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她轻轻摇了摇头：“何谜，你喝醉了。”
“应该……吧。”
何谜轻轻晃了一下，感觉自己好像确实已经有些迷糊了。
“但可能，这个问题我只有在喝醉的情况下才敢问你吧。”
他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压下醉意，一字一句地说：
“姜诗雨。我有话想要问你。”
没再用“老姜”这个称呼。而是很认真地喊了她的名字。
姜诗雨似乎预感到他要问什么了，虽然脸上依然平静，但是桌子下面，手已经深深地陷进了沙发里。
“如果，我喝醉了的话。”
何谜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你愿不愿意将我抬——”
“——回……”
他话没说完。
但是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感觉已经到达极限了。
困顿的眼皮最终还是没能坚持到底，缓缓合了上去。
然后，坠倒在一个柔软的靠垫上。
——
——
卡座外，舞池里的人依旧在疯狂扭动着身子。
卡座里，却没一个人说话。
何邱雪看着缓缓躺倒在自己大腿上，沉沉睡去的何谜，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然后怜惜地揉了揉他的额头。
“啊啊，笨蛋老哥。”
她仿佛自言自语一样笑了起来：“干嘛总是在奇怪的地方这么敏感嘛。”
“所以。”
何邱雪将视线转移到了对面，此时表情写满了惊慌和震惊的姜诗雨脸上。
“……被发现了呢。”
“是什么时候……那天叫我去酒吧的时候？”姜诗雨喃喃自语了起来，满眼依然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我怎么会露出破绽的……是因为也稍微喝醉了一点吗？”
“怎么办……这该怎么办啊。”
她有些焦急地问：“雪雪，我该怎么办啊？”
“安啦安啦。”
何邱雪依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一边安抚着姜诗雨，一边继续轻柔抚摸着枕着自己大腿熟睡的何谜。
“就算你不露出破绽，按照他的研究进度，早晚也会发现问题的。”
“反正最差的结果……也不过再来一次罢了嘛。”
姜诗雨不说话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幽幽地说道：“雪雪，我们这样做，真的对吗？”
“什么嘛。不是因为你想再见他一次嘛？干嘛现在问这种问题啊。”
姜诗雨来到了何邱雪身边，蹲在地上，侧着头看着何谜熟睡中的面孔，有些出神地说道：
“一开始，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是，毕竟已经这么多次了，偶尔还是会有一些很奇怪的想法在脑子里冒出来。”
比如，越过世界线的行为到底对不对啊？
是不是自己老老实实接受失去何谜的事实，呆在那个没有他的世界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越过了世界线，自己还是自己吗？何谜又是否还是那个何谜呢？
我们……还是当初相爱着的那两个人吗？
“我搞不明白……甚至有点害怕去想。”
听她这么说，何邱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哈哈，那算什么嘛。我们家诗雨怎么又改当哲学家了啊？”
“可是嘛！”姜诗雨不满地娇嗔起来。
“这些问题，如果真的仔细想一想的话，会很害怕啊。”
“安啦安啦。”何邱雪轻轻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疼得姜诗雨小鼻子都皱了起来。
“那些哲学的大道理我也搞不明白。但是。”
她好看的睫毛轻轻眨了眨，柔声说道：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绝对不会错的。”
无论是谁。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都应该是值得被承认的。
姜诗雨哑然了一下，随后也忍不住失笑起来。
“……是啊。”
她将头轻轻靠在了沙发上，用手戳了戳何谜的额头：“就算蛮辛苦的，但是只要看到这个笨蛋，好像也没那么辛苦了呢。”
熟睡中，何谜的鼻息间发出轻微的鼾声，在噪声雷动的酒吧里显得那么微不可闻。
但是姜诗雨却很认真地听着。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熟睡的样子。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戳自己，何谜轻轻抿了抿嘴，下意识地翻了个半个身子，换成一个舒服的姿势。
“嗯……老姜……”睡梦中，他的唇边还无意识地呢喃着梦呓。
“我喜欢你呀……”
“咯咯。”何邱雪忍不住笑的花枝乱颤起来：“你看，老哥睡梦里都还在和你告白呢。”
“……这家伙，脸皮那么厚，一点都不害羞。”
姜诗雨嗔怪地狠戳了他一下，脸上却始终带着幸福的表情。
“笨蛋。”
“我也喜欢你呀。”她轻声在他耳边叫到。
你听不到也没关系。
你想听的话，说多少次都可以。
我也喜欢你啊。我真的好喜欢你呀。
我没把你丢下呀。
我只是想再多看看你啊。
轻柔地撩了一下他的头发，姜诗雨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然后，学着他的样子，也将头躺在了何邱雪的大腿上，和他面对面地躺着。
“雪雪的腿枕着好舒服诶。”姜诗雨惬意地蹭了蹭。
“嘿嘿，乖乖~”何邱雪做出一副慈祥的老妈妈一样的表情，一边抚摸他们俩的头发一边调侃着说，“你们两个都是我的乖孩子哟~”
“哈哈，什么嘛。像个修女一样。”
嘴上这么说着，姜诗雨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都安静地躺着，和周遭酒吧喧嚷吵闹的气氛完全不一样。
何邱雪一动不动地扮演着膝枕的角色，眼神停留在两人的脸上。
她突然觉得，这样的画面如果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大家都会开心起来的。
“今天的喝酒。”闭着眼睛的姜诗雨突然说道。
“这个，是你谋划很久了的吧。”
何邱雪笑了起来：“总得有人迈过这一步嘛。”
“小心你老哥打你屁股。”
“我这么可爱，老哥不舍得打的啦。嘻嘻。”
最后，两个人都无声地偷偷笑起来。
“……那，就把一切告诉他了哦。”
“……嗯。”
“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哦。”
“随便吧。”
姜诗雨睁开了眼睛，柔和地望着何谜的脸。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接受的。”
“……因为有这一刻，已经足够了。”
枕着何邱雪柔软的大腿，何谜睡的很安心，脸上带着如同婴儿般的安详和柔和。
估计是做了个美梦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