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吩咐，雪风小姐？”杰克恭敬地问道。
“搞点像样的柴火来，杰克。这点火苗也叫暖气？
如果我想挨冻，大可待在外头。” 雪风语气冷淡。
“好嘞，雪风小姐！”杰克连忙应声，走到门边，向街上望去。
离这里不远处就是莱瑟姆的木场，那里应该还有些柴火卖。
外面正下着毛毛细雨，夹杂着冰粒，脏乱不堪的巷子被冰封了一层。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而且特别冷。
自从城外来了那些叫什么活尸军队就一直是这样了，那些恶心的家伙还真是一件好事都不干。
“天黑前好像就得下雪了呢。”杰克自顾自地嘟囔道。
“去还是不去，”雪风提高了音量：“别把这点暖气都弄没了。”
哼，脸长得那么漂亮，脾气却那么臭。
杰克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悄悄地溜出门去，希望能在冻僵之前买到柴火回来。
冰幕下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影子。
路上有个高个子正朝他走来，杰克和他都弓着身子往前走，为了不让冰雨灌进后背，他们的脖子上都系着破布。
杰克忽然转身跑回小玫瑰酒馆。
“我还是从后门去得了。”
他看见奥蒂列特回到了酒馆的大厅里面，他便用手势跟奥蒂列特说道：
“奥蒂列特，你今天早上就没见过我吧。”
“克拉格要来吗？”奥蒂列特也用手势回答道。
对于杰克，奥蒂列特会打最笨的那种手势就是直接用双手拼出字母来，方便杰克明白她的意思。
奥蒂列特的双手非常灵巧，所以杰克只要看完字母，都能大概明白她的意思。
而对于雪风，奥蒂列特就会用另外的一套手语来交流，那套手语杰克是完全看不懂的。
“是的。”杰克承认道。
他冲进厨房，从挂钩上取下一件外套裹在身上。
他摸索了两下才打开门闩，正准备走到冰冷的外面，一个缺了三颗门牙的精灵脸带邪笑迎了上来。
那人口中呼出的恶臭直冲鼻孔，用一根脏不拉几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去哪儿呀，杰克？”
“嘿，红毛。我去木场那里看看有没有柴火可以买一点。”
“你可以晚点再去的。”
那根手指又戳了戳。
杰克身子只得往后一仰，退回到酒馆大厅，身上直冒冷汗。
杰克声音有些颤抖：
“红毛，我给你来杯酒咋样？”
“杰克，你这人还挺不错的嘛。那就来三杯吧。”
“三杯？”杰克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杰克，克拉格正在过来，等下一共会有三个人，所以是三杯。”
“他也要来吗……”杰克声音更加颤抖了。
红毛露出一排暴牙坏笑着，他知道杰克今天要倒霉了。
很快，前门开了，两个人挤进了小玫瑰酒馆，跺着脚，抖落身上的冰雨。
杰克匆匆过去帮忙，大个子却把他推到一旁，小个子走过房间，一脚把亚萨从壁炉旁踢开，自己蹲下来暖手。
酒馆里的客人们盯着火苗，似乎对眼前的一幕毫不在意。
杰克发现只有雪风例外，她似乎对来人饶有兴趣，并没有觉得被人打扰了。
杰克直冒冷汗，克拉格终于转过身来：
“你昨天没有来还债，杰克，我挺想你的。”
“我去不了，克拉格，我还没赚够钱还你。
你知道我会还你钱的，我这人从不赖账，不知道能不能宽限几天。”
“上周就到期了，杰克。我已经挺有耐心的了，知道你这边有难处。
但你欠我的钱已经逾期很久了，你这样做让我很难办。
你说你会还钱，这我相信，可是别人怎么想呢？
嗯？也许他们也觉得迟点还我的钱屁事没有；
也许他们现在正在想啊，压根儿不用还我的钱都可以。”
“克拉格，我现在真没办法。
收钱的钱罐就在我的柜台后面，你可以直接去看，要是生意有点起色……”
克拉格闻言做了个手势，红毛走到柜台后面。
“我知道现在生意难做，杰克，但我也有我的难处。
我正好需要用钱呢，一大笔钱。如果你还不了钱，那我也没办法再借给别人钱。”他缓缓在大厅里踱着步，看着酒馆的陈设。
