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低声骂了一句。克拉格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而且还是一个女人造成的侮辱，往后店里的生意可就难做了。

但笨象刚一起身，克拉格便说话了：

“笨象，帮下红毛。”他的语气像是跟人在拉家常一般。

笨象顺从地转向红毛，这会儿，他已经起身，正摸着自己的手腕。

“这位小姐，我们的事情就先到此为止吧，”克拉格先是向雪风点了下头：

“我们的帐后面再算。”

然后克拉格转向了杰克：

“杰克，你可别想赖账。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把钱连本带利都还给我。”

“可是……”

“没有可是，杰克。你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不是答应过我吗？

就算是去杀去抢也得把钱还给我。要不然你知道后果会怎么样吧。”

杰克心里一沉，他知道克拉格说到做到。

但杰克不可能把小玫瑰酒馆卖了，那是他父亲留给他和母亲的唯一遗产。眼看着冬天就快降临了，要是让老母亲睡大街上，她肯定熬不过去。

克拉格在门口停了下来，冰冷的空气灌进小玫瑰酒馆。

他恶狠狠地盯了一眼雪风，雪风正眼都没瞧他，只是慢悠悠的过去把钉在墙上的匕首收回。

“再打点酒来，杰克。”雪风说，“我的酒好像洒了。”

尽管挨打后很痛，但杰克还是赶紧去拿酒，忍不住在雪风面前摇尾乞怜：

“谢谢你，雪风，但你不应该掺和这事。克拉格不是个好人，他会杀了你的。”

雪风耸耸肩：

“你赶紧去买柴火吧，要不又有人想打这枚银币的主意了。”

说完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酒杯，似乎在怀念着什么，轻轻说了句：

“我记得那家伙就老是喝这种酒，又便宜又多。”

“什么？”

雪风回过神来，转头看着杰克，恢复了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没什么，现在给我买柴火去。”

杰克瞧着门口，他不想走到外面，克拉格他们正等着他出门。

但是，他随即又看了看雪风，雪风又坐回她的位置，用那把锋利的刀开始修指甲了。

“这就去。”

杰克说了一声，便赶紧出门了。

又下雪了。街上危险暗藏。泥巴上覆盖着薄薄的雪。

他忍不住想雪风为什么要出手帮忙。为了不让他们把那枚银币抢走么？

虽然她确实有权利保护自己的财产，但是脑子没问题的人，在克拉格身边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的。

要是谁看他的眼神不对，说不定连小命都没了。

雪风初来乍到，也许她压根儿就不了解克拉格。

也许她以为自己有本事能跟他对抗。也许她只是一时冲动。

太可惜了，她将来准会吃苦头的，杰克自己的命连两个铜板都不值，雪风却为此招惹到了克拉格。

不过雪风穿得像模像样，不大可能把所有的钱都带在身上，对吧？

也许她将一部分钱藏在自己的房间里，也许她有足够的钱付清克拉格的债。

雪风虽然每天会来这里喝酒，但她貌似是住在那个黑堡附近的。

如果雪风出事了的话，杰克琢磨着自己不知道能不能过去翻一下雪风的房间，找一些值钱的玩意儿。

不过这一切也可能是克拉格一手安排的，就等着雪风往套子里钻。到时候正中克拉格的下怀。

那么漂亮的女孩卖作富人的玩物的话肯定可以大赚一笔……

…………

“先瞧瞧你的钱。”

木场老板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杰克，他拿出雪风给他的银币，木场老板问他：

“哟，这是哪儿来的死人财啊？”

杰克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他想起了去年冬天发生的那件事。

一个老妓女死在小玫瑰酒馆，杰克先把她身上的钱偷走了才报的官。

他老娘整个冬天都有火烤了，最后却闹得满城皆知，就是因为他傻乎乎地告诉了亚萨。

根据当地的规矩，死人的钱得归看墓的那些守护者，因为他们的薪俸和维护大坟场的费用全靠这些钱和捐款。

“不是有人死了，有个客人叫我来买柴火。”杰克支支吾吾地说。

“哈，你还真遇上了一个出手阔绰的客人……”木场老板耸耸肩：

“不过关我什么事呢？有钱就好。我才不管你是怎么弄来的呢，买一个银币的木柴是吧，等下我就给你送过去。”

杰克踉踉跄跄地回到小玫瑰酒馆，满脸通红，感觉肋骨隐隐作痛。木场老板丝毫没有掩饰他对杰克的轻蔑。

回到酒馆，杰克给壁炉添上了上好的橡木，让屋子里暖和了起来。

他端来两杯酒，坐在雪风对面：

“请你喝。”他说。

雪风瞥了他一眼，抿了一小口，将酒杯放回桌子的台布上：

“为什么请我喝酒？”她问。

“再次表示感谢。”杰克说。

“没什么好谢的。”雪风说。

“那就提醒你，你太低估克拉格了。”杰克说。

木场老板抱着一捆柴火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来，他一个劲儿地发牢骚，因为小巷太窄没办法用骡车，他得来来回回走好几趟。

“你去忙你的吧，杰克。”

雪风突然又说：

“等等，你觉得欠我个人情？那以后我有事找你帮忙，你会还我这个人情，对吗？”

“雪风小姐，自当效力，什么事都可以，只管吩咐。”杰克面红耳赤地站起来。

雪风摇摇头：

“现在没事，你去休息一下吧。”

杰克挤在亚萨和母亲中间，跟他们一样一言不发地烤着火。

这个雪风还真是个怪人。

此时，这个奇怪的家伙又激动地跟那个哑了的女佣比画起来，似乎是奥蒂列特觉得她做得太过火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新一批的活尸大军再次开始在北方要塞外面集结，杰克也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杰克也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但杰克提心吊胆可不是因为这席卷精灵王国的活尸危机，而是他必须去哪里搞点钱才行。

因为克拉格已经把话放出去了，杰克再不还钱的话，就准备对他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他自然知道里面的门道，克拉格是想恐吓他，逼他签字卖掉小玫瑰酒馆。

这个地方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比他欠的账可多多了。克拉格转手就能赚好几倍，或者改成窑子。

到时候杰克和他的母亲会被赶到大街上，死在呼啸的寒风中。

去杀去抢，克拉格跟他说过的话深深的刻在他的脑子里面，不断沉浮。

杰克倒也不是没考虑过，为了保全小玫瑰酒馆，不让母亲流落大街，他做什么都愿意。

如果能有几个像样的客人上门就好了！可是来店里的客人都是些骗吃骗喝的主儿。

他需要几个住店的常客，可要是不把店子修缮一番，压根儿就不会有客人。

小玫瑰酒馆已经破旧不堪，墙上有洞，地板有裂缝，窗户有裂纹。

屋顶漏水，门锁坏了，床铺脏了。

杰克只能用一些破布和木板勉强遮掩一下。

而他手里又没钱修整酒馆，完美的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