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听着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下去。自从刚才楚荣飞打到埃里克手机上的电话后就再也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只能等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楚荣飞,李清耀,乔,他们都只能寄希望于正在行动的人们,暂时还无力去控制局面。
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酒吧的门口,三个人的视线都朝那里看过去。
当黄医生看见楚荣飞满身鲜血的从门口回来的时候,狠狠地咋了一下嘴,把嘴里叼着的烟头往手边的花盆里狠狠地一杵,然后起身打开了医药箱。
“楚荣飞!”在大厅里的伊琳关切地朝他靠了过来,跪在他的身边,“是在哪里受的伤?”
“嘛,这就说来话长了……”楚荣飞喘着粗气说,为了让肾上腺素发挥它应有的作用,楚荣飞在回来的路上其实是一路小跑,越来越靠近这里的过程中痛觉越来越剧烈,到最后已经有点忍受不了了,而且头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也越发的口干舌燥。
“有水吗?”楚荣飞说。黄医生此刻已经拉开了他的外套,伊琳看见了里面那一条深深的伤口,正往外冒着汩汩的鲜血。
“不介意告诉我们是什么把你伤成这样的吧?”黄医生非常不快地说,埃里克正从吧台后取出一壶纯净水。
“……嘛,大概是野战军工斧吧……”楚荣飞说,“可以快一点吗?我们时间不多,需要赶快离开这里。”
“别催我。”黄医生闷闷地说着,从医药箱里拿出绷带和处理伤口的工具,“你说的是威肯吗?”
“是的,他好像和吴东不是一边的。”楚荣飞说。
“藏的很深啊……不过不需要长篇大论地跟我讲那些。我不关心。”
“……我答应路晨,要把这里的人救出去……那底下还有两个孩子……”楚荣飞虚弱地说。
“路晨?”在场的三个人都一时傻了眼,伊琳和埃里克不解地对视了一眼。
“是的……我能回得来都是因为他……”楚荣飞说,“他跟其他人不一样,他还想要救更多的人……”
黄医生和埃里克都沉默了。伊琳不太熟悉路晨的为人,她只能把现在听到的所有有关他的信息,都往刚刚那个慌慌张张地撞到自己的那个男孩身上套。
“快……把两个学生从这里带走……”
“我知道。”伊琳看着他认真地点点头,“清耀呢?他怎么样?”
楚荣飞摇了摇头。
“没看到他……联系下试试看吧?”
伊琳点点头,尝试用无线电联络上李清耀,可是耳机里穿出的只有一阵一阵的杂音。
埃里克拿出手机来看,和伊琳交换了一个眼神。
“信号**扰了。”他说。
“有什么比我们想象的更糟糕的事正在发生……”楚荣飞挣扎地说,这让黄医生又是一阵不耐烦,“张嬴辉……劳古斯……这些东西都是某个计划的一环……”
这句话让在场的数人都陷入了沉默。
“什么意思?”埃里克说。
“更详细的我也不知道……路晨知道比我更多的东西,而且他正打算告诉清耀……”楚荣飞说,“我的任务就是回到这里,让你们安全地离开。”
“稍后可以从安全通道转移出去。”埃里克说,“伊琳,你应该知道它在哪里吧?”
伊琳罕见地犹豫了一秒。
“我知道它的位置。可现在不清楚清耀的状况,我不能就这样离开。”伊琳清楚地说。
黄医生嗤之以鼻,发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的声音。
“伊琳……李清耀应该也会让你这么做的。”楚荣飞用力地直起身来,“现在的状况变化太复杂,你应该自己判断如何行动了。”
虽然感觉自己完全没有资格对伊琳说这句话。
“可是……”
“林昇……于舒,还有俞红……他们都是无辜的……”
伊琳担心地看着楚荣飞,他的意识都有一点模糊了。
埃里克将水壶放在了黄医生的脚边,黄医生偏头看了一眼。
“喝水有作用但是……失血最好还是能立刻进行补液。”黄医生说,“虽然现在还不需要,我先帮你止血。”
俞红此刻已经从地下室走了出来,来到了房间中央。她看着楚荣飞左肩到胸口瘆人的伤口,抿起了嘴唇。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她问。
“带着两个孩子,逃吧。”黄医生说,“伊琳小姐,我建议你按楚荣飞说的做,你是李清耀的同伴,但不是他的附庸。”
伊琳失落地看着黄医生。
“……城里还有许多孩子。”俞红说,“他们怎么办?”
“我和埃里克会想办法……把你那部分做好。”黄医生说,“除非你假装没有注意到,无论是劳古斯还是李清耀,于中正还是吴东,这些人所谓的计划,到现在已经完全乱了套。在这种时候还不赶紧变通一下,灵活处事,到时候会连累的可能不止你一个人。”
这话不只是说给一个人听的,伊琳和俞红都微微沉默了一下。
“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以后,我会回来继续疏散群众。”俞红说。
黄医生用鼻子哼了一声,看样子不是太满意。
“不……远离这里……求你……”楚荣飞虚弱地说。
俞红走上前去,看着楚荣飞身上被渐渐染红的绷带。
“……我会以自己选择的方式活下去。”俞红说,“你应该也知道的吧?”
她握了握楚荣飞垂在身边的左手,表情上划过一丝疑惑的情绪。
“……咦?”
“快走吧!走!就现在!”黄医生粗鲁地挥舞手臂,吓了俞红一跳。
“那么……到时候我也会回来。”伊琳也起身,拉着俞红向地下室走去,“那就快点行动吧!事不宜迟!”
俞红非常肯定自己刚刚感觉到的不是人类的躯体的触感,她在后退的过程中一直看着楚荣飞,像在看陌生人,又好像无比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