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耀飞身跳上一辆轿车，虽然一直以来都是楚荣飞负责开车，不过现在看来也没得选了。

“咦？清耀？”从耳机的另外一头转来的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伊琳温柔的声音，“你不是和他在一起么？”

“伊琳？你还没出发吗？”李清耀启动引擎，“算了，帮我查一下吧，他瞒着我跑了。”

“跑了？”伊琳的声音听上去不无意外，“我现在就试试。”

李清耀踩下油门，冲向地下停车场的大门。这是基金会专门为了今天的任务为楚荣飞和他配备的轿车，毕竟要显示基金会的排场，所以配置和速度都不算慢。

“手机关机了。”伊琳的语气凝重了起来，“我让情报组给你查位置。”

“快一点！他应该几分钟前才从大厦离开。”李清耀的恼火程度又涨了几分，一般会在这种时候关机吗？

他逼近了停车场出口的缴费口，着急地按了两下喇叭。可是升降杆一动不动。

从警卫室里探出一个人来。

“是李清耀先生吗？”他问。

“我是。”李清耀的脸色沉了下来。

“啊！于老板有特别吩咐过不能让你……”警卫面露难色。

可是他的话音未落，升降杆却缓缓升了起来。

李清耀一脚油门冲上大街，将一脸诧异的警卫甩在了身后。

“不客气。”伊琳说。

“要辛苦楚荣飞单独应付一下于中正了。”清耀说，“多多警告他一下。”

“真不容易啊。”伊琳说，“位置有了，沿牡丹大道往南走，距离你一公里。”

李清耀不敢再有所怠慢，加速朝前方冲了过去。

但是，就算有伊琳从旁辅助，李清耀今天的运气依旧不好，劳古斯的车刚刚通过绿灯的路口红灯就亮起来了的情况出现了两次，有一次他都可以目测到劳古斯的那辆黑色的汽车尾灯了。劳古斯为自己购买了一辆款式接近80年代的仿古轿车，在车流里非常显眼。伊琳也几次提议要不要帮他黑进红绿灯，让他快速追上，可是清耀最终没有让她这么做。

“我现在可以看到他，就这样也没问题。”李清耀说，“看样子他只是想回去千柱城而已。”

“小劳古斯那边呢？”

“等我拦到他你再过去好了。楚荣飞要应付一个老朋友，明天中午以后都没有空。”李清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那台车。

“诶——？是这样啊……”伊琳有点意外，“那我等下尽快去吧。”

清耀没有回答，天上又开始下起了小雨，一滴一滴地滴在前挡风玻璃上，等一下也许会模糊视线。

运气真差啊！清耀继续跟紧仿古轿车，不过就这样跟在他的后面，应该也能看紧劳古斯才对。想到这里，清耀的心情放松了一些。

“下雨了呢。”伊琳在耳机里说。

“是啊。”李清耀说，“过了这边拥堵的路段，应该就能轻松地赶上了吧。”

他们又遇上了一个红灯，劳古斯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开着车，稳稳地停在了斑马线前。

仿古车的窗户渐渐放了下来，一个烟头从里面被弹了出来，窗户又关上了。

“诶？”

李清耀看着那个烟头在雨中被浇灭，一股恶寒爬上了他的心头。约翰·劳古斯虽然不算是出身上层的人，但他对自己也算是严格要求，不然不可能会得到那么多人的尊敬和赏识。

“嗯？”伊琳听到了他发出的疑问的声音。

浓重的阴云在清耀的心中扩散开来，绿灯亮了，他猛地加速，粗暴地别过了两台小轿车，提取与仿古车并排来着。

透过窗户，虽然看不太清楚，不过很明显可以看到驾驶座上坐着的人是一个光头。

“糟了！”李清耀猛地砸了一下方向盘，“告诉我去劳古斯在牡丹市的别墅最短的路线！”

“诶诶？啊……从这里右拐直走出城！”

“他让吴东帮他把车送回去！他自己没有开车！”

李清耀狠狠地踩下油门，冲进了直通城外的地下隧道。

在牡丹市的西部城郊，有一处尚未完全开发的荒地。这里本有一个内部有着坚硬岩石的土丘，暂时就是牡丹市西部扩展的边缘了。曾有私人企业在这片乱石岗上开发出一片花卉国林养殖园，也因为这个企划而在旁边修建起一排别墅。但因为土壤贫瘠，最终计划没有成功，别墅区也长时间无人购买，道路也修到这里便中断了，是一条无论在什么导航软件上都识别不出来的道路。

这条街最终无论哪里都呈现出了一种半成品的样子，是一项典型不经过脑子的错误投资的产物。导致最终一切都荒废了。

最终别墅还是卖出去了一栋，购买者正是约翰·劳古斯。据他所说，这里有现代城市难得的宁静。就算是门口那荒草摇曳招牌生锈的花卉园，到了晚上不也有此起彼伏的虫鸣声么？

李清耀终于停在了这条路边，由于这里好歹是有一个住户，所以电气和自来水还是通了过来。一排惨败的路灯在每栋别墅的面前投下一片圆形的光晕。只是从这里往前数第五栋的面前是一大片漆黑的隐形。每个房子都没有灯光。

