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谜忽的眉头皱了一下，眼皮缓缓抬起。

“醒了？”很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姜诗雨。

头还是昏昏沉沉的，这还是何谜头一次感受到宿醉的感觉。

但是所幸，头部传来了传来了很舒服地感觉。柔软而细腻。

“唔？”

何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躺在姜诗雨的大腿上。

“别动了。”他刚要挣扎着起来，就被姜诗雨轻轻扶住了额头，“头还很疼吧？”

“我在哪……”

何谜反应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姜诗雨的公寓里了。

“回来了啊……我睡了多久？”

“一晚而已。”姜诗雨依然轻声说道。

何谜看到了墙上的表，凌晨四点五十。

“凌晨……”他怔了一下，“你在这里坐了一晚上？”

姜诗雨没有说话。

何谜似乎回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眼神轻轻垂了下去。

“我……昨晚说了什么吗？”

“你不记得了吗？”

“有点头疼……记不太清了。”何谜深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是何谜现在清醒了，后悔了。

这件事，何谜本来没打算这么快点破的。

注意到姜诗雨身上的秘密，就是那天下午，被陈宇哲要求叫她来酒吧的时候。

姜诗雨说到了喝醉酒被何谜抗回公寓的事情。

……但是，那是重生之前毕业聚会的事情。何谜记得很清楚。

倒不如说，这种事情根本瞒不住有细节控的他。

只不过，何谜并没有打算那么快摊牌。他始终觉得，姜诗雨不是故意瞒着自己的。不告诉自己，一定有着某种理由。

他想等她自己说出来。

但何谜自己也没想到，昨晚喝酒，居然鬼使神差的被何邱雪两句勾起了心中的情绪，在酒精的激发下一下子没忍住。

虽然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了，但是看姜诗雨现在的样子，显然已经晚了。

“不记得了，就算了。”姜诗雨看着他，轻轻笑了起来。“要再躺一会儿吗？”

“嗯……”何谜有些不安地挪了挪身子。

“怎么了？这样不舒服吗？”

“很舒服……但是有点舒服过头了。”

何谜有些拘谨地挠了挠头：“头一次看到老姜对我这么温柔，有点，额，不太适应。”

“这算什么嘛。”姜诗雨捂嘴轻笑起来，“难道非要我骂你两句你才舒服嘛？”

“至少我心里都不会像现在这么忐忑吧。”

“哈哈，难道你抖M啊？”

“没有啦……”

随口调笑了两句，姜诗雨突然指尖轻轻点在他的额角上，手指缓缓划过他面颊的轮廓。

“对不起。”她小声说道。

“干嘛道歉啊……”何谜视线移到了一边。

“一直瞒着你，你其实也很难受吧？”

何谜没说话。

他的手轻轻攥了起来。

“抱歉啊，其实也不是故意想要瞒着你的。”姜诗雨细声细语地说着，“这么长时间忍耐着不能告诉别人，很辛苦吧？”

何谜猜到了什么，侧过身躺着，不去看姜诗雨的脸。

姜诗雨却赌气一样将何谜的头掰了过来：“你要是生我的气的话，可以打我骂我嘛。”

“别不理我呀……”她声音小了下去，眼里明晃晃地闪动着。

何谜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从来都没有生过你的气。”

“我一直都觉得，你不会骗我的。你那样肯定有你自己的理由。”

“我会等的。”他认真地说道，“等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了再说。”

姜诗雨心头跳了跳。

“……笨蛋。”她无声地笑了笑，“干嘛非要那么委屈自己。”

“想知道，直接问我就好了嘛。”

“我会告诉你的。”

何谜心里突然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他缓缓坐了起来，有些惊异地看着她：“可以吗？”

姜诗雨点了点头。

何谜愣了一下：“那——”

“何谜，你能先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

姜诗雨的表情也稍微认真了几分：“接下来，我给你讲的故事，讲完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何谜沉默了起来。

片刻后，他眉头轻轻蹙了一下：“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姜诗雨很认真地说。

“但无论如何，我觉得我已经不后悔了。”

她突然轻声说道：“何谜，借我靠一下，好嘛？”

何谜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姜诗雨轻轻挪到他的身边，和他并排坐着，然后缓缓将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何谜从来都没有和姜诗雨做过这么像情侣的亲密动作。

但是当她靠过来的时候，他却有种熟悉的自然感。

仿佛这个动作，他们已经做过很多遍了。

他也没有多说话，头轻轻偏了一下，和她的头靠在了一起。

两个人就这么无声地依偎着彼此，安静了下来。

似乎在享受着这最后的宁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何谜以为姜诗雨可能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她却突兀地开口了：

“何谜，你不是很聪明嘛？”

“嗯。”

“那，我考你几个问题吧。”

“嗯。”

“光在真空中的传播速度？”

“30万千米一秒。”

“万有引力常量？”

“6.676N×m²/kg²”

“普朗克常数？”

“6.626J/s”

何谜有些疑惑起来：“怎么突然问起这些来？你不是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吗？”

姜诗雨没有回答，而是依然静静靠在他的肩头，小声说道：

“你能记住普朗克常数的后多少位？”

何谜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他倒是记得，国际公认的精确数字表达式为h=6.62607015×10-34 J·s。但他想不明白姜诗雨问他这个问题的意思。

姜诗雨却也没解释，而是小声说道：“拿出手机，再搜一次普朗克常数。”

何谜愣了一秒，下一刻掏出手机。

“普朗克常数，h=6.626070——”

他的眼睛猛然睁大。

……不一样了。

数字，和自己记忆中的普朗克常数。

不一样了。

“怎么可——”他还没说完，一旁的姜诗雨就抿嘴笑了起来：“很不可思议，是吧？”

“就好像你背了一辈子的圆周率是3.14，突然有一天，你发现身边的人用的圆周率都变成了3.15一样。”

“这样，你就会开始怀疑。”

“这里，还是自己曾经待得世界吗？”

何谜不傻。参与过量子物理学研究的他，几乎瞬间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一些事情。

“世界线……”

姜诗雨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要给你讲的故事。”

“是我和你的故事。也不是我和你的故事。”

“……是另一个世界，普朗克常数还要更小的世界里。”

“男孩和女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