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也大了，跟我说：“往哪粘啊！肚皮啊，你寻思这是肛泰是吗，告诉我怎么用行不？”
我跺脚：“你觉得卫生巾是干什么的？”
她想了想，答曰：“膏药。”
我听着真日了，我递给她：“你说往哪粘，Pussy！your Pussy！”
好在这小子以前一直在男校长大，对生理知识一窍不通，但英语还是懂一点的，她闻言当即变色：“就这么粘？”
她这么一说，我也不确定了，答道：“对。”
她听完后，若有所思点头，看着手里的卫生巾。
我问她：“没事了吧？”
她说：“没事了。”
我准备出门，扭头一看。见她皱着眉头，抽了抽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然后又把卫生巾捂脸上闻——这人如果跟我一个初中，也是个挨揍的主。
我又回去做饭，先是热锅，然后冷油下锅，接着把鸡蛋往锅里一打，鸡蛋煎熟了后，看差不多了，加入糖，陈醋，铺了平底锅一锅底，接着把锅盖一盖上，转大火，然后默默等两分钟——这就是陆式黑暗料理之一：糖醋煎鸡蛋。虽说看着卖相不怎么好，但是挺好吃，也挺下饭。亲戚家孩子都说好。
我这儿拿着手表等着，厕所门开了，凉秦一脸迟疑，别扭别扭地走过来，样子好像正憋着尿。
我问她：“粘好了？”
她点头：“粘好了。”
我说：“怎么样？”
她说：“疼。”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感想会是疼，不过我也对这个没什么经验，懵了一下劝她：“疼就对了，良药苦口没听过吗，但凡顶点用的东西都得让人遭点罪，这很正常。”
她别扭地在桌旁边一坐，然后叹息：“女人真不容易。”
我说：“怎么的呢。”
她皱眉，然后忍不住乐：“还好我没毛，如果有毛怎么办？这不跟胶带粘腿毛似的，一揭全都下来了。”
我想了想觉得也是，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卫生巾要设计成这样，你说人家如果上厕所怎么办，还得重新揭下来，如果是那种体毛旺盛的，那真的要死了。难怪那么多女人都说要除毛。
我什么事都尝试找一个乐观的角度去想，我劝她：“没事，这说明你没毛是一件好事，这是上天给予你的恩赐，多少女人想不长毛都不行呢，正好你就没长。要乐观。”
她颤巍巍坐在椅子上，点头：“的确是件好事。”
然后又皱眉：“但是，这也太疼了。”
我说：“忍忍。我记得这东西还有不少种类，什么棉条之类的，我看看过一阵我有时间，给你打包一箱棉条。”
她问我：“棉条怎么用的？”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出锅，把煤气灶一拧，告诉她：“我记得是塞进去的。”
她又是一皱眉，叹了口气：
“拉倒，我还是疼着吧。”
我笑了笑，把糖醋煎蛋装盘，放在桌上。这东西虽说不怎么好看，不过的确下饭，味道也不错，我说：
“吃饭吧。”
她的表情略微缓和。
……
这一顿早饭吃得还算不错，我对自己的厨艺一向都挺有自信。虽说我平时吃饭挺对付的，但如果让我认真地做点什么，我通常都能做得很好，比如说糖醋鸡翅，辣子鸡之类的。
凉秦也把那点疼给忘了，狼吞虎咽，我差点以为吃饭的不是一只猫娘，而是一只老虎。她吃完之后一脸赞叹地看着我。我问她好不好吃，她说好吃，她然后告诉我：以后做饭都你来做吧。接着她欢快地一甩拖鞋，又跑到电脑前面玩游戏了——你看看，这个社会就是苛责做的好的人。摆烂反而会活得更好。
我抽了支烟，去楼下把卷帘门打开，然后在小二楼开着窗户，悠闲地抽着烟。我家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卖的东西了，当时卖我爷爷的琴棋书画加古玩，前前后后卖了也有六位数，如果今后一直在这个小镇里过活，那基本衣食无忧。
现在，我家这店里，也无外乎就是从隔壁山里挖出的铜钱，也就是这些玩意儿。这些东西卖不了几个钱，也就是能让我多抽几盒烟。所以我也可以尽情地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古玩店开不开都无所谓，反正我也就是个混日子的人。
变成猫娘的老铁来到我家住了四天，虽说我最开始告诉她：我说一定要帮她变回去，这是男人的承诺。但我对这事儿也没什么头绪，去网上搜“怎么让女人变成男人”，除了变性手术，什么也搜不到——现在这社会，什么事如果在网上搜不到，那我就真没什么头绪了。
最开始我准备去那个贴吧老哥的帖子底下留个言，希望透露一下联系方式，问问她们，说不定她们知道如何变回去。但我去找那个帖子的时候，发现不仅帖子，整个贴吧都已经不翼而飞。那变回去这事儿又八字没一撇了。
好在凉秦虽然前几天情绪激动了一下，却也并没有哭爹喊娘地非要变回去，虽说对这事儿依旧上心，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开始逐渐接受了自己变成这个模样——你看看今天，卫生巾都贴的有鼻子有眼的。
悠闲。
这时候早上的饭刚吃完，正值午后，我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平原，叼着烟，就是觉得非常悠闲。这日子过得慢悠悠的，没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去做，我也没必要非要去做什么事。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也会无聊，我想着反正我这门面也名存实亡了，在家里呆着也是呆着，不如出去到处转转。这四天我跟凉秦一直待在家里，她除了打游戏就是打游戏，我除了散散步，听听歌，也就是坐在沙发上，瞪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以至于她的穿着一天比一天邋遢，虽说洗澡洗脸倒是勤快，但那衣服许久没有换过。按她的话来说——反正根本没有人看，穿那么体面干什么。其实我也对她说的话表示赞同，但老觉得哪里怪怪的。
人如果总是在家呆着，早晚会得精神病。
我觉得我也快了，凉秦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