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和淳安客套一番后,楚涵宇回房休息。房间里还是他离开时的模样,原本设下的一些小机关和阵法也没有被触动,看来那个修仙者在逃走后,就没有来过这里。

楚涵宇施了个清风术洗去全身疲惫和灰尘,拢拢衣袍返回床上,手里灵光一闪,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块中阶灵石,一手一块捏着汲取灵力。此处灵力不显,也就只能用这个方法修炼了。

不过刚刚打坐一会儿,楚涵宇又忽然睁开了眼睛,沉吟片刻后,又往袁景住着的储物袋里扔了几块中阶灵石,“慢慢吸收灵力,你的剑身不同于人体,别把自己撑爆了。”

还在情绪低落的袁景被这突然的动静弄得一怔。三块中阶灵石啪嗒落在储物袋的虚无上,发出清脆石头敲击的响声。

他总觉得这个场面似曾相识,就像是。。。自家喂那只柯基,把狗粮往食盆里洒了洒,然后像教小孩一样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小家伙把自己吃撑了。

这个楚涵宇!是把我真当成器灵了!太侮辱人了!于是器灵袁景顿时就怒了,可惜楚涵宇已经关上储物袋,自顾自地打坐去了。找不到事主,袁景气恼之下,只能把不爽尽数发泄向灵石。剑身一挑,把灵石直接挑飞,撞在储物袋的空间壁上,撞得粉碎。

王八蛋楚涵宇!这事记本本上了!别等小爷以后找着机会,早晚要找回场子,让你求着小爷!袁景气鼓鼓地用剑身在储物袋里乱划,虽然坚固的空间壁完全不会给他留下印记的机会,但是这仇算是他记在心里了。刚刚还对楚涵宇的一点亲近感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怜楚涵宇还并不知道他在袁景心中已经变成了无耻邪恶头号反派,没经历过现代社会的他反而觉得这一切都是很自然的,更何况,他和袁景本来就是主仆关系呢?

打坐之时,灵台收拢。楚涵宇并不知道袁景的小脾气,或许,知道了也不介意。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卯正,早晨的凉风徐徐送入房门中时,楚涵宇眼皮微微一动,睁开了眼睛。一道惊鸿在眼底一闪而过,又迅速归于普通。

他从打坐中起身,伸展了下身体,丹田流转一夜的灵力立刻向四肢涌去,发出一阵脆响,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

楚涵宇走到窗边推开窗,任由清风拂面,晨曦入怀,长长舒了口气。

窗下一弯清流潋滟而过,几缕柳枝垂落在河面上,随着河流起伏回荡起圈圈涟漪。几个提着花篮的小女孩嬉笑着从楼下靠河的石板路上跑过,花瓣从花篮里飞出,落在青石板上。像是一点点妙笔点缀。

楚涵宇唇角微微扬起,心情大好,一直淡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露出一抹真正舒心的淡笑。正这时,他感觉到储物袋微微一动,鸢锦剑一抖一抖从里面落出来,一道弱小的神识,像是伸懒腰一般从上面晃晃悠悠延伸出来,跟着剑身左右摇了摇。

楚涵宇看得好笑,并没有说话。他倒是感觉到储物袋里灵石已经消失,看来是被鸢锦吸收完了,一晚上没有懈怠。

察觉到楚涵宇的注视,昨晚的事又上心头。袁景在神识里轻哼一声,微微不爽地把剑身扭过去。屈居人下,他倒是不敢把情绪表露得太明显,但是还是可以隐晦表达了点不高兴。

微微通过心神联系察觉到一些异状的楚涵宇疑惑地瞥了眼鸢锦,不知道这器灵又在闹什么小毛病。只是入目是鸢锦剑安安静静顺从无比的样子,又看不出什么异状。

呀!袁景忽然感觉神识里一刺,让他感觉一疼,远胜过他从小到大经历的疼痛,立刻有所感应地怒视楚涵宇,得到后者微凉的一句,“我是主,你是仆。休得无礼,还是需遵循些礼仪的。”楚涵宇俊朗的脸上笑容已经消失,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像是一层淡淡的寒霜笼罩在脸上,眼神满是冷意。

哗啦啦一下,仿佛一盆凉水浇头而下,让袁景心神一下子明澈下来,凛然恐惧又不甘地收掩起情绪。这些天,楚涵宇表现得太随和亲近,自己却是懈怠忘了身份之差了。自己小命可就在对方一念之间!