李清耀心中的恶寒加剧了，他冒雨下了车，从车子的后座抽出了一把被布包着的武器。

他慢慢向前走着，雨水落在他的头发和肩膀上，打湿了他的衣服。

起风了，路灯下惨白色的雨滴成线状胡乱地泼洒着。

门开了。李清耀停住了脚步。

一个漆黑的阴影从那个房间里走了出来，每一步都没有发出声音，漆黑地像是空气中的一个窟窿。

李清耀扯开了西服的扣子，眼睛锁定了那个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不速之客。

那个人似乎察觉到了站在路灯下的李清耀的存在，他缓缓地回过头，漆黑的兜帽下反射出几缕猩红色的镜片反光，他带着一个面具，其余的一切都被罩在一席漆黑的斗篷之下。让人想起过去那狩猎瘟疫患者的教会猎人。

李清耀的细胞在颤抖着提示他危险的存在，他的汗毛根根竖立，冷汗顺着雨水一起滴落。他与那个黑影在雨中对视着，任由雨滴飞洒。

黑影突然从别墅门前的楼梯上腾空而起，同时从他右手的袖口抖出了一闪饱含杀意的银光，上面沾着让清耀心生振怖的血迹。

李清耀快速地举起手中的布包，正面接下了这凌空一斩，一声金属锐响后，布包应声散开，李清耀顺势从布包中抽出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刀，双手紧握刀柄，向后撤步躲开对方的体重压力，顺势向地面横扫。

刀尖掠过一道弧线，将路灯下白色的积水扫出一个水帘，直冲向刚刚落地的黑影的脸部。黑影立刻举起手臂阻止水弄花面具的镜片，同时快速地向前鱼跃，躲开了以为他想后退而向前刺剑的李清耀的刀锋。

清耀火速地转身回头，黑影已经从低位朝自己的下盘突刺过来，举刀防御已经来不及。

只见清耀将右手平举在身前，手中的刀却在快速地变宽变厚，竟然直接变形成为了一面风筝形盾，黑影的刀锋从盾面上刮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黑影不无意外地拉开了距离，朝李清耀停车的方向后退，退到了阴影之中，谨慎地观察着。

李清耀撤开盾牌，盾牌的颜色和刚才的长剑完全一样。

黑影快速地展开了行动，李清耀吃了一惊，他之前的对手在见证了自己武器的变形能力后都会观察思索更长的时间。而且，从黑影右手的部位发出了某种“嘶嘶”的声音。

在雨中，黑影对李清耀展开了快速的攻击，他展现出了极高的爆发力，运用身体的各个部位尝试压制清耀，并将刀锋向盾牌的空隙处塞。但是清耀手中的风筝形盾却逐渐变大了，最后变成了一个可以挡住半边身体的圆盾。黑影的攻击越来越难以奏效，不过，雨中却有越来越多的白色烟雾弥漫了起来。

终于，黑影放弃了追击，也似乎终于耗尽了体力，他再次后退拉开距离。李清耀拉开盾牌，可空气中已经布满了充满焦臭味的白色烟雾，加上更加瓢泼的大雨，让李清耀的视野受到了极大的阻碍。他不得不躲避这股烟雾的扩散，因为不清楚它的成分，再结合对方脸上带着的防毒面具，为了安全着想，他不得不与这个烟雾拉开距离。

“啧！”他向别墅的方向横向移动，想撤出烟雾区，看清对面的动向。

从黑影所在的位置发出了极其危险的“噗咻”一声，白色的雨水中，一缕银光切过雨幕，斩断了无数下落中的雨滴。

清耀的头皮因为生命威胁而炸开，爆发的肾上腺素让力量向电流一样穿过他的身体，绷紧了他的每一块肌肉，他的腰腹部猛然发力回转了他的身体，飞来的刀刃死死地钉在了他身后的门框上。

居然可以把刀刃发射出来……李清耀的冷汗直流，不过现在的话就可以对他发动攻击了！

他刚从楼梯上走下一步，却听见身旁的房子内部发出了异响。仿佛什么东西在裂开，在喷射的声音。这个声音快速地朝他逼近，仅仅只有一瞬间。

下意识地，李清耀将盾牌正对着房门。

劳古斯的别墅爆炸了，木屑与玻璃伴着火光向四周爆散开来，巨大的冲击波模糊了空气，将李清耀掀飞了出去，落在了马路的另外一边。

模糊中，他看见黑影也受了一点点波及，他匍匐在雨中，不过很快便站起身来，踏着惨白的月光，消失在了清耀的视野里。