷茫的神情。

她却只是微笑，并不答话。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恨一个人总归是需要理由的，我记忆中，你并不讨厌我。”

她仍然笑着。

“我真的很想知道，是什么让你选择了背叛？金钱？权利？地位？这些我当初都能给你。何况，这些东西从来不是你的追求。”

“这些事情，等你见到我了，外面的我，再好好问我如何？”

她踮起脚，揉着他的头发。

他的鼻子有些发酸。

记忆里好像是有这么一点儿。

有这么一点点喜欢她的膝枕，喜欢她抚摸他的脸颊或者帮他打理长发，

有时候太累了，就直接枕着她的腿睡着了，醒来后脸上还被她悄悄用毛笔画了只王八。

她是他最信任的剑侍，没有之一。

就算是对夭夭，他都有所保留。

夭夭？

夭夭是谁？

他抱住了自己的头。

很痛。

但是想不起来。

红娘子——

脑海里突然钻出这么一个词。

无关紧要罢。

他不去想了。

“面纱摘了吧。”

“嗯。”

她缓缓摘下了面纱，露出了那张熟悉的玉容。

这面纱不是防他的。

是办事时，给外人看的。

只有这点——

应该从始至终，都不会变吧。

真好看。

他想。

如九天玄女，似瑶池真仙。

这世上竟有这般好看的女子？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别的什么。

还真有。

想起了别的面孔。

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这里是他的幻境。

那……他到底是谁？之前在做什么？

有两张人脸在眼前闪烁交替。

一张如幽幽仙子，一张似清纯雪莲。

柳婵儿……

林婉……

记忆的碎片冲击着他的脑海。

一幕幕图画，一件件往事，或喜，或悲，有开心的，有难过的——

是了。

他是林轻尘。

他还有必须要去完成的使命。

他还没有把柳婵儿变回那个绑着高马尾，喜欢坐在沙发上看言情剧的美少女。

他还没有救回被人抓走的笨蛋林婉，那个丫头肯定正害怕得瑟瑟发抖吧。

他还得终结这操蛋的一切，然后，让柳婵儿和林婉，能够回归到过去的平静生活。

所以——

该醒来了。

总不能一直待在幻境里吧。

“走了。”

他洒脱地朝她挥了挥手，然后拉开了小木屋的门。

这一次，门外没有白雪。

他的身影被耀眼的白光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