他神识缩回,表示恭顺地收敛起来,小心翼翼地传递自己的想法;鸢锦知错逾越了,望主恕罪。

楚涵宇脸上的冷然还未散去,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鸢锦许久,直看得后者心里直打鼓时,才淡淡启唇;“仆事主以忠而非才,不忠之仆,某,不要也罢。”

楚涵宇撂下的话语轻飘飘的,但是一字一句都饱含着对袁景的警告,尤其是随着他的话语。一阵阵凉意透过心神联系传递入袁景心神,让后者心里更加冰凉,又愈发清醒。

是了,自己还是太放松警惕了,尤其是在楚涵宇明确表示不打算追究自己过往,又容忍他的一些小情绪之后。他就失去了大半的警醒之心。那些经过现代教育和社会培养出来的平等和随意的习惯,让他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处异界,生命系于他人之手。

他脑中百转千回,又迅速被他压下。不能让对方清晰察觉。他沉默许久,慢慢发出一句;仆,明白了。鸢锦剑剑身随着他的这一句,微微颤动。

楚涵宇居高临下,墨色的眼瞳没有因为袁景的纷乱思绪而有半分情绪流露。莫大的威严笼罩四周,第一次在袁景身前展现了仙人威压。

袁景一动不动地静伏着,直到楚涵宇淡淡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尽快修炼出声音吧,光神识传念还是太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说到“误会”这个词时,话语着重了些,意有所指。

鸢锦剑身又颤了颤,“喏。”这明显是命令而不是要求了。

敲打了鸢锦一番,楚涵宇脸色微缓,“回去修炼吧,尽快突破境界。”他不由分说地把鸢锦剑收回储物袋,又放入几块灵石。

重新回到黑漆漆的储物袋,只有灵石的光华照亮着一方空间。袁景呆立片刻,幽幽长叹一声,心神收拢,真正地,开始自己的修炼。话语权,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实力来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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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涵宇按照凡俗方式洗漱一番后,下楼随意吃了点东西。回楼上静坐片刻,房门就被轻轻叩响。“楚公子?”

“进来吧。”楚涵宇坐在窗口,望着下方波光粼粼的河面,轻声开口。

门被推开,淳安瘦小的身影走进来,恭恭敬敬地拱手说道;“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楚涵宇点点头,跟着淳安下楼,客栈下面站满了人,一个个伸长脖子张望门口的华丽马车,议论纷纷。马车上面黑水会的标志更是让所有人暗暗惊讶。

淳安见得下方拥堵的人群,眉头一皱,张口呵斥道;“干什么?干什么?堵在这里惊扰了贵人。”

他话音刚落,下方人群骚动一番,立刻让开一条宽阔的路直通马车。周围之人敬畏地看向二人,尤其在看起来尊贵的楚涵宇身上停留更多。几个仆从打扮的人也赶紧跑过来,把人群隔开。

淳安转头看向楚涵宇,露出谄媚的笑容,伸手道;“公子请,主家已经在望花楼备下宴席,我等奉命送公子赴宴。”

楚涵宇嗯了声,提步上前,在下方仆从背上轻轻踩一下,进入马车内。淳安接过仆从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吆喝一声,“出发!”随着他话音,马车不急不缓地继续向前平稳行驶,淳安骑马跟在一旁,几个仆从小跑着跟在两侧,浩浩荡荡地往望花楼而去。

马车里摇摇晃晃,但却算不上颠簸,显然黑水会在这些上很下了心思。马车里宽敞又不失华贵,丝绸锦缎的坐垫和靠枕经过香薰后,散发着丝丝又不过于馥郁的香气,让人精神一振。

这次陇羽邀约,应该是存了拉拢之意,大张旗鼓地派出淳安和仆从驾驶华贵的马车,除了表示重视,更是隐隐向其他人传递出自己和黑水会交好的信号。一个一流高手的交好,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笔隐形财富。

马车碾压着石板路,沿着河岸徐徐开往望花楼,两旁黑水会的弟子在吆喝着开路。淳安更是一脸严肃,瘦小的身子和他努力装出来的威严却形成了滑稽的效果。

不过他们的目的显然达到了,喧哗围观的人群里,有几人确认了马车从客栈出来,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身形迅速返回人群,消失在人流中。

楚涵宇的神识静静观察着四周,没有出言提醒。他不想干扰这些事,除了牵涉俗世的麻烦,更多的还是他不知道那个修仙者隐藏在什么地方,究竟是在永州城里哪方势力里,他不敢贸然动手,打草惊蛇。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收敛自己的锋芒,让对方放松警惕。他还不信,一个敢在纪阳宗眼皮子底下活动的魔修真那么简单,还从没有散修能大胆到太岁头上动土这种地步。而且,他的灵兆告诉他,对方还在城中!

灵兆乃修仙者的一丝天人感应,是对一些事的福祸预感。楚涵宇是万万不敢大意的。

他眼底闪过一丝幽光,“我已经发觉了你们,你们就不怕我传信纪阳宗吗?还是说,你们另有后手?”他低声自言自语,话语却并没有穿出马车。即使一张垂帘前的车夫,也毫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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