杰克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家伙想要小玫瑰酒馆。他想让杰克越陷越深，到时候就只能用小玫瑰酒馆抵债了。
红毛将钱罐交到克拉格手里。克拉格一脸苦相，摇了摇头：
“生意的确不好。”
他做了个手势，个子高大的一个叫笨象的象族兽人从后面一把抓住杰克的手肘，杰克差点晕厥过去，克拉格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红毛，把他放下来。搜搜他的身子，看他身上有什么东西。”
克拉格去到柜台那边把钱罐清空了：
“算你抵账了，杰克……”
红毛没两下功夫，就在杰克身上找到了雪风给他的那枚银币。
克拉格摇摇头：
“杰克啊杰克，你居然敢对我撒谎。”
笨象将杰克的胳膊肘压住，痛得他直叫唤。
“这钱不是我的，”杰克喊道：
“是一位叫雪风的小姐给我的，她给我用来买柴火，所以我才要去莱瑟姆的木场。”
克拉格紧紧盯着杰克，杰克知道克拉格能看出来他没撒谎，他怕得要命，哪有胆子撒谎。
克拉格可能想要逼得他破产，这样他就能用小玫瑰酒馆换自己的命了。
然后呢？他会身无分文，到时候只能睡在大街上，老娘也会无依无靠。
这时，杰克的母亲破口大骂克拉格，不过所有人包括杰克都没有理她，反正她也就顶多骂骂而已。
奥蒂列特呆呆地站在门口，一只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眼里充满着渴望的表情。
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雪风，没怎么理会克拉格和杰克。
“要我砸烂点什么吗，克拉格？”红毛问。
杰克很害怕，红毛倒是挺来劲的：
“你不该瞒着我们，杰克，不该对克拉格撒谎。”
他狠狠地打了杰克一拳，杰克胸口感到一阵恶心，身子差点往前倒在地上。
笨象把他扶正了，红毛再次给他来了一拳。
这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悠然响起：
“他没说假话，是我叫他去买柴火的。”
克拉格和红毛换了个姿势，笨象仍然没有松手。
“你是谁？”克拉格质问道。
“我就是雪风。放了他。”
克拉格跟红毛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劝你最好别用这种口气跟克拉格先生说话。”红毛说。
雪风抬起头，红毛马上如临大敌一般，肩膀绷得紧紧的。
接下来，他意识到克拉格正看着他，便走到前面，一巴掌朝雪风的脸上扫过去。
但看起来身高只到他一半的雪风却一把抓住他的手，一扭，红毛顿时跪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叫唤起来。
“蠢货，”雪风说，随后转动脑袋，冷冰冰地盯向克拉格。
克拉格震惊之余，不甘示弱地回应道：
“阁下，聪明人做聪明事。放了他，否则叫你好看。”
雪风笑了，在杰克的记忆中，这还是她第一次面带微笑。
“你们的确不聪明。”
只听得“咔嚓”一声，红毛发出杀猪般的号叫声，因为雪风把他的手臂给扭断了。
“笨象！”克拉格大喝一声。
笨象把杰克推到一边。他的身形比红毛足足大了一倍，强壮的身躯跟座山似的，虽然不太灵敏，但怕是很少有人能在他的手下逃命。
雪风左手拿着一把二十厘米长的匕首，看起来就挺吓人的，右手从腰后抽出一条黑色长鞭，一下挥出，正扯住了笨象的右脚。
笨象戛然停住脚步，但由于雪风的拉扯，还是一个趔趄往前面跌去，滚在雪风的桌沿旁。
雪风左手一挥，匕首如同离弦的箭般直射克拉格而去，匕首去势凶猛，却只是轻轻地擦过了克拉格的脖子，甚至没在上面留下一丝伤口。
这是雪风故意控制的效果。
雪风又从背后抽出了一把黑色斧头，斧尖放在了笨象的脖子上，不愧是冒险家，身上带的装备够多的。
她利落地做完了一整套的威胁动作以后，脸上的笑容都仍旧不减，让人轻易地明白她们之间的等级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